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游山逗令芙

陸風剛出門，就看到院中的村民也走的差不多了。

但在空蕩蕩的桌子下和椅子上，還是會有三五個村民因為酒喝多了…伏在那兒醒酒。

此時村長單永佝僂瘦小的身影，也正在往大門外走去。

「單爺爺，等等我！單爺爺！」

「哦？是小風啊！唉，今日的事，讓你受委屈了。」

「爺爺…我習慣了……」

「呃…呵呵，之前我還以為你不願意來這種場合呢，所以臨走時還特別囑咐了你巧鳳姨給你留着飯，看來…你又讓她白忙活了。」

聽單永這麼說，陸風的心情瞬間就有些灰暗了，他不明白還算了解自己的巧鳳，為什麼也會和其他村民一樣，這麼討厭自己。

「單爺爺，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嗯，你說吧。」

「我…我想離開村子，去…去豐武學院修習神武。」

「離開村子…修習神武？哈哈哈哈，你年紀還小，況且連神武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別白日做夢了！」

「單爺爺，單爺爺，今日我聽刺平大哥他們說了好多，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再說，我不懂，你給我講講不就行了？」

「這…可以我對神武的了解，也只不過是些皮毛而已啊！」

「單爺爺，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好了好了，真拿你沒辦法！」

「籠統來說，神武就是世間的那些大俠和能人異士們，用畢生精力所追求的東西，到大成時，其就擁有了可通天亦可覆地的能力，就算是摘星撈月也不在話下，是魄力與力量的象徵……」

「哇……」

「我還沒說完！但其中也有許多人都為此付出了性命，落個馬革裹屍不得還，這樣…你還想去嗎？」

話到這裏時，單永臉上的皺紋似乎顯得更加深沉了。

因為他突然想起，氏亥村已經三年都未曾出現過一個天賦合格的娃兒了，包括今年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單爺爺你到家了，我也回去了，明日我就不來吃飯了，還有！我要修習神武！你早些歇息吧！」

最後一句都還沒說完，陸風就已經撒丫子跑遠了。

「喂，小風，你……」

單永本來還想再勸勸他，可無奈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所以只能在嘆著氣推開大門后，獨自念道：「傻孩子！修習神武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啊？豐武學院的門檻…太高了……」

陸風回到家后，先把從溫家拿回來的飯菜統統放到了桌上，他則靜靜地坐在自己的硬板床上，認真地盤算起來。

不久，他突然側身將手伸到了枕頭下面，捯飭一陣后便從中摸索出了一條奇異的項鏈。

說是項鏈，不如說是用細繩穿着的一塊黑紅色鐵牌。

而這塊鐵牌的來歷單永曾經也和他說過，是人們在發現陸風時從他的襁褓中找到的，應該是其生身父母所留。

由於一面寫着「陸」，一面寫着「風」，所以他的名字就叫做陸風。

以往他只有在外受了委屈時才會拿出來看一看，順便再對着它訴說訴說境遇。

可這次不同，他第一次將其戴在了自己脖子上，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

翌日清晨。

陸風把昨日在溫家收拾回來的冰涼飯菜簡單地往嘴裏撥了兩口，又去海邊隨意洗漱了一下，就朝溫家走去。

「令芙，令芙！我來了，你出來吧！」

到了溫家后，陸風怕下人出來刁難，就躲在了一處較遠的地方大聲呼喊著。

「吱呀！」地一聲。

只見令芙探出半個身子，盯着不知為何要站在遠處的陸風埋怨道：「陸風哥哥，我都等你好久了，要不是刺平師兄他們攔著，我就要去找你了！真是的……」

「走吧，走吧，別生氣了，下次一定注意！」

陸風拉起令芙的手，並向她不停地道著歉，後者這才把嘟起老高的嘴收了回去。

「令芙妹妹，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陸風朝還在門后的刺平揮了揮手，就帶着令芙出發了。

「哼！別把話說滿了，究竟是去哪裏？你又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喜歡？」

「唉！先別猴急地問嘛…總而言之你跟着我就好了。」

倆人就這樣，一路吵吵鬧鬧又連蹦帶跳地朝後山走去，中途令芙渴了，陸風就去給她找葉子接露水喝。

令芙累了，陸風就又會用盡吃奶的力氣背她上山，反正是有求必應還無任何怨言……

隨着時間的推移和陸風氣力的流逝，二人終於費勁巴拉地來到了氏亥山的半山腰。

這裏，沒過人腳面的青草广袤無邊，還有那些不知名卻色彩斑斕的鮮花鋪滿山野。

而且在近處的花叢中還稀稀疏疏地長有幾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再配合上空中的明媚驕陽，讓身在其中的二人不覺間就心曠神怡了。

「呼呼…快到山頂了，令芙妹妹你再堅持一下！」

「我沒事，倒是辛苦你了……」

「呵呵，怎麼樣，有如此美景你究竟喜不喜歡呢？」

站定后的陸風喘著粗氣，但還是用力往上抖了抖伏在自己背上的令芙。

「我的天哪！陸風哥哥，這裏好漂亮啊！一切都太美了！氏亥村竟然還有這種地方，簡直是世外桃源啊！」

「哈哈，世外桃源？沒聽說過，不過你看吧！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哎？你瞧那裏是不是有棵果樹？哇！真的是果樹！陸風哥哥我要吃果子，我要吃果子嘛！」

