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蔥花餅和蚊子
蘇景似乎是沒看出來張千荷沒真的生氣，認真得解釋起來，他自然地掠過天選系統的存在，只是稱自己之前獲得的一柄鐵劍莫名其妙的破碎開來，自己被其中一片小鐵片攻擊，無可奈何下最終締結了契約等等。
就像詩云給蘇景的建議所說，謊言就是如此，與其想盡辦法讓其符合邏輯，不如主動加工一下，它越是離奇跳躍，別人對其進行證明或者證偽就越困難，把邏輯攪亂，把自己搞成無辜者，給自己留下複數個模擬兩可的缺陷點，到時候自己就有渾水摸魚的機會了。
進一步可以用其他邏輯完善謊言，退一步也可以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為什麼」。這是一種策略。
蘇景不得不隱瞞系統的存在，他不想騙人，但他更不想因為實話實說被系統滅口。
所以在他給張千荷解釋的時候，他眼裏的愧疚是真實的。
聽着蘇景那頗為離奇的「鐵片有意識」的故事，張千荷的表情漸漸陷入了迷茫。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看着張千荷眼裏的狐疑和疑慮，蘇景適時召喚出了剛剛簽訂契約的黑匣子，以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看着蘇景手心虛空浮現的那片黑灰色浮空鐵片，看着那片鐵片中央空洞裏那團紅色的靈氣有生命一樣流轉漂浮，張千荷眼裏的疑惑和狐疑全部都轉換成了震驚。
天哪，他說的是真的？!
世界上真的有活着的金屬這種東西嗎？！
彷彿是因為三觀受到衝擊，張千荷陷入了一種夢幻般的眩暈感中，完全被蘇景牽着鼻子走了。蘇景的目的達到了！
等到蘇景解釋完，張千荷只感覺到濃濃的無奈和無語，她空有滿肚子的疑惑，但她問不出來，她不知道從何開始問起。
最後的最後，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你……吃晚飯了嘛？」
蘇景微微一愣，剛想開口，他的肚子便適時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哀鳴：
「咕———」
「沒…沒有」蘇景尷尬地咬了咬嘴唇。
張千荷沒再去想蘇景的離奇故事，有些沒好氣地反問他：「現在食堂已經沒有東西可吃啦！你怎麼辦？宿舍里有乾糧嘛？」
蘇景下意識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天色，有些遺憾的揉了揉自己那亂叫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喃喃道：「我沒有乾糧欸，恐怕得餓一晚上了。。。」
張千荷笑盈盈地又輕捶了一下蘇景地肩膀，有些沒好氣地說：「你在這等著！我回宿舍拿點吃的給你，記住了哦，不見不散。」
她用重音強調了一下不見不散四個字，回頭跑向了女寢樓。
蘇景怔在了原地，看着張千荷遠去的背影和那根雀躍般跳動着的高馬尾，用一種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謝謝。」
張千荷的腳程就如她的性格一樣雷厲風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她就已經抱着兩個油紙包返回了男寢樓前，她有些大咧咧地拉着蘇景坐在了樓后的苗圃旁，把手裏的兩個油紙包一股腦塞進了蘇景懷裏。
她指了指第一個油紙包：「這是蔥花餅。」又指了指第二個：「這是芝麻餅。」
然後有些笑盈盈地看向蘇景，兩顆小虎牙引人注目：「吃吧！」
蘇景愣了一下，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直接開吃不太妥當，下意識反問：「你吃晚飯了嗎？」
張千荷愣了片刻，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結束訓練后就直接去了馬棚那邊，之後又因為擔心來了男寢樓下，晚飯她也沒吃。。。
張嘴剛想回答，她的肚子也悠長的叫了一聲。
咕——
張千荷都感覺到了臉龐發燒，她的臉絕對紅了，蘇景卻憋住了沒有笑出聲，隨手拆開油紙包裝，拿了一塊蔥花餅微笑着遞給張千荷，低聲說道：「辛苦你等我那麼久了，一起吃吧！」
張千荷下意識抿了抿嘴唇，笑着接過了那塊蔥花餅，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樣在夜色中並肩坐着，一邊聊着什麼一邊吃着東西，氣氛頗為融洽。
「所以你知道你的那片小鐵片是什麼東西嘛？」張千荷的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
「我也不太清楚，明天去圖書館查查看吧，要是實在沒有頭緒就去問問聖殿裏的前輩們唄，現在已經契約了，再後悔也晚了。」蘇景聳了聳肩。
張千荷眼中光芒閃爍：「哦，你這說契約就契約了，也不知道它強不強，要是不強那豈不是虧大了。」
蘇景眼神有些閃躲，應和說：「希望它能強一點吧！」
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手臂向著張千荷後背閃電般探去，同時脫口而出：「小心！」
張千荷被他嚇了一跳，受驚的兔子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迅速地回頭看去。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畫面：蘇景並未回頭，整個上半身都還保持着面向前方的姿勢，只有右臂向著右後方斜斜探出，擺出了一個頗為扭曲的姿勢。
蘇景也輕輕「嗯？」了一聲，似乎是也沒想到自己的行為，他有些怔怔地收回了右臂，疑惑地看了看食指和拇指間捏著的小東西。
那是一隻蚊子。
張千荷也看見了蘇景手中那隻活蹦亂跳的活蚊子，臉色變了又變。
「你怎麼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
蘇景又說謊了，他在那一瞬間感覺有一股意識入腦，是那股意識在提醒他：主人，小心！那是黑匣子的意識。
那一瞬間，以蘇景為中心的方圓十米內的情況都被投影進了他的腦海，就像一個精度誇張的立體聲納系統一樣，十米之內纖毫畢現，背後的情況也躲不過他的探知，然後他就看到了張千荷背後那隻飛向她的蚊子。
「這就是那個被稱為『思維』的能力嗎？真厲害啊！」蘇景強掩自己的興奮，儘力演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他眼底的紅光緩緩隱去，那是黑匣子中央那團靈氣的顏色。
張千荷似乎沒有注意到。
蘇景強壓咚咚直跳的心臟，控制住了準備上揚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