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十年之約，風起之時

別人不知道真相，他知道。所以他不能和晴容做一樣的決定。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少女，她的眼神是那樣迷惘，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游闌。

她體內的兩個神魂遇見現如今強大的晴容，根本不敢應戰，早就藏了起來，放她的靈魂獨自面對要付出的代價。

程夏「唉」地嘆了一聲，緩緩開口：「晴容姑娘，聽我句勸，你看到的妖魔，未必就是真正的妖魔；你信仰的神明，也未必就是真正的神明！」

然而晴容卻理解不了，相信自己所看見的，這是人的本能。此刻她驚訝於程夏實力不俗，自己多少年沒有見過能擋住她這一劍的人了？

不知道師父同他相比，何如？

然而就在她發愣的時候，程夏就翻身過雲，不見蹤跡了。

他還不想與獨孤晴容正面交戰。

那個被無數大神讀者推測為神武天帝的男人，絕對不是九州任何一個修士能夠惹得起的。

只要他樂意，一粒塵可填海，一根草就能斬盡日月星辰，彈指間灰飛煙滅。

不論是北方玄冥家族，還是餘杭林氏……都抵不過這位「天帝」吹口氣的力量。

程夏一手抱住游闌，借著風屏障的掩護迅速逃離。

獨留晴容在那氣得直跺腳。

下次再要有直接殺了妖女的機會，還得等多少年啊！

對於程夏來說，這回面對晴容，倒也讓他徹底見識到了風師扇的厲害。

難道自己的金手指不是系統，而是這把扇子？

程夏第一次動搖了。

系統給他的法寶真正有用的不多，唯有培養丹能夠實實在在地提升自己的境界，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總的來說，還是有備無患的意味多一些，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開春時燕回，剪尾躍枝頭。程夏的鞋底還帶著幾道雲氣，便又踏上了禹州的土地。

這一帶是片空地。

游闌此時還是渾渾噩噩的，一道劍氣逼退了她體內的一魔一神兩個魂魄，現在她自己真正的靈魂拿到了身體的主控權，卻反倒有幾分不習慣。

程夏歪過頭來盯著她的眼睛，玩味地笑了笑，還是這樣的游闌比較可愛。

神明太無情，惡魔太殘暴，人則剛剛好。

游闌揉了揉眼睛，不斷地在腦子裡搜尋著之前的記憶，試探著喚了聲：「程先生？」

她的記憶混雜在一起，模糊得很，一時半會兒還消化不了。程夏在旁邊適時提醒：「你要殺我，沒打贏我。有人追殺，我保護你。」

十六個字，簡潔明了。

游闌頓時啞了，那自己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尷尬？

雖然要殺程夏不是她的本意，可這具身體是她的，外人也只知道這是玄冥家族的大小姐，哪管是她那個靈魂做的呢？

「我……」

「這……」

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本心真的不重要。

因為沒人會在意。

千言萬語，最終都化為一句話……

「對不起。」

游闌緩緩說道，這三個字輕若羽毛，又重如千鈞。

她面紅耳赤，雙手緊緊攥住袖擺，低著頭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程夏不意外游闌這麼反應，不過他還是頭一回親眼見到這樣子的游闌，不由微笑挑眉，起了點壞心思。

他在家裡跟系統玩抽獎遊戲，好好的卻被人給打斷了，還被人拿劍抵著脖子，這不要好好算筆帳？

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游闌，弄得對方緊張得要死，最終程夏竟丟下這麼一句話——

「我們茶館里缺個茶水小妹，你明天來幫把手？」

「一個月。」

然後便踏雲而歸。

留下游闌在那風中凌亂，茶水小妹？

她？

游闌的臉色可真是精彩極了。

但最後她還是狠下心來作出了決定。

「不就是一個月的茶水小妹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她重新昂起了自己高傲的頭顱。

游闌並非生下來就是身份尊貴的玄冥家族大小姐，她同晴容一樣，從小沒少吃過苦，這點兒委屈真的不算什麼。

更何況茶水小妹而已，也不算什麼委屈。

唯一彆扭的是，她這些年來被人捧慣了，別人敬她是玄冥家族的大小姐，在她面前大氣不敢出。可即日起卻要被人呼來喝去的，這讓她怎麼接受得了！

程夏那廝還就這麼輕快地走了，都不給她討價還價的機會！

生氣！

「啊啊啊啊啊！」不論游闌再怎麼抓狂跺腳，也只能臣服於現實，誰讓人家救了她呢！

今天這情況，如果不是程夏在，她搞不好真的會被獨孤晴容一劍擊殺。

這幾年來，獨孤晴容的修為突飛猛進，其進步之快已經到了幾乎恐怖的地步，今日茶館內聽程夏點撥，想來她是背後有什麼高人指點。

游闌暗自咬牙，攥緊了掌心。

如果她再拿不到無極裂海蛟龍全副靈力所凝鍊出的那顆蒼龍之珠，恐怕很快就會被獨孤晴容完全壓制！

到了那時，自己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也只有死路一條！

她暗下決心，在跟著程夏的這一個月內，她一定想辦法跟他要學到點真本事！

程夏顯然不是個凡人，他手中的法器更是威力無窮的奇佳上品，若能學得皮毛，也定然會受益良多。

到時在北海的龍珠之爭，她勝出的幾率就會大幅增加。

游闌哼著輕快的小調慢悠悠地沿著市集回到自己落腳的客棧，而程夏則急急忙忙趕回了茶館二樓自己的房間，猛敲系統就準備投訴。

臨安茶館，近些日來有些魚龍混雜。

或明或暗的實力全都齊聚於此，只因三日前，茶館說書先生程夏所排列的天驕榜。

這位說書先生，先前就在九州攪動了不小的風雲，引來了各方勢力的關注。如今他要列天驕榜，捧場的人也自然不少。

只不過上位者……起初還大都是抱著玩笑的心態。

可直到他說出那個名字……

獨孤晴容。

崑崙雪域的聖女雍娥，在修真界並非是一個秘密，相反，名號很響亮。雖然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這位雪山神女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她的來歷，但他們也可以猜測程夏是不是在信口胡謅。

畢竟雪域神女可是從不露面的，隨便程夏怎麼說，都不用擔心被找上門。

可獨孤晴容不一樣。

這一位，嫉惡如仇。

而且實力強悍。

被她找上門，就如同被死神敲響了喪鐘。

敢提及她，要麼極度弱小，要麼強大到了能夠問鼎整個修真界。

而程夏，據他們所知，曾在一夜之間，殺滅九州神秘組織「渡鴉」數位絕世高手，實力不容小覷。

「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才要來當一個說書先生呢……」水晶王座上，一個身穿玄冥家族家袍的年輕男子呵呵笑道，「還是說，他只是我們小妹養的一條狗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禹州臨安茶館

程夏說完今日評書，待人都散場后，踏著悠閑的小步走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