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的選擇

八歲的選擇

在轉生到這片大陸前,古河還是個在為考研做準備的大二學生。

自小孱弱的身子意外卻又不驚詫的倒地。

「不該找那麼多的兼職呢」

事實上,故去的記憶對如今的一切大多是毫無益處,它會在閑暇之餘成為你留戀的起點。

戀舊,很多時候是原地徘徊的象徵。

「古……古河,院長在禱室等你!」

「好的,我馬上到。」

一個身材苗條,兩側臉頰通紅的女孩匆匆離開了古河的屋子。

火焰般的短髮只是垂到耳邊。

這個世界人的發色,膚色,瞳色簡直如同哆啦a夢的口袋,什麼都有。

別誤會,古河清晰的知道女孩對自己的感情。

「唉,那可不是單純的愛戀,不過可能也有些這樣的成分。」

或者說,人在過於緊張恐懼的情況下瞳孔放大,口齒不清,激素分泌導致面部充血的情況也很是常見好吧。

他穿著陳舊的灰白色長袍,裡面是廉價的毛織內衣。

毛織品和皮製品意外的暢通。

裸足踏在鋪有石磚的地上顯得格外健康白哲。

金黃色的長發披散腰間。

一雙綠瞳的眼睛有著不屬於這年齡的平靜。

但也只能看到這些了,眼睛以下的面部被厚實的黑布遮掩。

「嘿,美人,來這裡!餓了嗎,我這裡有跳鼠肉,好久沒吃葷的了吧,哈哈讓大爺看看你的臉!」

「巴爾黑,你怎麼知道這小傢伙是個女人,好好看看,搞不好他比你大」

「混蛋,今晚別忘紮緊了你的腰帶!大鳥巴爾黑會讓你跪下給我#」

「喔,不來你就是豬玀,老子會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別忘了洗好你的py」

沒搭理門口的潑皮冒險者。

冒險者……一個近乎沒有入行門檻的職業自然魚龍混雜

精雕細琢的木拱門後面閃著柔和的燭光,這讓狄寧知道自己已經靠近了告解廳。

古河跨過門檻,在還未褪去的唏噓聲中進入了這相對華麗的房間。

比例稍小的石像被放在高台,可以看出雕刻者已經極力發揮。

女神的羽衣也好,身姿也罷都栩栩如生。

唯一遺憾的是,明明沒有面紗沒有阻礙,這石像的面部卻模糊不清。

甚至看久了還會有暈厥的嘔吐噁心感。

面部的奇異不是雕刻家的問題。

事實上,那是個技術相當高超的傢伙。

可惜不信命運的矮人,如今已經被命運所碾碎。

他本身沒有什麼錯,只是一些注視就讓他的命運多舛。

「你說呢?命運……女神?」

古河跪了下去,視角下移。

他知道,女神那偉岸的力量無法窺視自己的心靈。

畢竟……他的身軀同樣有近乎於此的力量。

「酒落在峽谷里的露水,可供祂盡情吮吸享用。

大檔樹終年碧綠常青,遮擋在命運聖泉井沿。

祂的真名,人們鐫刻在船頭供奉。

律法戒條由她們來制訂,生死禍福由她們來選定。

為了人類的子孫後代,決定每個人前途命運…」

漸漸地,由歌頌轉為呢喃。

痴狂!眷戀!依賴!

為什麼?5年的祈禱,如此虔誠的信徒怎得不到女神的注視!

「孩子,起來吧。或許……女士有她自己的用意」

是啊,畢竟在她看來……我這沒有波瀾的命運提不起她頂點興趣吧。

暗自感慨一句。

沒有抵抗胳膊內力道,順從著便從軟皮墊子上立起。

這是個很面善的老人。

「女士,祝您安好」

老人雙手交叉附在胸前,指尖輕點肩膀。

這是幸運女神的教禮,祝福。

「謝謝您,菲利特斯院長」

牽上老人已垂下的手掌。

摩擦感的手背皺紋堆堆疊疊。

「時間不早了,小古河,去吃飯吧。過後我有些話要與你說」

摘下黑色面紗。

臉上依然有年輕時的風華。

自然老去的美人,會給人一種慈祥的感覺。或者說,你看到一個很順眼的老奶奶,就能猜到她年輕時的風華絕代。

青石圍起的壁爐旁,燒紅的木炭不時迸濺些火星,碎片在不住的跳躍。

一口格外巨大的鐵鍋被架在了火焰上,火舌輕舔著鍋底,讓鍋里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古河單憑著嗅覺,開始小聲猜測:唔,黑麥粥?配了一些腐肉蘑菇,栗荔果,噫!

秀氣的眉頭一挑:好像還有肉!這香氣,跳鼠?

「小古河,猜的真准。」

沒抗拒頭上的撫摸。

乖巧垂下的眼神一黯。

菲利特斯的年齡和體力已經不允許她工作。

這頓要花費多少銅幣?

