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恩人

第68章 恩人

虞憐和陳氏趕緊跑過去看,看見幾個人躺在擔架上,有大樹兄弟,有其他村民,還有自己公爹。

她捏了捏拳頭,蹲下去查探,見他雙眼緊閉,額頭上有一處擦傷,除此之外毫髮無傷,但因為怕有內傷,她還是多問了一句:「有受傷嗎?」

華秋收搖搖頭,「這個不太確定,我們發現木頭的時候,他們幾個躺在山腳下呢。虧我們在山上找了一整晚,原來先自己下了山。」

「不過說來也奇怪,如果能自己下山,咋會昏迷?」

「真鬧不明白,難不成是撐著一口氣下了山,到了山腳累了就睡著了?」

虞憐伸手摸了摸公爹的額頭,沒發燒,就是人昏睡不醒,她讓人趕緊跑去請大夫過來。

這時陳氏已經哭了起來,拿著帕子抹眼淚。

她一哭惹得其他幾個年輕媳婦也哭了起來,大樹媳婦三樹媳婦綳著一根弦一晚上,好不容易等著自己男人了,人卻昏著不省人事,一時間哭得撕心裂肺。

虞憐嘆了口氣,讓幾個年輕人幫著把人抬進院里,因為受傷昏迷的有四五個,就擱一塊兒看大夫省得跑來跑去耽擱時間。

這時有人問:「華天曲呢找到沒?」

其餘人說:「沒找到人,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那小子連累這麼多人,等找到了看我不好好教訓他!」

說到華天曲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歷經一晚上的辛苦,冒著被野獸叼走的危險,還是沒找到人,這個孩子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赤腳大夫感覺自己很苦逼,睡著被撈起來看那個婦人也就罷了,這才回籠覺沒睡上倆時辰,又被人急匆匆請來了。

他板著一張起床臉不太高興,給幾個昏迷的人把了脈,氣得吹鬍子瞪眼兒:「這幾個都沒事兒,你把我請來作甚?」

「是啊,我們山腳下把人給擔回來,按理說如果睡著了,這會兒也該醒了?」

「應當是磕著頭了,一點事都沒有,你們給灌碗水,不出一個時辰必定就醒。」

大夫說完氣沖沖走了,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覷,虞憐反應快一點,讓梅姨娘幫著去煮點水。

老爺沒事梅姨娘也挺高興的,至少家裡能過安穩些,她高興說:「水是現成的,早上起來就燒好了,你們洗洗手先吃點饅頭吧,昨晚半夜二爺奶跟我們就在這兒做早飯了,怕你們下來餓著。」

有人摸摸肚子,「還真餓了,差點就沒力氣下山。」

「擔驚受怕又要在山裡頭找人一晚上不餓才怪,都別說了,快去洗手吧。」

梅姨娘和幾個婦人很快把水端過來,虞憐和陳氏互相配合,幫著把一碗水灌進去了,倒出來小半碗,陳氏拿帕子細細幫著相公擦乾淨了。

一院子人誰也沒走,就在院子里吃早飯,喝的稀稀的粗糧粥,吃的卻是白面饅頭,有人吃得狼吞虎咽的,三兩口就吃完一個饅頭,但吃完后卻不好意思再去拿了。

白面饅頭多貴啊,咋好意思一直拿?

看著別人不要臉吃了好幾個,還會甩過去一個白眼,叫人克制些,別瞎吃。

虞憐見了笑,「別客氣,你們忙了一晚上,又幫我找到爹,吃點東西是應該的,這些東西也不全是我家出的,大傢伙湊了糧食過來我家做的,你們儘管吃,吃飽為止。」

這樣一說,這些漢子才敢敞開肚皮吃。

等他們吃完了小半個時辰也過去了,但這時還沒有人醒過來,幾個家屬都有些焦躁。

村長也背著手走來走去,眉頭皺得能夾起蒼蠅,他尋思著這幾個還沒醒,但小孩也沒找到,是不是該派幾個吃完東西再往山上跑跑?

總歸是村裡的孩子,不能不明不白就落在山上,不見人影,沒個交代。

他想完,跟幾個年輕漢子一說,雖然上山找人是挺辛苦的,但白天比晚上好找一些,況且那是個孩子,幾個人應了下來。

眾人又安靜下來等,就在這時,有人回頭看,院子大門站了個瘦瘦小小的身影,臉上都是擦傷,衣服也破了,狼狽不堪,手上卻攥著一朵樣子怪異顏色血紅的花。

他站在門口,一雙黑眸直直往裡頭看,也不說話,就那樣安靜站著,不知道站了多久。

那人愣了下,反應過來,氣得大喊:「華天曲,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自己跑下山了?還不快進來說話?」

眾人這時才反應過來,齊齊扭頭看過去,就見少年抿著唇站著不動。

指著躺在地上那些大人給他看,「他們都是上山去找你的,昨晚上碰上野豬受了傷,到現在還昏迷著!」

少年腳步踉蹌,站穩后,低著頭看那幾個躺著的人,眼睛泛了紅,卻一句話也沒說,就那樣站著。

村長和村民們看他沒反應,也不說話,以為這孩子沒良心,見著人家為了找他都受傷昏迷了,也不愧疚,當下就氣得罵他。

「昨晚上為了找你,大半個村的人都沒睡覺,我們這些人為了找你這個孩子,等的等找的著,橫豎一個也睡不著,木頭他們幾個更是為了找你是,讓一群野豬趕著了,現在還沒醒過來,你說說你這個孩子咋這麼沒心沒肺?」

「好歹給點反應,跟地上躺著的人說聲對不起,人家聽著也舒心一些,你不能這樣沒良心天曲。」

「趙寡婦那個喪良心的女人到底是教了你啥,把你教成這副樣子?」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華天曲,語氣里都帶著滿滿的不解,按理說任何一個正常人見著這麼多人為找自己忙活一晚上,又有人受了傷,怎麼著也該給點反應?

