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商業化
正當雷瞳思索之際，一位穿着弔帶西裝褲的肥胖富商已經走了上來，不耐煩地對雷瞳嚷道：「再贈你一個字，滾！沒錢就不要來算卦，耽誤別人時間！」
「金道長您好，我想諮詢一下投資的事情，給我來個千字版的！」
說着，富商直接把一大捆百元大鈔放在桌面上。
金道長也不廢話，直接開始給他掐算，不再理會雷瞳。
被富商這麼一打擾，雷瞳剛才忽然想起些什麼重要線索，現在又想不起來了。
不過雷瞳是個沉靜之人，沒有浪費情緒在富商身上，而是繼續竭力回憶，想重新抓住剛才那一閃而過的靈感。
事關重大，既然提到了墳字，很可能就是出人命了啊。
「滾！」
忽然一聲渾厚的怒喝傳來，把雷瞳嚇一跳。
我不是已經正在走開嗎？還滾什麼滾？
抬頭一看，原來是伏龍觀大門前，一名保安正在喝罵一名身穿花布衫的大嬸。
大嬸臂上挎著一個舊果籃，手裏拿着三炷香，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保安說道：「行行好，麻煩讓我上三炷香行不行，我打小就知道這裏很靈，想給孫子求個平安……」
保安一臉嫌棄地罵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你這香不合規格！莫要壞了觀里的氣場，輕慢了神明！」
大嬸繼續哀求道：「你這裏的香太貴了，八百八十八一根，我買不起，我孫子生病還急着用錢呢！求你了！不讓我進觀里上香，我在這大門前的銅鼎上行不行！」
保安果斷拒絕：「不行！滾！沒有誠心就別來上香！這幾根破香，你不覺得寒酸嗎？你不怕褻瀆神明嗎？你這種德行還期望神明能保佑你？痴心妄想！」
大嬸幾乎要哭了：「我有誠心！我有誠心！錢我拿不出來，但我可以在這裏長跪！只要讓我上香，我可以跪一天！」
「誰稀罕你在這裏長跪！煞風景！滾開！」
說着，保安開始推搡大嬸。
大嬸拚命掙扎，硬是不肯離開，保安火大了，扯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廣場外面拉，打算將她強行拖走。
「我不走！我不走！放開我！」
大嬸拚命哭嚎，卻是於事無補。
周圍排隊的人，大都向她投去鄙夷和嫌棄的眼神。
眼看就要被拖出廣場，大嬸急了，開始破口大罵：「放開我！我從小就常來這裏，我小時候來這裏上香的時候你們還沒出生呢！」
「以前老道長在的時候，不論有錢沒錢，都慈悲相助，老道長不在了，伏龍觀被你們這幫人承包了，弄得烏煙瘴氣，你們這是搞商業化！」
「你們這幫人就是專門搞錢的，根本不是修行人，憑什麼佔了這福地！」
大嬸此言一出，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雷瞳聽了，心想這大嬸是當地土著，知道伏龍觀的變遷，按她這麼說，這些都是那種白天來道觀上班，下班后道袍一脫該幹嘛幹嘛的假道士？
剛才金絲眼鏡道人測算的，還能信嗎？
那些正在給人看事的道人們受到了辱罵，都紛紛停下手中的功夫。
金絲眼鏡道人冷哼一聲，隨即嘴唇快速微動，緊接着，一個虛無縹緲的佝僂駝背的黑色人影從他身後飄出，穿過人群，「走」到了大嬸的身前。
雷瞳有些驚奇，什麼玩意？為何光天化日之下能夠如此清晰。
但這一切，似乎所有人都看不到，包括大嬸也沒察覺有這麼個東西站到了她的面前。
此時的大嬸已經被保安扔下了廣場的台階，重重地摔了一跤，卻頑強地爬起來繼續大罵。
那黑影抬手，猛地朝着大嬸的嘴巴扇過去，給了大嬸一大嘴巴子，然後消失了。
然而大嬸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稍微停頓一兩秒之後繼續罵。
罵了一會，她突然走到台階一旁，對着伏龍觀方向撲通跪下，激動地說道：「不給我上香，我就在這裏長跪！三清爺爺一定可以感受到我的誠心！」
她雙手高舉三炷香，以手作為香爐，燙手的煙灰掉在手背上痛得她齜牙咧嘴，也不打算放棄。
保安冷哼一聲，站在廣場邊緣叉著腰居高臨下地盯着她。
廣場上的人看大嬸的眼神，也是厭惡多於同情。
雷瞳想追尋黑影的下落，卻是再也看不到它的蹤跡。
再看金絲眼鏡，他繼續給富商講解，富商聽得連連點頭，一副心悅誠服的樣子。
難道這些道人雖說是專業搞錢的，但還真有點本領，剛才所說的墳里，也不是一派胡言？
墳里，莫非……
雷瞳忽然又想起了某些線索。
但就在此時，雷瞳聽到大嬸嗚嗚地嚎叫起來。
扭頭看去，只見大嬸此時兩片嘴唇腫起老高，彷彿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
雷瞳知道，正是那黑影扇的。
保安看着哀嚎的大嬸冷笑道：「你看！現世報！讓你嘴巴不清凈！說我們不是修行人，你現在說，我們到底有沒有修為？」
大嬸嘴巴腫起，口齒不清，嗚嗚嗚大叫着不知道說了什麼。
保安拿起手機對準大嬸：「還不磕頭認錯！我幫你發我們伏龍觀公眾視頻號上！你就說你冒犯神明，污衊我們的道長沒有修為，現在遭報應了，知錯了，奉勸所有人尊重伏龍觀，尊敬我們！」
大嬸表情痛苦，聲嘶力竭地嗚嗚嗚嚎叫了幾句之後，終於奮力喊了出來：「你想讓我替你們宣傳！這不是讓我害人嗎！伏龍觀是好地方，現在的道人不是好東西！勸大家不要給他們送錢！」
保安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與此同時，那個佝僂的黑影瞬間再次出現在大嬸的面前，一嘴巴子一嘴巴子地往她臉上抽。
別人看不見，雷瞳卻看得熱血沸騰。
這樣下去，大嬸估計很快要吐血。
這是神明？這怎麼看都不像是神明，反而跟昨晚十字路遇到的那種玩意是一個樣。
陰森猙獰，惡毒可怖。
雷瞳想衝過去，但跟這種玩意交手，可不是簡單的事，更何況，此時自己身在別人的地盤上呢。
雷瞳能想到的唯一武器，就是自己車右角的那張鬼臉。
雷瞳立即下了廣場，回到停車場，飛速發車沖向大嬸，車右角狠狠地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