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第52章 第52章

電話里靜默了幾秒,大概殷延實在不理解她突然的態度轉變因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她了。

頓了頓,他才緩和著語氣問她:「十一鬧你了?」

她舔了舔唇,覺得背鍋的十一有些無辜,於是說:「沒有。」

蘇時意堅持悶聲不響,殷延沉吟片刻,卻也只能無奈開口:「北城的事如果處理好了的話,就早點過來。」

她的指尖纏繞上自己的發尾,悶聲問:「做什麼?」

殷延卻避而不答,低沉冷淡的嗓音難得染上些笑意。

「來了就知道了。」

-

掛掉電話之後,蘇時意靠在沙發上,被剛剛掛電話之前殷延說的最後一句話勾得心痒痒,可一看到面前趴着的十一,心情又不受控制地有些低落。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因為這點小事跟他置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是心眼有多小,還要計較這些。

但只要想到,她的心口就一陣陣發澀發堵。

沒錯,是很嫉妒。

蘇時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打開微信和聞凝講這件事,沒注意十一在茶几旁翻來翻去。

她早上隨手拿出來還沒來得及放回化妝台的首飾盒還放在上面,很快,十一伸出爪子,嘩啦一聲。

一聲巨響把蘇時意的思緒驟然拉回:「十一!不許亂動!」

首飾盒被頃刻之間全部打翻在地上,手鏈項鏈散落一地。

還好不是卧室里的香水,蘇時意這才鬆了口氣,只好無奈蹲下身,開始整理十一剛剛撲亂的東西。

有一條手鏈她打算過幾天去美國時換著帶,就隨手留在了茶几上,打算一會兒收拾包的時候直接裝進去。

而蘇時意卻沒注意到,之前她放在盒子裏的那枚鑽石紐扣,不知道什麼時候和手鏈纏繞在了一起。

那抹小小的亮色就這樣被她沒有察覺地一同裝進包里。

-

「殷總的初戀?」

聞凝剛一聽完蘇時意發來的語音,下意識轉身戳了下旁邊的司宴:「喂,別裝死,殷總初戀誰啊?」

司宴抓了抓頭髮,一臉無奈:「我上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媽子.....」

聞凝才不相信,細眉一擰:「你少騙人,你肯定知道。」

司宴無可奈何地放下手裏的酒杯:「我知道的真不多,當時在美國的時候,就聽說殷延好像一直在找人。」

「找人?」

司宴的語氣弔兒郎當:「當時他出事的時候,聽說是被人送到警察局的。殷延因為眼睛治療的事治療了整整一年多才恢復視力出院,剛好了一點就瘋了一樣地找人。只是好像一直沒找到什麼消息。」

說到這,司宴頓了下,抬了抬眉梢:「其實我一開始就能感覺到,殷延對蘇小姐和別人挺不一樣的。」

聞凝眼睛亮了,追問他:「什麼意思?」

司宴端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但笑不語。

他和殷延認識了將近十年時間。

殷延這人,骨子比外表更冷,甚至冷漠到了一種事不關己的程度,對於周圍大多數人或事,他甚至都懶得給予任何目光或關注。

他鮮少接受來自這個世界的愛意,自然也沒理由回饋任何。

而那次球場上,是司宴第一次見到出現在殷延身邊的蘇時意。

大概連殷延自己都不曾察覺,從那時候開始,他的餘光里已經藏進了一個人的身影,不再像是司宴曾經認識的那個殷延。

說得直接點就是。

從一開始,殷延望着蘇時意的目光,並不清白。

殷延看人有一種近乎變態的敏銳,他大概知道,蘇時意柔弱的外表下,藏着多少的野心與潛力。

他早就看出,蘇時意接近他的初心,是想利用他做跳板。

並且,他並不是無可替代的。

如果他一開始對她表現出的所有冷漠與抗拒,都是為了勾引獵物更主動地,更心甘情願地踏進他的陷阱呢?

