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殺手夜，危機！

世子願和夢姑娘同返司宗門，這或許是司宗門隱世以來，面臨的第一位客人。

不過司宗門的口碑，可不是那麼好。

全因他們宗祖，司靜夜。

曾經，人們只知天下武學造詣最高的，是最輝煌的風月家族族長，風神子和月夕辰。

他們二位的實力，或達真人之境。

直到司靜夜橫空出世，一人橫掃武林，江湖無人能擋，自傲罡脈平天決，破真晉仙，大敗月夕辰，一舉重定武林霸者之位，他也是唯一一個打破傳統武學界定的武學奇才。

於習武界而言，這是一件好事，充分道明，武之學者，學無止境，武無最高。

然而，司靜夜獨霸的武林，卻生出了許多悲劇。

傳聞他過於無敵，導致心性俱變。癲狂、抑鬱、暴躁、失心瘋，後來殺人如魔，整個天下，有頭臉的門派有三十二個，但之後被他屠了十二個…

他為求敵手，不惜向全天下習武之人發出挑戰，揚言，若沒人敢戰，就滅了江湖所有門派。

這是何等的狂妄！

人們原以為，他會醞釀出亞西蘭武林界前所未有的災難，但結果卻令人意外，就在他宣戰的幾個月後，他卻如同蒸發了一般再沒他消息，司宗門也不知何故突然在江湖隱退，從此消失。

於是，道上傳言，一個世外高人給他下了戰書，相約武陵島決鬥，斗得天昏地暗，四海震撼，六甲俱摧。最終司靜夜戰敗自殺，司宗門慘遭江湖各大門派報復，已被滅門。

後有詩云：

太元浮日怯武林，世巔之戰誰與爭。

斗轉星移平四海，武陵兩仙不問宗。

…

如今看來，此事還有待論證。

夢姑娘用青雕鹿玉，換來兩匹特別快騎，那是她生母留下的護身玉，可以看出她不舍，但也沒辦法。

她告訴世子，他們司宗門在偽州，普通乘騎需行將近半月，特別快騎四、五日便能走到。此外，她還不忘叮囑一句「記住，到了那裏，一定要跟緊我。」

世子聽說是偽州，也不免緊張…

他曾聽於管家說過，截至目前，亞西蘭有六極偽州，又被稱為文明禁地，分佈於世界各國鄰域，乃兵家必避之地。數千年來，無人願往。

因為那是一片毒染、不可以用來生存的地域，其令人恐懼的根源，是因為它是被萬塵溝污染過的州地。

說到萬塵溝，世人並不陌生，勒嘛族人稱之為神臨獄，它其實是一道蜿蜒曲折、無規則崩裂的大裂縫，內含無比劇毒的毒氣。

在勒嘛族人的神話傳說中，他們有這樣一段描述：

亞西蘭還未出現類人類文明時，創世神降臨，引來閃電，將亞西蘭劈裂，以此形成的裂縫，就是連接着無邊界獄的通道。在無邊界獄里，生存着數百萬種體型碩大，畸形怪異，強悍無比的異獸。它們通過神臨獄來到亞西蘭，繼而成為了亞西蘭新一代霸主。