「小古河,再過一個月你就8歲了。」

「奧特蛋的孩子,8歲是個很重要的年齡。」

談及這裡,菲利特斯那依舊閃亮的眼睛泛起回憶的光芒。

「我那個年代,8歲孩子已經是入學的年齡了。當然,現在也是這樣,小傢伙們會進入戰士和術法學院,無心於此的會繼承家裡手藝。一些驕子會被法師或大戰士收為弟子」

「我想問問……你想要做什麼呢,小古河?」

看向古河的雙眼,有著老者獨特的智慧。

「我不太想像他們一樣」

古河移開了視線,透過一旁的彩色琉璃,外面是正在收攤的商販。

獸蹄踏地和木板車的翻滾隱約入耳。

「這樣么……」

菲利特斯從內襯裡掂出一張密封信封。

上面的紅泥上有著女士的印記——一面立體感十足的十八面骰。

「我本來想為你辦理入學證明。」

菲利特斯坐在了古河床邊。

「後來想了想,或許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試圖在古河垂腰長發尾扎幾個小辮。

在有些昏暗的燭光下,這金黃長發隱隱有些泛藍。

「尼徳斯是個好孩子,就是人冷漠了些,你去那裡可以相信她。」

「那個時候你還不在,你是不知道的,這座孤兒院的建立有她的幫助。」

「唔,小德莉見過尼徳斯。」

古河腦海浮現午間那面紅耳赤的紅髮少女,倒的確是沒想到呢。那麼靦腆的人

「小古河,我便不打攪你了。」

又把小辮散開,鋝順后讓它自然垂下。

菲利特斯從床邊起身。

「收好這封信吧,明天商隊的湯姆會帶上你去格姆城,他會帶你找到尼徳斯。需要的東西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今晚要好好休息呢小古河」

為油燈里的燭油續了續。

菲利特斯重新披上面紗,只留下那被紅泥封住的信封。

封上布簾。

古河留心起四周的動靜。

這是夜晚的蟲鳴,弱小的小傢伙有它生存的方式。

「也是……那個無聊的刺客大師會來偷窺一個孩子呢?」

自嘲一句,古河將雙食指覆蓋眼珠。

如取隱形眼鏡般,摘下兩塊單薄的透明晶體。

從床頭櫃內取出一瓶泛綠的液體,把它們納了進去。

「唔,院長的話……那個尼徳斯是可以信任的吧」

嘀咕著爬上了床。

一雙豎起的金色獸瞳有了幼獸般的倦意。

雖然地球的記憶還在,但這幅身體的的的確確是才八歲的樣子啊。

「小狐狸……你還在嗎?」

房間內,陷入了熟悉的沉寂。

近不可見的狐影從古河身上騰起。

古河……快了,再等等。

那與古河同源的金黃獸瞳注視這陌生的孩子。

靈魂依然是那熟悉的朋友……

蓬鬆的狐尾攬上古河身子,沉沉睡去

記憶從深處自然湧出。

「噫,他的家長又沒來參加家長會耶」

「唔,我也沒見過人接他上下學……」

我是個對環境很敏感的人,大概是源於我內心的自卑吧。

彷彿走馬觀花般注視著那個很少抬頭,從不敢注視別人眼睛的孩子。

同源的悲愴讓古河不由自主的走近他。

手掌只是徑直穿了過去。

「我印象里……光是小學,我轉學了三次。」

每一次能撐兩年。

流言蜚語逐漸在當事人的沉默下肆意橫行。

那個時候,大概也想過退學吧,當一個家裡蹲把自己與社會隔絕起來。

可老實說,我挺喜歡讀書。

大概有些悲痛和境遇會有感同身受的理解吧。

或者……讀書是我唯一的用處了。

「感謝國家的幫助」

可惜,童年的境遇要用一生來寬慰。

「小老鼠,你也沒有爸爸媽媽嗎?你怎麼一個人呀!」

我觀察了許久,那隻躺在學校門口轎車蓋上的金毛狐狸。

是的,我把她當成了一隻長的頗有些好看的大肥老鼠。

不過有一說一啊,那時候的小狐狸是真的小,看成黃毛老鼠也不為過

老實說,我挺喜歡老鼠的。一個人的夜晚聽著老鼠的爬動窸窣聲其實也有股安全感。

啊,我太謹慎了,以至於只是搭訕一隻動物居然要瞻前顧後三天之久。

好吧……我只是沒有勇氣。

然後,新的流言蜚語便傳了出來。

「喂,二年級出了個傻子」

「我也聽說了!那個傢伙對著空氣說話!」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我無償去醫院進行了精神測試。

我喜歡動物。

後來有段時間,我也懷疑我是不是真的瘋了。

大概書讀的越多越是肯定。

我真的瘋了。

可摸著小狐狸那柔順的金毛我又迷失。

算了,瘋就瘋吧。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我從不懷疑教育的力量。

「孩童的獸性被後天約束,以至於像我這樣的遺孤居然能在社會中生存」

「感謝國家」

資助是有的,努力會得到回報。

好心人隨著長大遇見的越發多了。

後面的發展便如普通人般了。

該是畢業,工作,結婚,生子,入墳。

我跳過了該有的過程直奔終點。

對不起,我沒有土葬,我是被義務火葬……

在我插著氧氣管的日子裡。

我還有些意識。

「我其實是懷疑我的死亡也跟小狐狸有些關係」

仗著別人看不到她,她就壓在我的身子上。

一團30斤的肉引起每天的心脈復甦。

我真該對醫生道歉。

唔,應該是小狐狸道歉

「算了……也不怪她,還以為她會離開呢。倒沒想到直到火化那一刻她還在我身邊」

有時候,我真感覺自己是一隻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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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喚醒了神話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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