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生存的友情

3.4.生存的友情

當宋吉離開房間時,不可思議的掂量了掂自己的手。

剛才在客廳中,他伸出手,抱了抱兩個孩子,體重輕的出奇,手和腳都只剩骨頭一樣,細小遷弱,彷彿只要一用力就會折斷,即使自己對他們摸索了半天,也只是帶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乖巧的坐着,自己下手沒輕沒重,有可能捏痛了他們,他們兩個也是保持着笑容。

回頭看一下還在廚房裏大吃大喝的中年婦女,宋吉感覺有些不太真實,心中似乎模模糊糊有了印象,心臟碰碰作響,轉身便瞪着樓梯,向上爬去,七八十年代的大樓五層可以住人的地方后,樓上還有個天台,也是唯一還沒有到達的地方。

路過五樓的時候,血腥味明顯的淡了很多,仔細觀察地面和被血和肉混合物沾染上的牆壁,發現血液逐漸的變稀,變淡,直至透明,然後緩緩的滲入地面,宋吉有種古怪的感覺,感覺更像這一層樓在緩緩的消化著這些血液,而牆壁和地板明顯變得更加的新,變得更加的整潔。

宋吉並沒有太過於關注這些事,將注意力投入了,還沒有進入過的天台上,樓梯上有一個小平台,小平台上便接着天台,而中間隔着一扇鐵門,但是明兒晃之的鐵門上有一把橫著過來的鎖,用手撥亂幾下,小拇指粗的鐵鏈一動不動的焊在門上,宋吉從口袋中掏出一根鐵絲,妄圖學着撬鎖的人將鎖撬開,可是折騰了半天也沒有用,用力用腳踹也是紋絲不動。

宋吉沒法,腦中的暈眩感又騰空而來,只能勉強扶著牆,休息一下,自從進入這個遊戲,便感覺體質變弱了不少,眩暈感便經常偷襲。

鐵門應該是年時長久,門上依附着厚厚的鐵鏽,衣服稍磨蹭一下,便稀稀拉拉掉下來許多鐵鏽,門上的圖案似乎有了模模糊糊的印記。

宋吉眯着眼睛,小心的用手指去探感,覺刻畫的是類似於人的形象,可用手指摳挖了半天,也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大概形象,具體的花紋已經被鐵鏽腐蝕的坑坑窪窪,也只能選擇放棄。

小平台上明顯也堆放着雜物,宋吉看見后還是忍不住去扒拉了幾下,一個帶着粉紅色花的塑料花卡,在木箱中,從縫隙中探了出來,小小的,上面有着五六道划痕,看起來很廉價。

宋吉小心翼翼的,將木箱的箱子,拉的更開,將發卡毫無損壞的捧的出來。

小巧的發卡捧在手心中,似乎一碰便碎,小小的花噴的漆已經掉的差不多了,除了那幾條划痕,一切都保存的很好。

宋吉小心的將發卡用紙包了起來,放入了自己的手心中。

箱子裏沒有別的東西了,全都是廉價的紅膠袋,和一些木塊繩子,只是那些繩子沉紅色,帶着黑色的污漬讓人心沉了沉,很難不懷疑是否是血沾染的。

很明顯,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再利用了,天台的門必須要拿到鑰匙才能打開,再繼續呆下來也是無用,便快速的回到了四樓。

同行的人已經分散開來,已經進入遊戲好幾天了,雖然不知道遊戲是否限時,但是明顯越久越不好,眾人的精神狀態明顯的在下滑。

宋吉猛的尿急,急匆匆的便奔向的四樓盡頭的廁所,廁所充滿了尿酸味兒,又沖又刺眼,而且還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東西混合著黑色的污漬,黏糊糊的粘壤在廁所中。

宋吉忍着沖鼻的氣味,捏著鼻子快速的上完,當系好褲子的時候,沖水的卻嘩啦嘩啦的沖了起來,直至走出了廁所門,卻還仍然在沖水。

宋吉一臉疑惑卻沒有回頭,廁所中除了自己,並沒有別人,好奇心會害死貓,只能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廁所。

宋吉雖然心中有了猜測,但是現在卻絲毫毫無頭緒,迷茫之下,回到了主戶。

良辰依然坐着他的小輪椅坐在狹小的客廳中,行動不方便很明顯是個大忌,無論是有人想殺害他,還是害他,還是找線索,一切都不方便。

宋吉眼神中不免帶上了一絲同情,良辰不明所然,手中撥動着一塊玉,頓了頓,臉色茫然。

兩個小孩並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中年婦女也沒有待在房間,不知去哪裏了。

宋吉重新進入房間,房間似乎沒有別人的私人用品,一切都工工整整,說白一點,就像是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迹。