後來，類人王將之命名為神臨獄，但在御皇太祖一統亞西蘭后，他又將之命名為萬塵溝。據說是因為戰時死去的士兵，都被扔到了那裏面，所以特此命名為萬塵溝，來紀念他們。

至於這些裂縫裏面是什麼樣，沒人知道。人們只知道，那裏散發出的毒氣，讓被污染過的地域，變得不可生存。

但事實不止如此。

偽州之地，是為毒界。

因萬塵溝毒氣外溢，在偽州瀰漫，形成毒瘴，遮天蔽日。那裏環境惡劣，鳥獸成「妖」，血河成渠，物種突異。

在那裏有人生活嗎？

肯定有！

那裏生活着的人，幾乎都是來自世界各國，被剝奪了作為人的權利，而逃亡過來的奴隸。

他們長此以往在那裏生活，身體也早已發生異樣，只一句行屍走肉還難以形容他們的慘狀。而司宗門弟子習有罡脈神氣護體，才避免了那裏的環境所壞。

談話間，暮色卻已垂臨。

茫茫夜色，不見炊煙，方圓幾里的異地，只有一間茶莊打着冷燈，世子和夢姑娘便決定在那裏休息一晚。

茶莊十分冷清，除了胖瘦掌柜夫婦，再無其他人。生意慘淡的他們，見世子和夢姑娘進來，便精神抖擻走去，熱情地招呼著。

趕了一路，難免饑渴。

夢姑娘便要包間，上一壺茶，再上些吃的。

瘦掌柜是老闆娘，她笑嘻嘻地回說：「實在不好意思，小店沒有茶水，二位可以考慮喝點別的，比如我們這裏有上好的女兒紅，很適合小兩口品一品。」

老闆娘的嘴巴倒是甜，但茶莊不賣茶水，卻是怪哉！

這時，茶莊又進來兩人，帶着骷髏面具，世子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他巧然發現，那兩人腰間的玉佩，竟嵌有紅瑪瑙，且成色十分艷紅。

他們徑直回到自己的住房，看樣子不是第一天來。

是夜，老闆娘敲了世子的門，卻是因為她那張嘴，不知說錯了什麼話，惹得夢姑娘不高興，就要了兩間房，也沒吃東西，所以她來問世子要不要吃點什麼。

她說：「陸公子，我們這裏什麼山珍野味都有，比如紅燒獅子頭，糖醋老虎尾，醬爆山雞…你看要不要吃點什麼？瞧你瘦的，要多吃點補補，姐姐看了都心疼。」

世子不好推拒，便點了一碗茴香豆。

巧的是，世子也有話要問她。

「敢問老闆娘，西房那兩位是什麼人？」

老闆娘怯頭怯腦，小聲回道：「噓…他們是紅什殺手，可別讓他們聽見了，耳朵老厲害了。」

紅什殺手…

世子好似在哪裏聽說過，但就是想不起來，老闆娘讓他別打聽了，老老實實呆上一宿，也免惹禍上身。

事情還未瞭然，老闆娘離開后，他一直在回想，到底是在哪裏聽到過紅什殺手？不是於管家，也不是左護衛…

就這樣深陷在記憶摸索探查之中時，耳邊卻聽聞一句，「陸公子，你好嗎？」

什麼人？

世子頓時回過神，但未作出反應，便被鷹爪般的手掌，鎖住了咽喉，直令他難以喘息和逃脫。

是紅什殺手！

他們要幹什麼？

只聽他們冷冷道了一句：「有人要買你的命。」

世子驚愕，這又是來殺他的？

這幾日他都在想，到底是何人要置他於死地，眼下或是個機會，但很可惜，他沒機會問出口。須知，紅什殺手從不廢話，殺人不道主，要問就問閻王爺！

世子或要頂不住，幾近斷氣。可垂死之際，橫空飛來一團黑霧，如破軍之勢，撕毀窗門，強襲而來。

但被紅什殺手輕鬆擋掉。

未了…

庄外忽起大風，聽聞一聲嚶嚶長笑，又見一黑影，如幽靈般在茶莊內，魅影瞬行。后見其形如蜘蛛盤抓在屋檐上，著一身紅衣，黑髮遮臉，不知其是人，還是紅衫厲鬼。

忽見紅什殺手飛身而出，與其對掌相擊，二人掌勁之強，整個茶莊都要為之驚顫。

然單掌回合，分不出高低。

少頃，其竟又如煙霧爆開，縈貫周跡，只聽聞一句男女混合的聲音說：「我家主人要見他，二位可否高抬貴手啊？」

陽人陰相，男腔女聲…

這不就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皿暗香嗎？傳言陰發之下，是一張極其醜惡、恐怖的臉。

