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氣

第2章 福氣

大概是虞憐的「不夠幸運buff」發生作用了。

她和小丫鬟剛和寺廟的和尚打了招呼,捐了香油錢就想下山,就在出寺廟的大門口撞上了拐角過來的一行人。

其中有位慈眉善目的方丈大師,身後跟着兩個小和尚,另一邊是位白袍男子,長身玉立,溫文爾雅,仙氣飄飄,眉間點着一顆赤紅色的硃砂痣,他眉眼溫雅,宛若謫仙。

這人便是九皇子了。

虞憐從這邊出去,正好撞上人家要進來,是不得不碰上了,這會兒再掉頭失禮是一回事,重要的是怕有異常引起這位變態九皇子的注意。

她像個尋常貴女一樣,對方丈和九皇子微微福身,便要擦肩而過,誰知道方丈叫住了她,「可是魏國公府的女郎?」

虞憐只好停了下來,天緣寺方丈靜園大師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師,權貴都對他極為尊重,她不敢直接離去,怕引起變態注意。

她低聲說:「見過方丈,家父魏國公府虞三郎。」

方丈道:「女郎且稍等,你祖母日前求的一批平安福已祈福開光好,你辛勞些,帶回去。」

虞憐低着頭,一張姣好的臉抽動了下。

若是可以,她真想表演個原地消失術!

她感覺到頭頂上方有一道看似溫和實則極強的視線從自己身上略過,所幸自己似乎表演極好,暫且沒出什麼破綻,讓他看出來。

去取平安福的小和尚很快過來,將一個福袋裝着的一串平安福都塞給了她,原身今天也是藉著幫祖母祈福,過來取平安符的名義才帶人上山來了天緣寺。

她方才險些忘了這事兒!

虞憐將平安福雙手抱着,向方丈行禮道謝,就要走。

她全程不敢抬頭,不敢和那變態對視,更怕他看到她的臉。

雖然這時九皇子不一定認得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事實再次向虞憐證明她該死的運氣是如此不幸!變態開口了……

他聲音意外地好聽,說話聲與他本人的氣質一樣溫文爾雅,不疾不徐,帶着股春風的柔和感,叫人聽了極為舒適,放下戒心。

他道:「虞家女郎可是只帶了一個丫鬟?近日山上多有山匪出沒,且剛下了場雨,怕是不安全,孤派侍衛送你下山吧。」

虞憐沒控制住,因為太過驚訝本能抬頭,正好和頭頂上方的謫仙變態對了個正著……

變態笑得溫文爾雅,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氣質。

她嘴角抽搐,低下頭,說好……「多謝仁王殿下,小女告辭。」

九皇子在日前被新皇封為仁王,新皇對這個弟弟極盡讚賞,稱其為世間少有的良善仁慈之赤子,於是封為仁王。

這次是真能走了,出了寺廟門,她拐了彎兒避開裏面人的視線,靠在牆上,閉上眼深呼吸幾個來回,才壓下剛才的緊張情緒。

手掌打開,手心已經出滿了汗,小丫鬟看她這樣,把帕子拿過去給她擦擦臉擦擦手,說:「小姐方才可是緊張了?」

她不解:「九皇子那樣溫和有禮,還要派侍衛送咱們下山,多好啊,您怎麼反倒嚇著了?」

小丫鬟說完,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奴婢方才就覺得奇怪,您今日上山是來找九皇子的,剛才碰上了為何不找九皇子說?」

她也不知道小姐找九皇子什麼事,只說是有事想找他說。

虞憐也暗暗有些惱,她剛剛穿越,心理還沒完全適應過來,只顧得告訴自己眼前那人是個變態,你要小心些,你不要步原主的後塵。

於是越想越害怕,倒忘了,九皇子在外人眼中是個溫和仁慈的人,全京城上下都不會懼怕這位主兒,對他沒有太多對皇子王爺的敬畏之心,比起皇子王爺的身份,他更像是一尊佛,一位聖人,這樣的人或許足夠叫人尊敬,卻絕不會害怕。

虞憐平緩了呼吸,站直了身體,擺出貴女應有的儀態,對小丫鬟說:「人多口雜,不好多說,免得引起誤會。」

小丫鬟便理解了,小姐急着下山,她也只當是身子淋了雨,有些不適,急着回去休息。

主僕倆對話的功夫,從裏面出來大約七八個帶刀侍衛。

為首的竟然是個女侍衛,她面無表情走到虞憐面前,「請吧。」

下山的路極為難走,上山時是打着為祖母求請平安符回去的,所以為表誠意,原身是徒步上山的,沒坐轎子,現在下山,仍舊是靠雙腳走下去。

原身生得一身凝脂肌膚,嬌嫩無比,撐著上山已經極為不容易,才走到一半,虞憐便氣喘吁吁,腳疼腿酸。

她忍不住厚著臉皮問有沒有轎子?