因為沒有別人在,良辰也坐着自己的輪椅在外頭,於是便大膽的開始尋找。

一點一點的去摳死角,床墊翻開,一點一點的查看,牆紙也偷偷地沿着邊緣撬開,床單也輕輕的掀開。

一番地毯式的搜尋過後,還真找到幾個東西。

幾張寫着一些數字的紙,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像是用手裁下來的布條,有撕拉過的痕迹。

將衣櫃門從卡死中踹出,有着一堆婦女花花綠綠的衣服,翻找幾下,雖然有女士的私人用品,但是並沒有看到小孩的衣服,這明顯不合常理,在親戚家,即使只有一個小孩時,都有成堆的衣服玩具,照片也是四處擺放。

遊戲中即使再有不合理的東西,但有會摻雜着合理的東西,但是這一戶明顯的乾淨,假如自己不了解這裏,可能第一眼望過去,便以為這隻有一個人居住,不可能有小孩子生活在這兒。

宋吉拎着那幾張寫着奇奇怪怪數字的紙來到客廳,迎面碰見了同行進來的幾人,幾個人吵吵鬧鬧,聲音怎麼壓抑也壓不下來。

零零碎碎的,宋吉聽懂了他們所說,樓下三樓和二樓都可以打開,都是住戶,敲門卻都沒有人回應,屋子中也是漆黑。

宋吉一呆,自己在第一日時,所有的門全部看過,怎麼用力也打不開,門上沒有鎖,也沒有鐵鏈懸著,但無論怎麼樣都打不開,而今天……門卻可以打開了?

宋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能這個遊戲真的是以時間來倒計時,只有到了時間,某一些條件才可能出發,但也有可能是與死去的人為基數,第一天所有人都沒有事,而在第二天小平頭卻死去,門卻可以開了。

中年婦女不知從哪裏竄的出來,手中都端著一盤扣著蓋子的碗,笑眯眯的對着他們說:「今兒都也好吃的呢!」

眾人的聲音不知不覺的冷了下來,骨子裏的恐懼好像都被激發了出來,氣氛逐漸變得凝固。

而中年婦女全都沒有看見,端著盤子,自顧自的走入了廚房,開火,開始燉煮。

肉香逐漸瀰漫的出來,有人稍稍的吞咽了下口水在安靜的房間中分外的明顯,但是並沒有人被勾起了食慾,早上的血肉混合物讓人歷歷在目,整個胃都在翻騰。

兩個小孩也不知什麼時候溜了進來,乖乖的坐在沙發上,仍就是眼睛眨也不眨了,看着他們。

隨着中年婦女走入廚房,客廳的討論聲音逐漸的大了起來,圍繞的話題也從樓下的住戶變為了「肉」是出自於哪裏的,不外乎的從出自人身上的肉散發開。

吃中飯之時,並無意人升筷探向那一碗肉,肉再香,還不如自己的生命好,為一時口腹之慾而丟掉性命是划不來的。

眾人眼巴巴的看着肉,手中不停扒拉稀淡的米飯,米飯很明顯是陳米,黃色的帶着一股陳舊氣息,無法讓人食慾大開。

宋吉隨隨便便扒拉了幾口,便擱下了碗筷,快速的走出了廚房,向著樓梯間走去。

就像同行人所說,有幾扇門可以打開,鐵門鬆鬆垮垮的掩著,宋吉多留了個心眼,將一根木棍卡在了中間,防止鐵門被風吹的關閉,雖然鐵門上的鎖已經不能使用,但是在遊戲中,一切都有可能。

天光還稍稍亮着,勉勉強強看清路,樓下的戶型跟四樓有些不同。

三樓全是一扇一扇關着的門,和死死封閉看的窗,用上小刀去摳也無濟於事。

周邊沒有任何垃圾,只有堆積著一層薄薄的灰塵,上面一串凌亂的腳印,應該是同行的人已經探索過這裏,有些窗上有着明明碎碎的手指紋路。

沿着這一些門,一個一個走過去,「咯噠」一聲,鎖開門的聲音清晰,毫無阻礙的沖入了耳洞。

宋吉寒毛一豎,身體的肌肉開始緊繃起來。

在自己面前,一扇木門緩緩的張開,裏面黑洞洞的像似乎像是踏入了深淵。

宋吉停留了半響,走廊上沒有任何聲音再次響起,又恢復了一片的寧靜。

宋吉壯起膽子,掂起手電筒向黑暗中探索去。

出乎意料的,屋子靜悄悄的,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將房門推開的更開一點,屋子裏的陳設便被光線折射的更加清楚,很普通的木製傢具,黑白電視櫃旁邊有着一張全家福,全家福有着一家幸福的家庭,一對夫婦和一個扎著雙辮的小女孩,女孩的頭上正好別着一朵粉紅色的發卡。

