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蠱雕偷襲

紙上墨跡未乾，明顯是剛剛才寫上去的。

聯想到方才樓上激烈的打鬥聲，看著手上這張紙，林天頓時哭笑不得了起來。

這不明擺著是屈打成招嗎？在這種情況下寫出來的東西能練嗎？會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一不小心把自己給練沒了呢？

『意是形神情理的統一，虛實有無的協調，既生於意外，又蘊於象內。一人一劍，一劍一念，念有異則意不同。劍意通玄者，內蘊無盡劍氣，劍出則破滅萬千阻礙，無物可擋。』

『以劍為丹田，散劍氣於四骸，塑體而非劍。劍體境，以劍氣煉體，而非以體練劍。若以己身為劍，以周身血脈孕養劍氣，劍氣如泉潮湧不斷……』

安靜的塔內，林天席地而坐，看著紙上的文字，認真思考了起來。

按紙上的說法，這世上劍意有千千萬萬種，每個人領悟的不盡相同。

有的人看雨領悟了煙雨劍意，劍出如細雨綿綿不斷，一旦沾染便擺脫不掉。

有的人看雪領悟飛雪劍意，劍出如漫天飛雪，寒意凜冽凍人心志。

……

上半段林天看懂了，但這下半段林天不明白了，練劍就練劍，『以己身喂劍』，拿劍傷自己是什麼意思？

自殺嗎？現在騙子都這麼明目張胆，連最起碼的偽裝和粉飾都懶得做了嗎？

林天躺在地上，塔外的蠱雕不知何時才會離去，正打算拿出烏鴉的納戒看看時，二樓飄下來一張紙。

紙上只有三個字：你慫了。

多少次死裡逃生，林天會是貪生怕死之徒嗎？是你練劍的方式有問題好嗎。

躺下繼續休息，二樓的紙跟不要錢似的，一張又一張從樓梯口飄落。

你怕了！

你個慫包！

你膽小如鼠！

你不行！

……

跟人吵架最難受的不是吵不過，而是你只能聽別人罵！

要不是二樓有屏障阻攔，林天恨不能讓神秘人上去再暴打這貨一頓。

「塔爺，塔爺你在嗎？二樓罵你呢，你不去看看……塔爺塔爺。」神秘人再次失蹤了。

可二樓的紙依然源源不斷的飄下來，真的要練一練嗎？按照紙上所說，他現在劍體境練的是丹田劍體，而不是體魄。

但如果以『己身為劍』，全身都能蘊藏劍氣的話，相當於多了無數個『丹田』，『一劍了無痕』還不是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不然練練試試？

發現不對的話就停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在這裡再怎麼受傷一炷香后也能恢復過來。

說服自己后，林天站定到幻靈鏡前，鏡面如水面掠過圈圈漣漪，一道影子從裡面走了出來，和先前不同的是，影子靜靜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一點寒芒！

破塵劍點在影子肩頭，劍氣炸開時，林天肩頭同時出現了一個血洞，巨大的疼痛讓他跪倒在地。

影子受到的傷害，都會原封不動的轉移到他身上。

林天催動體內的劍氣，如昔日重塑丹田那樣，用劍氣重塑受傷肩膀，一個不小心，劍氣在肩頭炸開，傷口變得更大了……這個過程痛苦萬分，但一旦選擇去做，那就做到最好。

一炷香后他身上傷勢就會痊癒，如果不能抓住機會種下劍氣種子，這傷就白受了！

很快一炷香時間過去了，肩頭完好如初，但並沒留住絲毫劍氣。

一次不行，再來一劍！

足足刺了自己六劍后，肩頭內位置留下了一道細若遊絲的劍氣，就是這一縷劍氣讓林天欣喜若狂，抱著那張紙瘋狂的親了起來。

「前輩真乃世外高人啊。」林天對著二樓大聲恭維了起來，二樓靜悄悄的，顯然是不願搭理他這副小人的嘴臉。

接下來，林天用劍輪番刺他的身子，他雄赳赳氣昂昂的要刺遍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但臨到胯下的時候他放棄了。

不是忍受不了，而是有傷天和，日後他還要靠這東西傳宗接代，若是以後親熱時，控制不住釋放出一道劍氣，那罪過就大了。

時間一晃，三日轉瞬即逝。

林天分別在雙肩、手肘、手掌、兩肋等多個地方種下了十二道劍氣種子，霸體劍訣運轉下，這12個部位的劍氣也會逐漸壯大，最後變成一個個『丹田』。

摸了摸乾癟的肚子，是時候出去找點吃的了。

心念一動，林天從塔中出來了，入目所及，滿地狼藉，地上的屍首不見了蹤影，四周參天的古樹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周圍過分的安靜，林天一臉戒備，小心的打量著四周和天空。

一貧如洗的晴朗天空下，出現了一個小黑點，短短几個呼吸，視線中的小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

