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學徒

10、學徒

南宮有雪看到祭壇之上的人是姬無淚,也有些神色微變,但旋即復歸了平靜。

「姬無淚,」她伸手召回半空中的那把如她一般清亮長劍,清聲道,「我說過,不要再踏進人族領地一步!」

姬無淚聽到這話後放聲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淚,然後徑直來到了變成冰凍人的金羽身後。

「你知道嗎?」她冷聲道,「我只需輕輕一點,他就會碎成一地的冰渣,你要看看嗎?」

南宮有雪握了握長劍,沒有說話。

「要麼放我走,」姬無淚掃了一眼聞聲而至白飛天和謝澄,挑釁道,「要麼,我拉著他一起陪葬。」

她的一對幽玄目光攢動如電,在說到「一起陪葬」的時候,語氣陡轉,盡然化作了千般柔絲萬般情仇。

「魔女,」

白飛天怒斥道,「人族地界豈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他和謝澄自發與南宮有雪組成了三角之勢,將姬無淚圍在了中間,只需這位多年未見的師姐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全力圍殺。

夜色中赫然多出了幾分肅殺的涼意。

山風漸大。

姬無淚看著南宮有雪,南宮有雪靜靜的回視著她。

「我答應你。」

南宮有雪沉默良久,忽然收回了手中的長劍,目光蕭索道,「你放了他,我放你走。」

她又對白飛天和謝澄平靜說道:「退開!」

謝澄一臉的不願意,她這次出來歷練,早想為仙門立下一個不世之功,眼前的魔女就是最好的機會。

南宮有雪的目光掃了過來,如有電芒,驚的她險些沒有握住手中的寶劍。

白飛天心中輕嘆一聲,將謝澄拉到了一旁,小聲安慰了幾句。

姬無淚這才從金羽背後繞了出來,但她沒有立即遁走,而是對南宮有雪繼續嘲笑道:「你雖然護著他活了下來,但不代表著,他就一定能活著。」

南宮有雪面無表情,沉聲道:「有我在,他就死不了。」

姬無淚又是一陣狂笑。

「我還會回來的,」她注視著南宮有雪,聲音再次變成了萬般柔情,「我一定會來親自驗證,你是怎麼讓他活下來的。」

看著消失在黑霧之中的姬無淚,南宮有雪目光中若有所思。

祭壇上那朵曼陀羅花紋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失去姬無淚的魔力加持,白色祭壇登時有了再次沉入月亮湖底的跡象。

白飛天帶著謝澄過來給南宮有雪見禮,謝澄年紀尚淺,只聽身邊人反覆提起過這位名頭極響的仙門師姐,但百聞不如一見,今日一會,果真讓人印象深刻。

南宮有雪卻忽然看著她,面無表情斥道:「身為仙門中人,守護眾生就是你的職責,如果再讓我看到你為了一己私慾就罔顧他人的性命於不顧,須得先吃我一劍。」

白飛天看了眼霎時變成豬肝臉的謝澄,沒敢說話,只在心中暗嘆,這位南宮師姐果然如傳聞所言,動不動就要人吃她一劍。

南宮有雪不再去看委屈巴巴的謝澄,轉頭對白飛天說道:「你和她護著這些魂魄速速去往金家寨。」

白飛天看著她冷若冰霜的神情,不敢稍作停留,給謝澄使了個眼色,兩人念動法決,匆匆護著那些魂魄下山去了。

南宮有雪落在了祭壇上,她沒有去看地上那些乾涸的血跡,徑直走到了金羽身前,一股灼熱的氣息自她的掌心噴吐而出,附著在金羽身上的陰煞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疾速消融。

金羽其實一直都醒著,只是不能動不能說只能看。

但從看到她的一劍西來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忍不住的開始加速跳動起來,若不是被姬無淚的陰煞寒氣及時封住,潛藏於經脈深處的心絞痛怕是又要發作。

金羽明白姬無淚臨走時的「還會回來」的那些話是對自己說的,然而即使身上沒有任何束縛,他也不會作出任何對應的說辭。

因為當他還是那個人的時候,南宮有雪是第一個讓他的內心感到無限歡愉的女人,那麼姬無淚就只能遠離人族,重回魔域。

他看著眼前這張熟悉而陌生的美麗臉龐…一時神情恍惚,有些分不清楚是在現實還是夢境。

時光如梭,眨眼已經過去了十數年,猶記得十數年前的她喜穿紅衣,如今卻已換上了一身素衣。

原來人真的是會變的。

一念及此,果不其然,心絞痛又犯了—

他低下頭開始瘋狂的咳嗽,彎下身子不停的咳嗽,咳的南宮有雪都有些於心不忍的皺起了眉頭。

許久過後,南宮有雪看了一眼地上的帶血冰塊兒,神情複雜的看著金羽。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金羽。」回答聲有些低沉。

「多大了?」

「虛歲十一。」

「你有寒疾?」

「娘胎裡帶的,治不好。」

「你能夠修行?」

金羽緩緩抬起頭,開始直視南宮有雪,他的心已經平和了許多。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修行,」他聲音沉穩的說道,「但我可以看到一些雪花似的細小物質漂浮在空中,還可以將他們收進體內。」

「這就說通了,」南宮有雪點點頭,「你看到的那些物質叫做靈氣,這些年你的身子若不是有這些靈氣護著,恐怕你早就死於寒疾了。」

南宮有雪忽然看向了宋缺的屍體,問道:「你見過他嗎?」

「見過,」金羽老實答道,「他叫宋缺,是負責我們這片區域的仙門使者,但他是個壞人,」他充滿怒意的狠聲道,「他想要害死我們金家寨所有的人。」

南宮有雪來的路上就察看清楚了金家寨四周的情況,看到姬無淚后,更將整件事情的前後因果猜出了大概,這就是一個簡單的,仙門中人和魔族勾結的反叛者的故事。

她忽然伸手搭在了金羽的腕間,金羽沒有躲—

片刻之後,她微蹙著眉頭說道:「你的寒疾很古怪…我也沒有把握能夠治好。」

金羽苦笑一聲,聲澀道:「能活著就好。」

南宮有雪怪異的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眉宇之間儘是過於早熟的淡漠氣息,很難想象這些年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明明有修行資質,卻沒有及時進入仙門修行,」她很誠懇的說道,「唯一知道真相的那個人現在已經死了,所以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看著金羽的眼睛,「我既然說了要讓你活下去,你就必須活下去,明白嗎?」

金羽眨了眨眼睛,看上去似懂非懂。

「你既然得的是寒疾,」南宮有雪想了想,換了種說法,「或許落霞谷玄天殿里的那部《鳳凰經》,可以對其克制一二。」

「真的?」

金羽聞言頓時看上去有些欣喜若狂。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南宮有雪托著他飛回了岸上,緩聲說道,「任何人想要修行,都必須按照仙門的規矩來,而你想要活下去,想要修鍊鳳凰經,就必須從一名學徒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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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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