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征戰底比利斯(一百)

第21章 征戰底比利斯(一百)

底比利斯城堡雖然外觀看起來相當精美、奇特,但內部的陳設卻相當簡陋,基本見不到一座典雅城堡內應有的皮質地毯、貴木傢具或稀世藏品,只有牆上、柱子上縹緲舞動著的魔法火焰。不過想想也是,這裡畢竟不是人住的地方。

進入城堡后,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芬頓很難再聽到城堡外不遠處的廝殺聲,也聽不到巨大瀑布發出的震耳欲聾的水流聲。唯獨能在耳中聽到某種芬頓不知道的樂器正演奏著他從未聽過的精美絕倫的旋律。

他使勁眨眨眼,布滿全身的傷痕引起的陣陣劇痛讓芬頓的注意力有些渙散。

城堡內空無一人,芬頓順著音樂聲尋找發出聲音的源頭。

聲音是來自這一層大廳盡頭的一扇門后,門沒有關閉,而是半掩著;芬頓一把推開這扇門,並拚命調動精力以面對最終的決戰。

但並沒有所謂的決戰發生,門後方還是一間大廳,音樂的聲音正是來源於此。這間大廳同剛進城堡時的那間大廳截然不同,裡面稍微有些昏暗,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幾件沙發一樣的傢具,大廳頂上是一片模糊的深黑色陰影,但不是那種讓人感到壓抑和窘迫的陰霾,反而讓人感到十分放鬆,因為黑影中點綴著密密麻麻的閃爍光點,就像在頭頂繪製出了一片星空與銀河,好似身處宇宙空間中,一切傷痛和仇恨在這片銀河星光的照耀下都顯得微不足道,不過是時間譜寫的永恆故事裡最不顯眼的隻言片語罷了。

出神了一秒后,芬頓繼續向前走。

大廳盡頭的牆壁下擺放著一件漆有黑色亮漆的大型樂器,一個紅髮老人坐在那樂器前,他的手指舞動在與那樂器一體的、看起來很有規律的黑白琴鍵上,每一次按下琴鍵,都會發出一聲如同眾天使同時撥動琴弦時的聲音。

憂愁、傷感的旋律不絕於耳,世上竟存在著這樣一台不為人知的神奇樂器,發出這樣絕妙無比的動人音樂。

但無論怎樣天籟的樂音也無法將芬頓的步伐阻攔,他走到紅髮老人身後,看著這個寄託了無數死亡與破碎的惡魔之主,芬頓毫不猶豫地用左手擒住他的頭,接著奮力一拳打向他的背心位置,拳頭直接打穿了他的胸腔,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胸腔和口中噴出,灑在他面前的黑白琴鍵上,隨即,音樂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忽然,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痛感從芬頓的雙臂鑽進了身體,並迅速蔓延至全身,這痛感竄上他的大腦,幾乎要吞噬掉他的意識。

芬頓倒在地上,他拚命地穩住自己的精神力,不讓自己暈厥過去。

劇痛僅持續了幾秒,突然,痛感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無力感與失落感,就像自己突然變成了一位普通的年邁老人,在生命的黃昏下審視自己過去碌碌無為的一生。

芬頓勉強從地上爬起,他感受到了體內的惡魔之血,不知道此刻該去想些什麼,只知道,聯合曙光騎士團的任務應該是完成了。他拎著萊摩甲那的后衣領,拖著他的屍體,艱難地挪動無力的雙腿,向城堡大門的方向緩慢移動。

憑著大腦對四肢下達的最後命令,芬頓拖著萊摩甲那的屍體走到了底比利斯城堡的大門口,而此時,芬頓的所有感官都已經不再能感知這個世界,在他跨出台階,即將走出城堡時,他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後便失去了呼吸,一動不動地躺在底比利斯的門口。

