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草(十二)

他這次還是沒有猶豫。不同的是，從前他是毫不猶豫的回宗門，這次是毫不猶豫的甩開扶泠的手。

扶泠一下跌坐在地上，她不明白，她為了林楚忱付出這麼多，為什麼他可以說走就走！

她明明是最尊貴的魔族公主，為了林楚忱，隱姓埋名到神幻宗，修鍊與自己本性相衝的功法，甚至修為盡廢。

她是騙了他，可草兒又做了什麼！

被壓制的魔血滾燙沸騰，甚至突破了封印。

林楚忱不知道，他走後，扶泠紅着眼，屠了半數同門后奔草兒而來。

……

林楚忱終於看見了草兒，她正與師晗僵持着，誰都不放手。

他看着草兒身上的網，眼中滿是痛心，全怪他。如果他當時攔著草兒，他們此時就會繼續生活在林子裏，過着平凡快樂的日子。

師晗也看到了他，他不顧右手還在草兒手上，用左手拔出劍，劍指林楚忱:「我怯懦過一次，不會再怯懦第二次！這一次，我不會讓你把她帶走！」

草兒冷眼看着這一個兩個，紛紛爭着她的人，忽然覺得師兄說的真對，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想念土地的氣息，想念雨後紛紛鑽出來的蘑菇，想念曾經索然無味的故事，甚至想念啃噬自己的蟲子。

似乎化形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這幾個月，她遇到的，比曾經那三百年都要複雜。

如果有選擇，我要做回草，藏在深林，枯榮由天。

看到草兒眼裏的冷漠疏離，師晗執劍的手微微顫抖。

最後，他還是妥協了，他只會傷害她，她本來就不屬於他。

他用左手揭開了網，默默無言。

草兒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對這個人，她又愛又失望。

害她就直接下手啊，為什麼要讓她把他們當成至親再暴露本性呢。

「跟我走！」林楚忱伸出手。

草兒搖搖頭。

這時，一個妖媚的女聲傳來:「別啊，你們都要留下，一個也走不了～」

是扶泠！

她雖然荒廢了修鍊，但經年累月積攢的怨氣還是讓她功力暴漲。

林楚忱像是不認識她似的，驚愕道:「你……你是魔族？！」

扶泠美麗的臉扭曲憤怒:「是啊！

我本是魔族最尊貴的小公主，偏偏對你驚鴻一瞥。

把自己作踐成這個樣子！」

「所以，你走火入魔，也是假的？！」

扶泠又笑:「那是因為神幻宗的功法跟我衝突罷了。

如果你當日不阻止我得到她的身體，如果你今日不走，你的同門們，或許就不會死～」

彷彿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

他的師兄師姐，他的師弟師妹，他的師尊，他的同門，全死了？！

不顧林楚忱，扶泠繼續道:「早知道，就聽姐姐們的話，把你擄到魔界，日日享用。」

魔族，又是魔族！魔族害了如月，害了他全宗！

林楚忱暴起，對着扶泠就一劍劈了下去，被她一個閃過。

這徹底激怒了她，二人開始打鬥。

林楚忱因為曾以心頭血祭劍，還被此劍刺中心口，漸漸不敵，被打落在地。扶泠踩着他的胸口，他剛剛恢復的傷又崩裂來。

她抬起腳，一把捉住師晗，將他猛得往地上一砸。

師晗頓時失去意識。像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

而扶泠隨後則一把掐住草兒的脖子:「他不是在意你么？今日，就讓你給他陪葬！」

「不要！……不要……！」林楚忱一張嘴，就大口大口的吐血。

他踉蹌著爬到扶泠的腳邊，哀求道:「泠兒我錯了，我錯了！」

「這時候知錯……咳咳……太晚了！」扶泠的狀況也不好，她全憑心中一股怨氣支撐，身體早被丹藥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