看到飽滿誘人的果實后，令芙便開始在陸風背上不安分地晃動起來，這下可把本已累得半死的陸風給折騰壞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先別亂動，我這就去給你摘果子，真是個饞蟲！」

從陸風背上下來的令芙乖乖側躺在了原地，她用一隻手來遮擋陽光，仰著俏臉看着準備上樹摘果的陸風，另一隻手則扶著草地支撐着她小小的身體，顯得十分優雅。

而這個慵懶的姿態也被陸風收進了眼底，感嘆之餘…不禁又將「美好」這個詞重新定義了一遍。

「陸風哥哥，快給我摘果子啊！你看什麼呢？」

「哦…哦，沒什麼，沒什麼，我這就去……」

陸風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然後便把腰間的麻繩扎了紮緊，又將脖上的黑紅鐵牌咬在齒間，就抱着粗粗的樹榦開始賣力地攀爬起來。

一刻鐘后……

「陸風哥哥，你要不要下來休息一下，我看你已經很吃力了！」

「你…你開什麼玩笑？我這…剛…剛開始！你就瞧好吧！」

令芙也看出來了嗎？果然不是我的錯覺，似乎自己的力氣突然間變小了，這是怎麼回事？

陸風旋又低頭瞅了眼懷中的果子，竟然還沒有以前隨手摘得一半兒多。

難道是背令芙上山時把力氣都用光了？嗯，應該就是這樣！

可…嗨！別亂猜了，再摘一個下來，不能在她面前丟人……

想到這裏，陸風便努力地伸出右手，朝離自己最近的那顆果子探了過去。

汗一滴滴的從陸風臉頰上滑落下來，可他完全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呀！就快要夠到了！陸風哥哥你再加把勁！對對對，再往前一點兒！」

此時樹下的令芙倒也沒閑着，不知陸風苦處的她，繼續給陸風搖著旗吶著喊，希望他能多摘下幾顆。

可陸風……

他使勁兒咬了下鐵牌，剛想再猛地發一次力，卻不料固定身體的左手由於力竭突然一松，整個人背朝着地面就跌落了下去。

「噗通！」

「哎喲…我天……」

「呀…！陸風哥哥！」

被嚇得花容失色的令芙慌忙朝陸風跑去，然後就看到對方竟揉着後腦勺，慢慢坐了起來。

「陸風哥哥你沒事吧？你別嚇我，我不吃果子了，我真的不吃果子了……」

看似刁蠻的令芙這下可有點怕了，連說話都不自覺地哆嗦起來，眼淚，就更別提了。

也許此時的令芙自己還沒有察覺，對於陸風這個別人口中的野孩子，在她內心裏其實是倍感珍惜的。

「令芙妹妹別哭，我沒事，虧得我皮糙肉厚，否則……」

「你壞死了！怎麼會掉下來的？」

「呃…這…哦！我知道了，都怪你昨晚吃的太多，今日還沒有解手吧？」

「你…你瞎說什麼呢？滿嘴污言穢語！我……」

「我污言穢語？你想想，如果你沒解手的話身子就會很沉，這樣我背你上山，自然就沒有爬樹摘果子的力氣了呀！」

話說下面都是平坦鬆軟的草地，而且陸風今日爬的樹也並不高，所以他自己很清楚是不會有大礙的。

可看着就要急哭的令芙，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了，所以只能口無遮攔地打趣道。

「你還說？」

「嘿嘿嘿！這就生氣了？」

「當然！我娘說女娃兒從小就要端莊美麗還要保持身形，如今你卻這樣說我，我…我能依你嗎？」果然，令芙見他沒事便破涕為笑地說道。

「噢噢噢，我們令芙最漂亮了！」

「哼！那還用你說，整個豐武學院的人都知道！」

令芙說完后便察覺不對勁，發現陸風有應付自己的嫌疑，便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扭了一把。

「哎喲！好痛啊！痛死我了！令芙妹妹你……」

見令芙主動授人以柄，陸風便捂著自己的胳膊順勢躺倒在了地上，還佯裝痛苦地大聲喊叫道。

「啊？怎麼了？我又弄得你痛了？這…陸風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哎喲…怎麼會這樣嘛……」

「嘎嘎嘎，我沒事！笨蛋……」

陸風打小就沒被人這麼緊張過，尤其是被令芙這麼單純的姑娘，一種新奇的感覺瞬間顛覆了他的內心。

「呀！你要是再這樣，我…我就不睬你了……」

說完后，跪在地上的令芙還真就把頭扭了過去。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想逗你開心呢嘛？溫姨說的對，女娃兒家就該像她說的那樣，要溫柔……」

「哼！」

「不氣了，不氣了！來，給你果子，快吃吧！」

陸風說着便從懷中掏出了僅有的三個果子，可腦海中還在不停回想着剛剛令芙說過的那番話……

「女孩兒打小就要端莊美麗和保持身形！」

我怎麼沒有聽說過？端莊是什麼…身體瘦弱了又怎麼下地幹活？

琢磨一陣后他才幡然醒悟，原來這就是自己與令芙之間的差距，一條看不見又摸不著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