戰場上,於涅浦斯也已身負重傷,面對眼前強大的底比利斯騎士,

他的體力已幾近透支。明明只剩下最後一個敵人,自己也已做到了極致,卻怎樣都無法戰勝他。

雖然底比利斯騎士在同於涅浦斯的戰鬥中也吃了不小的苦頭,但它依然有充足的體力保證自己能在戰鬥中勝出。

於涅浦斯終於透支掉了最後一絲體力,他的四肢不再靈巧,沒法再支撐戰鬥的姿態。底比利斯騎士也抓住了這個機會,它一擊挑開於涅浦斯的架勢,隨後一劍刺進於涅浦斯的腹部,直接刺穿了他整個腰部的鎧甲。

然而,僅此而已,它僅僅是刺進了於涅浦斯的腹部,並沒有繼續攪動大劍以破坏於涅浦斯的內臟,甚至不再追擊後續的動作。

於涅浦斯也注意到了,本來自己敗局已定,但這個底比利斯騎士居然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於是,頑強的意志為於涅浦斯帶來了最後的爆發力,他絕對不可能失去這個機會,他抬手一劍刺進了底比利斯騎士的喉部,並向下按壓劍刃,將它的傷口擴大至胸部的位置,隨後,於涅浦斯一掌打在底比利斯騎士的胸前,將它打倒在地。

沉重的大劍穿插在於涅浦斯的腹部,扯得他疼痛難忍。雖然這樣做可能會失血更多,但於涅浦斯沒有選擇,他握著大劍的劍身,將大劍從自己的身體里拔了出來。

於涅浦斯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吐掉含在嘴裡的血。透過它頭盔的縫隙,於涅浦斯看到這個騎士依舊沒有死去,它眼眶裡的紅光並沒有消失,但它確實已無法再站起來。於涅浦斯脫掉身上的鎧甲,將鎧甲上的披風割下來,作為紗布緊緊地扎在自己腹部的傷口上。

做完這一切后,於涅浦斯仰天用眼神感嘆了一下自己的勝利,隨後,他轉過身,緩緩走向底比利斯的大門。

看到萊摩甲那的屍體,於涅浦斯明白,芬頓也勝利了,但他不明白芬頓為什麼也躺在地上,此刻,於涅浦斯的意識模糊不堪,他沒法判斷地上的芬頓是生是死。他蹲下身,輕輕推了推芬頓的後背:「還好嗎?我們贏了。」

沒有任何回應。

「沒關係,你別動,我還有力氣,我帶你回家。」見芬頓不作任何回應,於涅浦斯吃力地將芬頓從地上扛起,背到自己背上,接著,他艱難地邁出腳步,背著芬頓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經過戰場時,於涅浦斯看到了戰友們的屍體,一時間,一陣幻滅感湧上他的心頭。我們最好是真的勝利了——於涅浦斯心想。但他沒有看到宴鶩,或許宴鶩為自己留了一手最後逃生的手段吧。

他幾乎是靠著無法支配的本能背著芬頓走到了自己的戰馬前。他把芬頓放到馬背上,隨後,他使勁地跨了四五次才終於跨上馬背。

憑最後的力氣,於涅浦斯用劍割斷了栓馬繩,接著,他把劍插進掛在馬上的劍鞘里,拍了拍馬的後背:「芙蕾,帶我們回家。」戰馬輕輕應鳴一聲,載著兩人朝森林的方向跑去。

北方,大平原的上空,薩柳彼斯、席哲羅和歐捷三人即將到達卡迦亞,歐捷心中一直有一種莫名的酸楚感,就好像他們所做的一切最終都會導向一個悲劇的終點。

當他們飛經鴉嘴小徑的上空時,山口外小路上逃竄的人群和十幾具零散的屍體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三人從空中落下,看到立在這裡的拱門後方站著一個拿著武士刀的人。這個人並不是海柏倫,因此,他們之前的猜測很可能是錯誤的。

這個人的裝束相當怪異,他身上穿著像是帝國軍隊閱兵時用的禮服,但禮服的雙肩后綁著一件只有在苦若溪才有人用的那種蓑衣,雖然身體沒有鎧甲防護,但他頭上居然戴著一個騎士頭盔,這形象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他手中的武士刀沾著新鮮的血液。