『哬』！

一道尖銳的鳥唳在半空轟然炸響！

一股強烈的衝擊波猛然落下，如有千斤之重，林天捂住耳朵一頭扎向茂密的叢林當中。

成年蠱雕，其聲之堅可斃百獸、可裂山石，猝不及防置身唳聲中心，會當場七竅流血，暴斃而亡。若非頭頂上的蠱雕尚是幼年，怕是幾日前林天就死在這兒了。

蠱雕生性殘暴，極度記仇，一旦被它盯上的獵物，極少能逃出生天。故而這幾日，蠱雕一直都沒有離開，不停的在周邊巡視，只為等到林天的出現。

一擊未中，蠱雕振翅高飛，瞅準時機再度俯衝而下！

一道道聲波，在密林中炸響，炸出一個個圓形的空地。

這林子再密，林天行蹤掩飾的再好，依然逃不過高空中那一雙銳利的眼睛，這便是飛禽的恐怖之處。

畜生！

當下一道聲波再次來襲，林天腳步忽然被地上藤蔓絆了一下，恰好被聲波轟倒在地，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高空中的蠱雕盤旋著，又接連發出幾道唳聲，在近空兜兜轉轉繞了幾圈，才緩緩落到地面上。

在它落地的瞬間，地上的林天猛然暴起，趁蠱雕無法借力騰空前，一劍斷生死！

拼著硬扛下幼年蠱雕的唳聲，林天七竅有三竅在不斷流血。

但他顧不得了，這樣僵持下去對他十分不利。

一道劍芒斬在蠱雕的翅膀之上，黑色的羽毛紛飛下，迸濺出鮮紅的血跡。

在天空它是王者，一旦落了地，蠱雕就是只沒了牙齒的老虎！

吃痛下的蠱雕，尖叫著，大力扇動著翅膀，想要騰空而起，一時間落葉紛飛，視線一片混亂。

右足猛然踏地，林天一個箭步衝到蠱雕身下，破塵劍再度揮了過去。

一劍斷生死！

剛騰起數丈的蠱雕，左翅的傷口上，在同樣的位置，又挨了一劍！

這一劍深可見骨，蠱雕身形晃動著，斜著一頭栽到地上，巨大的身子在地上拚命的撲騰著，想要擺脫眼前的困境。

趁它病要它命！

林天凌空一躍，跳到蠱雕的脖頸上，左手薅住它的羽毛，右手握拳，一拳一拳的朝著蠱雕的堅硬的腦袋上招呼。

無法起飛的蠱雕，撒開雙足，瘋狂的在密林中奔跑了起來，無數參天的古樹轟然倒地，驚的林中各種走獸四處奔逃，一片混亂。

可無論蠱雕怎樣甩，怎樣撞，林天如跗骨之蛆，牢牢的騎在它脖頸上，拳頭如雨點般落下，一炷香之後，鮮血開始從蠱雕頭頂上流下，蠱雕的腳步也慢慢變得遲緩了起來。

嘭！

隨著最後一拳的落下，蠱雕癱軟的倒在地上，林天從蠱雕的腦袋中抽出手臂，攤開掌心，露出一塊白色的還帶著溫熱體溫的妖核。

林天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開心的笑了起來。

但下一刻，他就笑不起來了。

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一處地勢平坦的盆地，盆地裡面是一處恬靜的湖泊。

而在那湖泊上空，有四雙眼睛靜靜的看著他。

這四個人懸浮在虛空當中！

至少是虛空境的強者！

這個境界的強者，弄死他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

此刻，半空中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勢，各持一條通體漆黑的鐵鏈，將中間一位身穿五彩華服的女子牢牢困住，中間女子小腹高高隆起，絢爛的光芒若隱若現，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孕育而出。

她不斷掙扎著想要擺脫三人的束縛，可黑色上的鐵鏈上不斷有灰色的小蛇冒出，鑽到女子體內，讓她的氣息逐漸萎靡。

林天的突然闖入打斷了幾人的行動，但僅僅是片息，三人再次凝神戒備，再次勒緊手中的鎖鏈，絲毫不把林天這個螻蟻放在眼裡。

這種級別的戰鬥，不是林天能插手的，他小心翼翼的朝著後面退去。

「哼！吞天獸，你若再執迷不悟，就休怪老夫無情了！」

「念你修行不易，交出幼崽獻出靈髓，留你一道殘魂，讓你轉世修行。」

「再不乖乖束手就擒，就讓你身死道隕，徹底從九重天抹去！」

…………

林天明白了！

被鎖鏈捆住的女子是吞天獸幻化的人形，此刻她在分娩。

外圍三位虛空境人族強者是趁機搶奪其幼崽，烙上靈魂印記，以供驅使！

…………

此間發生的事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他也沒有能力插手這種級別的戰鬥。

但他往後退的那一刻，九層煉獄內的所有生靈全都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有期待，有忐忑，有緊張，也有失望……

似乎林天的選擇，將決定這個殘酷世界的未來。

「這一任塔主，跟前幾任也沒什麼區別。」煉獄塔中傳來一道嘆息聲。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