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紀祺毅（2）

盛城第一中學——

「站外面！」語文老師張鍾隨手丟過來一根粉筆，被紀祺毅快速掩門躲過，「暴脾氣······」紀祺毅小聲嘟囔。

張鍾並沒有聽到，同學們也很默契地沒有起鬨，這種事情太平常不過，對於他們而言就像老張寫斷一支粉筆一樣，簡單而又頻繁，夾雜着一絲突然，高考當前，沒有人會在乎一個競爭對手的自我消極。

胡小安憋著笑，趁老張不注意飛速的沖着外面的紀祺毅比了比「請過假」和「活該」的手勢，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紀祺毅作勢揮起右手，咬了咬牙，看到坐在胡小安不遠處的鄧雅靖投來視線，立馬轉過去立正站好，鄧雅靖和胡小安對視一眼，鄧雅靖立馬慌張地轉過去記筆記。

紀祺毅站得直直的，人家鄧雅靖不僅是學習標兵，還是他們文學社的社長，其實紀祺毅一點都不喜歡讀書，就算讀他也只看那些處處刀人的悲劇，因為他討厭那些總是處於風暴中心的主角，每次都有如神兵天降，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受萬人敬仰，相反他更同情那些反派，明明已經很努力卻什麼成就也沒有做成，跟他一樣可憐······

至於為什麼紀祺毅要進文學社，大概是因為那一天鄧雅靖穿着白色棉裙，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如此安安靜靜的樣子打動了他，答案不言而喻······

教室外面根本聽不到聲音，紀祺毅百無聊賴地看着手掌上的圖紋，感受着身體傳來的異樣，睏倦、瘙癢、恍惚......紀祺毅不明所以，用力晃了晃頭，眼角瞥見四個人影，這一看，他的視線再也無法移開——排在左邊的少年額頭上纏了一根紅緞，稍長的頭髮梳成中分，眼神有些木訥，一身白色襯衫出奇的亮眼，排在右邊的少女高挑明媚，頭頂戴着一頂黃色的棒球帽，輕便的白運動服晃着光線，無比鮮活，他還注意到少女的亮銀色水滴狀耳墜，緩緩盪起，至於中間······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和······和······校長？！

紀祺毅急忙收回視線，身形略微顫抖，自己剛剛居然當着校長的面眼巴巴的打量他們，完了完了，紀祺毅甚至都忘了他定下的每日不會站直超過一次的「規矩」，筆直地挺立着。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我們校長很中意這名學生，就在昨天已經決定給這名學生預留一個保送名額了。」中年男子神態自若，侃侃而談，面對校長時風雅而又不失禮貌。

「好好好，既然貴校如此重視這件事，我立刻安排······」校長訕訕笑着，看樣子有點局促。

紀祺毅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校長講話如此放低姿態，與之前在開學典禮上的高人風範實在是雲泥之別，忍不住笑出了聲，誰知正好被不遠處的幾人警覺，其中少年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目光射過來居然讓紀祺毅有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紀祺毅不敢看。

中年男子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少年，少年的目光又重新變得獃滯，這股壓力才慢慢消失。

魁梧男子對校長說：「就是他了。」

校長看着前面不遠處站在教室外面的消瘦小伙，不免感到詫異，這······完全沒有印象······

「這······您確定沒有看錯人？校內比較優秀的學生我應該都認識，可他······」校長居然有些囁嚅。

「沒看錯，就是他，紀祺毅。」男子語氣肯定。

······

會議室內，紀祺毅莫名其妙的看着手中的文件，好好笑啊，自己明明是個六科連四科都沒及格的差生，是年級排行榜上永遠的吊車尾，是個連普通的正態分佈都不會解的人，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堆人說你達到了我們學校的錄取標準，你是個很優秀的孩子，而且還有嘎嘎好的待遇，就連校長都請來來配合演出嘛，真是天大的手筆！

是莫可欣嗎？不對，那小妮子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那又是誰呢？

「咳咳！紀同學，考慮的怎麼樣了？」男子又拿出一份文件，「考慮到你家境的問題，我們學校決定給你申請救濟金，這是銀聯的發票，而且還有校長獎學金，你看，這是教育部的印章······」

紀祺毅不動聲色地瞥了瞥校長，得，這汗流的······接着仔細看着，嘶——這偽造技術不錯嘛，回頭要是舉報怕是占不到便宜，合著你們已經買通了教育部了，恐怖如斯，今天我還走得了嗎？紀祺毅如是想着。

韋天寶，也就是「紅緞」少年，和少女站在一旁小聲嘀咕，少女說：「校長大人怎麼會點名道姓的要招這個人，看着也就那樣，而且像是個衰仔，你看，他畏畏縮縮的······」

「他很危險。」韋天寶適時打斷，面容嚴峻。

趙思夏閉嘴了，她相信韋天寶的判斷，每次出任務時韋天寶的判斷都能準確無誤，她忽而想到不能輕視任何人，也許······這只是他的偽裝呢？

可是胡小安就知道，紀祺毅從來都不偽裝，對他而言，謙卑與小心就如生存法則一般束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