席哲羅走上前:「為何在此地殺戮?」

不知這個奇怪的人是不是屬於底比利斯一方,他沒有回答席哲羅的話,而是像在打量三人的身份,隨即,不做任何交流,他直接朝三人沖了過來。

雖然三人在看到他的時候就隨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但這人的動作之快還是出乎了三人的預料:他瞬間衝到席哲羅面前,極快的速度幾乎不能用肉眼捕捉,就像是做了一記超短距離的空間傳送。

席哲羅也抽出自己的武士刀格擋住了他的突襲——席哲羅佩有一個劍鞘和一個刀鞘,在他抽刀格擋的同時,劍鞘里的劍也自己飛了出來,在空中迴旋著斬向這個怪人的後背。

這個人的戰鬥風格和他的形象一樣怪異,雖然身上是軍禮服和騎士頭盔,但他的戰鬥風格似乎更加像一名苦若溪武士。他無需借力就能在空中做出一記後空翻,在揮刀打開飛來的劍時,他竟然還有空騰出一隻手來扔出一枚飛鏢;席哲羅根本沒有料到他會使出這樣的招式,便躲閃不及,被飛鏢命中了大腿。

一道金色的劍氣像彗星一樣從薩柳彼斯的劍尖射出,只見這個奇怪的傢伙在空中回身一記橫斬,竟然斬破了薩柳彼斯的劍氣;歐捷已經近身,他伸手想要抓住這人沒有握刀的那支胳膊,卻好像抓住的是海市蜃樓,歐捷的手從他胳膊的幻影中穿了過去,而當歐捷反應過來時,這人已經調整好姿態閃到了歐捷面前,並一刀斬向歐捷,歐捷只能抱攏雙臂格擋,被他一刀從空中斬落;刀斬在歐捷的左臂上,歐捷迅速起身,用右手在傷口上抹了一下,雖然傷口仍在,但沒有一絲血液流出。

趁飛鏢上的毒液還沒有影響到自己,席哲羅一手握著刀,一手握著劍,配合薩柳彼斯對這人進行夾擊。

兩劍一刀幾乎同時朝這人攻過來,他飛速旋轉身體,不採用格擋或招架,而是直接用強擊打開席哲羅的刀和劍,接著,他瞬間面朝薩柳彼斯,用刀架著薩柳彼斯的劍,待劍刃滑到武士刀的護手處時,他又以極快的速度收起刀,讓薩柳彼斯的劍因慣性繼續向下壓斬。在處於收刀姿態的同時,他一腳踢在薩柳彼斯的側肋位置,把薩柳彼斯從空中踢落。薩柳彼斯落到地上,感到一陣悶痛。那傢伙的力氣竟如此之大,剛剛的一腳踢碎了薩柳彼斯的肋部鎧甲,還踢斷了他的幾根肋骨。

但他這樣做會失去架勢,席哲羅趁機一劍揮來。這人趕緊翻轉身體舉刀格擋,但席哲羅料到了他會這樣,因此,席哲羅並沒有在這一擊上花費太多力量;在自己的劍與這人的刀碰撞的一瞬間,席哲羅瞬間抬起劍,並順勢揮刀挑擊;這人的反應速度固然很快,但席哲羅的這一擊也同樣迅猛,他雖儘力地躲閃,但仍舊被席哲羅的刀尖擊中了右手手腕,傷口流出了不屬於人類的灰色粘稠血液。

他瞬間將刀換至左手,朝席哲羅斬來;席哲羅舉劍格擋,然而,單手持劍的劣勢讓他沒有足夠的力量同這人抗衡,手中的劍竟直接被這人瞬間壓了回來;被自己的劍刃砍中了肩膀,席哲羅從空中落下,而當他落到地面的那瞬間,剛剛被飛鏢擊中的那條腿居然調動不起支撐身體的力氣。席哲羅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歐捷趁機從正下方發起攻擊。當那人忙於應付席哲羅時,歐捷用指甲劃破了他的小腿,血氣能量從傷口處注入了他的身體,他在擊落席哲羅后急忙回身揮刀斬向歐捷,但歐捷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俯身躲避掉斬擊,隨後主動落到地上,等待血氣能量慢慢地侵蝕這人的體內組織。