他曾是天陰府弟子，其性格陰狠殘忍，專修陰邪毒功，為求邪術，不惜殺害年老天師，引憤全天陰府。

被天陰府通殺的這幾年，他東躲西藏，聽聞最近給別人當了走狗，只是不知他主子是誰，令天陰府也不敢再為難他。

而他此刻現身的目的，卻是要來跟紅什殺手搶世子。

但紅什殺手並不懼之。

然而不速之客，還不止皿暗香一人。

在他們窮斗之際，又有一陰勾飛來，欲偷世子項上人頭，好在紅什殺手及時洞悉，世子才保住了小命。

這又是什麼人在搞偷襲？

可曾聽聞，一蕭起，一花落，琴瑟旋轉，清歌潤耳，桃花鋪地迎春來，紅傘急急掛三人。侏儒大哥愛聰笑，齙牙二姐亮精眉，呆傻三弟最勇猛。

是周國鼎鼎有名、江湖人稱無賴殺手的腐屍三兄妹，也來了。

當然，也是為了世子。

這沒有月亮的夜晚，卻是殺手雲集啊！

紅什殺手卻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直冷哼一句「無賴」。

但話也不是這麼說，殺手界也有自己的規則，率先拿下賞令人頭者，來人不分先後，不可與之再爭。所以腐屍三兄妹，不說以往，他們偷得漂亮，紅什殺手也防得謹慎，之間沒有什麼職業道德問題。

誰先誰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取得戰果。所以三方勢力不容多言，很快就動起了手。長劍揮舞，氣毀周倉，場面好不熱鬧！

世子時刻面臨斷頭威脅，但在他們相互保護下，又是絕對安全的。

他們纏鬥了許久，結果誰也奈何不了誰。腐屍三兄妹的侏儒大哥，他便出了個主意，說：「今日分不出高低，不如我們帶着他的人頭一起去見買主，賞金平分了算了。」

好主意啊，可惜有四個人不同意。

皿暗香自然第一個不同意，他的主子要見活着的世子，紅什殺手二人也不願意與別人同分一杯羹。

這最後還有一個聲音不答應的，就是靠坐在二樓圍欄上的，一個穿着獸皮的少年，他不屑地說：「你們這群渣渣，殺個人都那麼費勁，當什麼殺手？回家種田老鼠都嫌你們笨。」

這是哪裏來的野小子？

又是殺手嗎？沒見過呀！

「喂，小子，哪個道上的？」

齙牙二姐問他，但少年耍著一根小木棍，根本不屑於回她，只說：「你們要是沒本事把他殺了，就麻利地讓開，盡打擾本老虎的虎興。」

可惡的狂妄小子！

如此囂張，豈可忍之？

齙牙二姐手御紅傘，飛身如燕，習舞於空中，襲起桃花龍捲，形同妖妖蝮蛇，欲吞少年於腹中。

但見少年木棍輕出，怒發沖頂，浮眸現神宗，劍臂如一，魅影幻劍屏展，柳腰拔垂，跳身揮劍越龍潭，貫瞬息影，起劍，平川，桃花龍捲化虛無。

齙牙二姐速敗於少年棍下。

這是…

柳宗劍法第七式，龍虛，幻息平川。

他怎麼會？難道…

紅什殺手問少年：「敢問尊師柳陽仙？」

少年回說：「猜猜看，你信嗎？」

齙牙二姐不服氣，她要拉上三弟，一起過去，再比劃一下，但被侏儒大哥攔住說：「今夜獵物回了洞，走了。」

就此，腐屍三兄妹先行離去。

隨之後，皿暗香嚶嚶長笑一聲后，也跟着消失了。如此，走了兩方勢力，只剩下紅什殺手二人，他們會怎麼做？

他們笑了，說：「柳陽仙從不收徒，即便他本人在此，我們也不懼。」

少年便回道：「那你還問？多餘。」

還真是有夠囂張的。

也罷，紅什殺手不想再浪費時間，準備迅速結果了他，卻見閣樓飛出七劍，懸於他們二人正空，相環而飛。

忽聞一個老厚的笑聲，在庄內回蕩。

～嚯嚯嚯哈哈…

是柳陽仙！

紅什殺手聞聲迅速離開，半刻不敢多留。

過了一會後，二樓探出一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