女侍衛道:「吾等上山只抬了一頂轎子,那是主子的轎子,他生有潔癖不便與他人共用。」

大概是看虞憐累得有些楚楚可憐的模樣,女侍衛冷著臉問:「可要屬下背您?」

虞憐站在原地思考了兩秒,最終選擇在女侍衛面前張開了雙臂,女侍衛便蹲下來,將她背了起來。

腳步輕快下山。

到了魏國公府,虞憐讓小丫鬟進門房取些銀錢犒勞護送的侍衛們,但一轉眼,那群侍衛就不見了蹤影。

虞憐進府也沒法先回自己房間,門房早有人等著,是祖母那邊派來的丫頭。

祖母極為看重這批平安符,她一口氣捐了大筆香油錢,求得二三十個平安符,是預備着全府主子上下一人分一個的。

尤其是魏國公府的准親家,虞憐的未婚夫東元侯府一家的變故,讓老太太嚇得不行,驚慌不已,這些日子她不停念叨著幸好沒嫁,幸好還沒嫁進去,只是定了親,尚有迴旋的餘地,不至於被那一家子膽大妄為的給拖累了。

但終究是准姻親關係,當今皇帝和東元侯父子有仇,老太太還是誠惶誠恐,怕日後新皇想起來會秋後算賬,於是就日夜拜佛祈求,後面乾脆給闔府求請平安符,安一道心。

虞憐剛進門,婆子就將她帶到祖母那邊。

老太太濃眉大眼,膚色黃中發黑,倒不是一般貴夫人的膚白,她年輕時候,在邊關伺候着國公爺,直至中年以後才回京城享福。

於是越是享福越怕這福氣沒了,人也就越發迷信。

她招了手,讓孫女快過來。

虞憐將一整個福袋雙手奉上,老太太高興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摸著福袋的紋路,裏面裝着二三十個小平安符。

她命婆子去把日前做好的荷包拿過來,將平安符一個個裝進荷包里,待弄好了就讓下人送去各房給小輩們貼身帶着。

虞憐坐在一邊,幫着把平安符放進荷包里,一邊回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問她一路可還順利?

「那天緣寺占的山極高,我這身子骨老了輕易上不去一趟,這求請平安符又需得誠心,得咱們親自去請才行,不好吩咐下人代跑,憐兒今日代祖母受罪了。」

她說着打開手邊的木匣子,從裏面挑了個白玉桃花簪,比劃了下,說:「憐兒國色天香,滿京城再沒有比你貌美的姑娘,這白玉桃花簪既清雅又活潑,最是適合你這樣的姑娘家。」說着就塞到她手上。

虞憐收下,等平安符都裝好了,又陪老太太說了幾句話,才帶着丫鬟離開。

她一離開。

婆子就小心翼翼問:「您為何不跟六小姐說正在為她相看婚事,且已擇定了汝陽侯府嫡幼子?」

因着國公府小姐實在太多,足有十幾個之多,加上庶出地位低,於是只嫡出小姐論排行,庶出小姐則只稱其名後頭加個小姐。

虞憐爹是幼子,她排行也小,是這一輩嫡出小姐最後一個,排行老六。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剛才幫着裝平安符有些累著了,人老了到底不中用,她嘆氣:「只怕是那丫頭心大了啊。」

「她自己有自己的心思打算,若現在跟她說只怕適得其反,我尋思著等過些天,讓憐兒心情緩和些,再告訴她為好,免得引起她抗拒。」

會這麼快給虞憐再相看一門婚事,純屬老太太怕虞憐在家會遭新皇惦記,她畢竟是東元侯世子從前的未婚妻,只要她還沒嫁出去,她這個身份便擺脫不掉,連帶着整個魏國公府也有危險。

若是早早許配了嫁出去,反倒能擺脫這個尷尬身份。

老太太知道孫女最近的所作所為,譬如跑去牢裏羞辱曾經的未婚夫,但她卻默許了並未阻攔,固然這對孫女自己的名聲不好,但對整個國公府來說是好事。

孫女越是一副與東元侯世子決裂的樣子,魏國公府便越安全,新皇或許看在這個態度上,也能放過魏國公府一馬。

所以哪怕最近外面在傳,說她六孫女愛慕虛榮,翻臉不認人,她也沒制止,當初這門婚事給了虞憐,是她的福氣也是她的不幸,若是東元侯府沒出事,她便是府里姐妹中婚事最好的,只因她長得好,她才將這門婚事許給她。

但小六終究是少了幾分運道,原本定下今年秋過便入門,嫁進東元侯府,兩府喜結連理,現在卻鬧成這樣。

她縱使再多算計,也絕算不到世事無常,會變成這副模樣。

魏國公府看似繁華,爵位高,實則自從老爺逝世后,自家已經沒了什麼實權,連兵權也沒有,大兒子繼承爵位,卻只任職翰林院學士,看似清貴,實則被打發去整理校對典籍,連皇帝身邊都沒接近過,不但沒有皇寵,也沒有實權。

當初之所以和東元侯府結親,便是看他們父子倆都有實權在身,要權有權,要寵有寵,如日中天,能拉扯國公府一把。

卻未料到,盛極一時便是衰落之時,那對父子早已身處刀尖之上,在各方勢力的裹挾下,竟然干出挾皇子逼宮造反的事來!

她重重嘆了聲,老了老了越發昏聵,連這些事情都看不明白,等發生了以後才琢磨明白,有什麼用?

虞憐回了北府,他們三房一家住在府中北邊,大房與老太太住在東邊,二房住南邊,西廂則是下人們居住。

剛進自己院子,便聽見女子哭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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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長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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