這個男人的心思究竟有多深,連認識了快十年的司宴也給不出一個答案。

司宴心裏感慨,嘴上終於慢悠悠開口:「而且,我猜殷延其實很早就知道了。」

聞凝愣住,反應了好幾秒鐘,才消化了這句話的意思。

她張了張唇,難以置信地問:「很早是多早?」

「最開始蘇小姐接近他的時候。」

-

「初戀」的事如鯁在喉,讓蘇時意直接拒絕了殷延準備的私人飛機,第二天自己買了一張頭等艙機票直飛美國。

頭等艙座椅舒適,飛機十幾個小時,蘇時意便打算一覺睡過去,強迫自己別再控制不住地糾結初不初戀的事。

她輕嘆一口氣,想在包里翻一個蒸汽眼罩出來帶,手伸進去包里一摸,卻忽然摸到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她愣了一下,將那樣東西掏出來。

掌心攤開一看,是那顆鑽石紐扣。

應該是因為下午十一把柜子上的弄撒了,紐扣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盒子裏掉出來,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沒注意,順手就一起放進了包里。

飛機座位頂部的一束暗光打下來,讓那枚被擦拭得光潔的紐扣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

蘇時意的指尖微微摩挲過紐扣表面,心念微動。

只是那時候還太小了,她連那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就像是流星劃過天空,非常短暫的一瞬,就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乃至到現在,即便讓蘇時意努力回想,她也難以搜尋到太多記憶。

唯一留下的痕迹,大概就是她手裏這樣東西。

蘇時意微微垂下眼,最後將那枚紐扣妥善地放回包的夾層里。

她拉上眼罩,調低了座椅靠背,困意便陣陣襲來。

這一覺,蘇時意睡得很沉。

整個夢境像是零散的碎片拼湊而來的,時斷時續。

大概是因為那顆鑽石紐扣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她的包里,勾起了蘇時意塵封已久的回憶,讓她又夢見了小時候的那個人。

這一場夢,讓蘇時意想起了很多兒時被遺忘了的細節。

那時候的蘇時意剛被親戚送到福利院裏,像是被世界拋棄的小乞丐,福利院后那片荒廢已久的水庫,是身體里那個孤獨靈魂的棲息地。

可那天,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入侵者。

她又回到了那片隱秘的水庫里,看見那塊巨石旁躺着的,不知生死的那個男孩。

他的眼睛上依舊矇著白布,面容在一團雲霧裏朦朧不清,始終看不真切。

那年是深秋,夢裏的風也一樣蕭瑟。

她一個人努力帶着笑臉,在這個城市中踽踽獨行時,忽然發現了一個似乎比她還要可憐的人。

於是,兩個孩子在鋼筋水泥的冰冷城市裏,一步一步地走。

他在商場門口舉辦的速算活動上,輕鬆就贏得了一等獎,看得蘇時意目瞪口呆。

那也是她第一次對同齡人產生出一種崇拜感。

夢裏,他站在樓宇的縫隙之中,斜陽的餘暉映照在他眼前的白布上,露出的半張臉的線條精緻漂亮。

蘇時意想,她得把這個小瞎子平安地送到警察局去。

不然這麼聰明的腦子,多可惜呀。

她興緻勃勃地問他:「喂,你這麼厲害,以後應該能賺很多錢吧?」

他的表情很淡,一副少年老成的氣息,說出來的話也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

「錢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東西。」

那時候的蘇時意對這句話嗤之以鼻。

錢怎麼會容易得到呢?

如果那麼容易的話,為什麼孟錦書會差點被醫院趕出病房,為什麼她會被親戚避而遠之,送到福利院裏,為什麼她拿不出醫藥費。

蘇時意小時候的願望有很多,都很幼稚,而且大多數都能依靠着金錢完成。

比如那個時候孟錦書不讓她吃雪糕,她就想每天都能吃到一盒草莓雪糕。

小時候家裏的條件不允許養狗,她就很想養一隻狗,最好是一隻大狗,這樣就能在他們家守門,省得總有喝醉了的男人半夜來敲他們家的門。

她還說想要一個莊園,裏面種滿了各種珍稀花草,時刻都能采來新鮮的材料調香。

.......

等等。

像是有什麼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蘇時意的瞳孔陡然收縮。

那個猜測細想起來太過不切實際,太過巧合,以至於讓人實在難以相信。

就在這時,手機一陣陣劇烈震動起來,像是試圖幫她印證著某種猜想。

連續幾條微信,都是聞凝發來的。

聞凝根本顧不上打字,直接發來了大段大段的語音。

「聽我哥他們說,當時殷總是自己從綁架犯手裏逃出來的,是有人把他救了,送到了警察局。當時殷總的眼睛傷得很嚴重,失明了有一年多的時間才治好,治好了之後色盲才成了後遺症的,好了之後他就一直在找一個人。至於後來殷總去了美國,就再也沒跟哪個女人走得近過了....」

說到最後,聞凝大膽猜測道:「所以你說的那個什麼初戀,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小時候救了他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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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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