第二十八章：白霧暖身

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鐘左右了，天逐漸有了暗的趨勢，步雨和溫行年並肩走在路上，看着整座城市的霓虹燈慢慢一盞一盞地亮起來。

周日的馬路總是有些擁堵，高中的住宿生要返校，每個人似乎也着急著回家，停息了周末的歡愉，整理好心情，準備開始下一周的工作學習。

兩人悠閑地走在路上，並沒有多着急，隨處打量著這個朝夕相處的城市，步雨突然問道：「你現在餓嗎？」

「還行，不是很餓。」溫行年如實回答道。

「好吧。」步雨眼睛一直看着對面馬路邊的餛飩鋪，溫行年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問道：「餓了？」

「嗯！」步雨用力地點了點頭，搓着手笑眯眯道：「現在已經差不多入冬了嘛，在冬天呢，捧著熱乎乎的一大碗餛飩坐在點外頭擺的桌椅上，吃一口呼哧呼哧的吐著白氣賊快樂！」

溫行年腦子裏慢慢浮現著那個畫面，笑了笑，的確蠻不錯的樣子，「那等會兒溜達完回去的時候吃一碗吧。」

步雨回頭看他，大眼睛亮晶晶的，語調微揚道：「嘿嘿，到時候一起呼哧呼哧嘞！」

溫行年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肘，和煦的聲音緩緩流淌，道：「嗯，一起吃，走吧！」

兩人又繼續慢悠悠地散著步，晃着晃着就走到了步雨教書的高中，校門口很多學生排著隊等待保安叔叔放行，四周越來越多行李箱「軲轆軲轆」輪子的聲音由遠及近，有幾個步雨教的學生看見老師了，過來問好。

步雨領着溫行年向保安點頭致意了一下就到了校園裏面來了。

走進校門是一個大上坡，溫行年放慢了腳步，邊看着周圍，邊說道：「怎麼突然想到帶我來學校裏面溜達。」

「嗯......從小到大，還是覺得學校的操場逛起來最舒服，」步雨指了指遠處天邊的晚霞，「到處走了許久，也還是覺得學校的晚霞最是好看。」

溫行年看了過去，輕輕應了一聲。

走完了上坡，可以直走或者是向右走，直走的話就是教學樓了，一路上擺滿了這所學校的歷史事迹與優秀學生的照片簡介；向右走去，則首先是圍着綠鐵網的籃球場，再往裏走點是學校的操場，

這所學校是一所百年老校，也被稱之為這所城市的「教育之根」，老校並沒有看上去十分陳舊，採用的反而是歐式的建築風格，棕紅色的屋頂，淡黃色的牆壁，最高的教學樓頂部有一口大鐘，和一個大大的鐘錶盤，指針緩慢移動着，仿若一位老人，靜靜看着學校中一切的新舊變遷。

走到操場上，這個時間並沒有多少學生在鍛煉，步雨帶着溫行年走到操場的最中心，雖然昨晚剛下完雨，但好在今天天晴，已經見不著積水了。

步雨蹲下來摸了摸草坪，說道：「幹了已經，你要坐下來不？」

「好。」溫行年今天穿的是居家休閑褲，很快盤著腿就坐了下來。

步雨也坐了下來，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剛剛天際的晚霞，此時的火紅不似剛剛只是悄悄探出了個頭，現在已經漫過了快半個天，熱烈的染紅了整個天空。

周圍還是能傳來遠一點學生歸校嘈雜的聲音，但兩人之間，卻是十分安靜，只是靜靜地看着那一抹紅。

不知過了多久，臨近夜晚的風有些冷，輕輕地吹過臉旁，帶起幾根髮絲，撓地步雨痒痒，就在步雨打算整理下凌亂頭髮的時候，溫行年突然開口說道：「步雨，謝謝你。」

手上的動作停住了，步雨看向溫行年，溫行年恰好也在看着他，黝黑的眸子裏有着自己的倒影。

對視了一會兒，步雨笑了笑，道：「開心最重要的嘛！」

溫行年也笑笑，不言，繼續看着遠方，步雨沒再說什麼，看了一眼溫行年，他還是安安靜靜的坐着，目光若有所思，步雨沒有打擾他，轉過了頭，看着晚霞。

直到夜色完全黑了下來，兩人才從草地上起身，拍了拍褲子，再一同走出校門。

到了之前說的餛飩鋪，步雨跟老闆要了兩碗小餛飩，然後兩人坐在鋪子外面的小椅子上等待。

因着晚上的到來，氣溫慢慢下降，步雨開始攢著身子，脖子也漸漸縮到了衣領裏面，小小的跺着腳。

步雨可愛的模樣盡收眼底，溫行年脫了外套，幫她披着，末了攏緊了領子，而後坐回自己的位置笑着道：「小心涼。」

步雨先是愣愣地看着他，而後笑了起來：「謝謝，嘿嘿！」

溫行年看着她的小表情，笑意更甚，剛好這時候餛飩店的老闆端上來了做好的兩碗餛飩放在他倆面前說了聲「慢用」就又去后廚忙事情了。

步雨喜歡先雙手捧著碗身，等到手漸漸暖和起來了才開始吃餛飩，溫行年看着她，也學着她的樣子，摸了摸碗身然後吃起來。

的確呼哧呼哧地吐著白氣，霧氣繚繞，悠悠上飄，屋子裏頭店老闆熱情的招呼著客人，做飯的手法輕鬆嫻熟，大鍋也冒着暖人的霧氣，把店老闆整個人都遮住看不見了。

溫行年只聽耳邊「嘶溜」一聲，然後就是哈熱氣的聲音，轉頭就看見步雨大口大口地吐白氣，小臉被熱的通紅，一隻手不停地扇動着，嘴裏快速的嚼著然後咽下去，應該是被燙到了，溫行年忍俊不禁，用勺子攪和攪和了餛飩，看纏綿的熱氣漸漸糊住自己的眼鏡......

原來冬天會比夏天更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