而這人似乎也非常了解血氣的力量,面對再度攻過來的薩柳彼斯時,他不敢再花費精力同薩柳彼斯戰鬥。他急速向上飛行,隨後在高空像一根弩箭一樣,向南方快速飛去。

薩柳彼斯不想讓這人逃跑,他也迅速飛高,並在空中引出一記能量爆炸,借著爆炸的衝擊波為自己帶來的初速度,繼續向南追去。

歐捷本想和薩柳彼斯一同追擊,但他們兩人超乎想象的飛行速度令歐捷望塵莫及,而且旁邊的席哲羅已經身負重傷,自己也有輕傷。沒辦法,歐捷只能將席哲羅扶起,前往卡迦亞療傷,把希望寄托在薩柳彼斯身上。

薩柳彼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的飛行速度竟然比破引力飛行的自己還要快,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人的身影漸漸落向天邊,幾乎就要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內。

但薩柳彼斯突然意識到,他們兩人正在高速飛行,而這個方向正好是伊瑟利亞的方向,他趕緊通過傳音空間呼喚道:「烏蕾!幫我個忙!」

當這人飛至古戰場上空,即將掠過伊瑟利亞時,兩個女性姿態的戰士突然從地上飛至空中,擋在了自己前方。

烏蕾希歌斯飄在空中,手中發出一道耀眼的光線朝這個奇怪的人射來。但她錯誤地估計了這人的實力,只見這人將刀尖舉至前方,直接頂著光線朝烏蕾希歌斯突進,他一刀揮來,將烏蕾希歌斯手臂上的鎧甲斬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並斬進了她的皮肉里,刀口的深度幾乎觸到了她的骨骼。這人再度追擊,烏蕾希歌斯想要掄過巨錘進行格擋,但對方的速度要遠遠快過她,當對方的刀尖即將擊中她的面部時,一陣不同尋常的風忽然卷到自己面前,接著,這陣風化成了賽蓮娜,她舉劍為自己擋住了這一擊。

烏蕾希歌斯展開光翼在空中勉強穩住身型,然而這個人似乎決定要乘勝追擊,他架開賽蓮娜的劍,以一個詭異的速度閃到烏蕾希歌斯面前,烏蕾希歌斯急忙舉起巨錘格擋,但巨大的力量打在巨錘上,還是把烏蕾希歌斯從空中打落,她拖著一縷光帶從空中快速墜下。

不過,這人也錯誤地估計的賽蓮娜的實力,雖然他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成功追擊到了烏蕾希歌斯,但隨即,賽蓮娜也以同樣迅捷的速度化作一陣風飛到了他身後,並一劍揮來,將他背後的蓑衣劈成了兩截,在他的後背劈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而這時,薩柳彼斯也追了過來。這人已多次負傷,他不敢同時對上賽蓮娜和薩柳彼斯,他趕緊揮刀擋開賽蓮娜的攻擊,並再次在空中翻騰,隨後繼續向南飛去。

賽蓮娜加入到了薩柳彼斯的追擊中,但伊瑟利亞再往南就是充滿致命生物和不穩定空間環境的薄霧高原,這人在飛到薄霧高原上空時便一頭扎進了雲霧繚繞的森林裡。

薩柳彼斯想繼續追擊,但被賽蓮娜攔住。

「不用追了!他已經鑽進了地獄。」賽蓮娜喊道。

薩柳彼斯也知道,那人只要進了薄霧高原就肯定沒有活路,但他依然想親手終結掉那人的性命,想親手為聯合曙光騎士團的使命畫上一個句號。

最終,不顧賽蓮娜的阻攔,薩柳彼斯還是緊跟那人一頭鑽進了地獄般的薄霧高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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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事曲:往日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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