就在有人提到趙寡婦后,少年才有了反應,緊緊攥著手中的紅色小花,沙啞的嗓音低吼:「別提我娘!」

「我以後會報答他們的。」他頓了頓,又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眾人安靜下來,少年語氣認真,雖然沒人相信一個寡婦的十來歲兒子能做出什麼,能怎樣報答人,但他能表個態,在場的大人還能拿他怎麼樣?

村長口氣也緩和下來,問道:「你說說你自個兒跑哪兒去了?怎麼會所有人都找不到你,又是怎麼好好地下山的?」

少年臉上手上雖然有擦傷,但看著還是好好的,一個小孩大半夜在山上,怎麼會好好的沒半點受傷?就連這群大人上山找人都遭遇了野豬,他就這麼好運氣?

華天曲捏緊了手中的花,眾人這時低頭一看,才發現他手裡的花。

開始有人不解問:「你捏著一朵花幹啥?還有心情采些野花野草?」

少年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嗯。」

眾人嘩地一聲,有幾個好奇地湊進去一看,少年護著手裡的花不讓人碰。

「不是……那赤腳大夫不是說這玩意長在懸崖峭壁?你是怎麼採到的?你這孩子長得文文弱弱,瘦不拉幾的,別說爬到峭壁上,就是讓你徒手殺只雞都不太行,你是怎麼採到的?」

「哇,這傢伙老值錢了,那大夫說了,稍微一炮製拿到葯堂去賣都能賣上百兩銀子,堪比百年老參,這看著也沒啥稀奇的樣子啊,就是一朵花,跟山上的野花野草有啥區別?」

少年任由村民們討論,他好半晌才說:「一個黑衣人幫我採的,他、他救了我,幫我采了葯,我就下了山。」

他話說完,眾人才明白為啥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能到懸崖峭壁上采來這麼貴重的葯,原來是有大俠幫了他。

「那大俠人呢?大俠在哪裡?你怎麼不請人家下來家裡坐一坐?幫了你這麼大忙。」

華天曲搖搖頭,「他采了葯就走了,飛得很高很快。」

他的話勾起了村民們的無限遐想,連那些在哭的女人們都停了下來,這時陳氏忽然說道:「我相公他們不會也是這個大俠救的吧?」

眾人在山上遍尋一晚上都沒看見人,下了山卻發現他們人好好地出現在山腳下,假如不是有高人救了又怎麼能解釋他們昏迷著卻在山腳?

華詹幾個人是在救人趕野豬的時候摔下山坡,按理來說,如果當時就昏過去了不應當自己跑到山腳下,如果沒昏迷過去,早該聽見別人在找他們,跑去跟他們匯合的。

村民們雖然沒文化,但也不是傻子,也都想到其中的蹊蹺。

「這樣就說得通了,肯定是有高人,有大俠路過順手救了他們,又看見華天曲這個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採藥,起了憐憫之心才又幫他采了葯,送下山。」

少年抿了抿嘴,沒說話。他當時從懸崖上掉了下去,以為自己要死了,他想起自己的抱負,想起那個讓他又敬又恨的娘,心裡一片倉皇凄然。

然後掉到一半的時候,有人飛過來把他接住了。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面罩,看不清長什麼樣,但有一雙很乾凈的眼睛,看起來像個年輕的俠義之士。

他便說:「我叫華天曲,我來採藥,我娘要死了,我要救她。」

年輕男人聽完后,就把他放到平坡上,他飛了上去,沒多久就下來了,手上採的就是那朵紅庾花。

他又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然後才要走。

他叫住了他,問他叫什麼?要怎麼報答他?

年輕男人想了想笑著說:「如果要報答的話,就把恩情記到山腳河邊那戶人家頭上,他們是……我的恩人,特別是那個長得又漂亮又年輕的夫人,她是我的大恩人。」主子的娘子,對主子有大恩,就是對他竹影有大恩,沒毛病!

年輕男人說完噓了一聲,說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華天曲捏著紅庾花,鄭重地點點頭。

他不會告訴任何人,他會報答他們的!

少年想到這些,看了虞憐一眼,垂下眸子。

能讓那個一個俠義之士稱為恩人的人,應當也是極為了不起的人物。

虞憐感覺那孤僻陰沉沉的少年看她眼神有些怪異,帶著一點親近和仰慕(?)之意……她分明今天頭一回見這個孩子,也沒有過任何交集,不過是方才說了兩句而已。

但來不及思慮這些,很快公爹眨眨眼睛就醒了過來。

陳氏連忙送上一碗溫水喂他喝下,噓寒問暖,虞憐也終於如釋重負舒了一口氣。

少年黑沉的眸子也多了些亮光。大俠的恩人醒了,他不用背負著害了大俠恩人的罪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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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長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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