宋吉從口袋中翻出被紙包着的發卡,細心的對照着,沒錯,除了那幾條划痕,和帶過的痕迹之外,便是一模一樣,宋吉抿了抿唇,心中感到一絲悲傷。

四處翻找其他的房間,夫婦房間充滿著溫暖的陳設,窗台上擺着幾瓶茂盛的花草,有一盞落滿灰的枱燈用燈和繩子綁在床頭上,旁邊還墊著著一本折了頁的書,床頭的柜子上擺着用來縫補布皮的針線,而針線旁邊也有一個定了型的布娃娃,只是裙子還未縫好,床上的被子印着大花整理的乾乾淨淨,針腳十分整齊,一看就是用了心思來縫製。

女孩的房間充滿了粉紅色,一切都是小小的,充滿著童趣味,傳統滿滿當當地擺着手工縫製的娃娃,木桌子上還擺着歪歪扭扭寫的數學作業。

這家一定是一家幸福至極的家庭,這是每個人看到這些場景后得出的結論,沒有太過豐富的物質,卻充滿著關愛。

宋吉仔細地沿着女孩的床,柜子邊緣細細的搜尋,孩子的秘密一般都藏在日記本上,他們有太多太多的心事,想得到別人的關注,又不想讓人表現出來。

很快,一本粉紅的印着仙鶴的皮包本從桌腳縫隙中抽了出來。

5月12日

四樓又搬進來了一戶人家,他們家竟然有兩個小孩子!爸爸媽媽說這又是正常的,真奇怪呀!但是我又有新夥伴玩兒啦,隔壁家的大胖子,總喜歡抓我辮子。

5月13日

他們竟然不跟我玩!他們爸爸媽媽真討厭,他們只能在窗戶跟我玩。

……

5月20日

爸爸帶來了一種新的東西,說叫做麵包,媽媽說這種東西很貴。於是我偷偷拿了一條,分給了四樓那兩個孩子,他們爸爸媽媽真討厭,搶走了一半,明明是我給它們的。

5月28日

爸爸給我吃了一種新的東西,叫做布丁,它真的好好吃啊!可惜太少了,我只能在窗后偷偷告訴四樓,他們太羨慕我了,不過話說他們家客人真多啊。

……

6月1日

二樓家,那一戶有個兇巴巴的阿姨家突然多了一個白乎乎的孩子,真奇怪啊!但是今天他們家也會多一份禮物了,我今天收到了一條粉紅色的裙子,爸爸媽媽都誇我好看,連四樓家的阿姨都說我好看!可惜他們家孩子沒有收到禮物,明明爸爸說只要是他們企業的,都會有禮物。

……

6月3日

四樓家的阿姨突然給我糖吃,我偷偷摸摸分給了他們家小孩一點,而且我沒有吃,但是他看起來好生氣呀!真奇怪。

日記從6月3號后就斷開了,往後翻翻,還有一大堆空白頁,但是再也沒有記錄,翻到後幾頁的時候,有着深深的凹陷和皺摺,很像是淚漬沾染的。

宋吉抬頭,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開始有了變化,如果用語言來描述便是從生機勃勃,變得凌亂不堪,再到頹廢崩潰的感覺。

陽台上的花雜亂不堪,被子很凌亂,整個房間也都是書頁橫飛,所有的東西都是雜七雜八的堆著,沒有任何的規律,讓人無從下腳,整個房子都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女孩子的卧室卻一成不變,所有的東西位置都沒有變,衣櫃里的衣服也沒有再有添加,女孩的房間像是被定格了一樣。

宋吉心中咯噔一聲,雖然他在之前並有了這種事發生的預感,但是親眼所見還是不免的憤怒和悲傷。

並不難猜測,那個戴着粉紅色發卡天真爛漫的女孩子失蹤了,像迷失的羔羊一樣,無法再回到小小的家中,她的日記再有沒有更新,數學習題冊上再也沒有書寫,屬於她的小小碗筷再也無人使用,她的父母只有在夢裏才見過她,而自己從天台上的木箱中發現了這枚小巧的發卡,和從那本充滿溫馨的日記來看,並不難猜測,這個女孩……

雖然這種事已經發生,無法在避免,在遊戲中也不知真假,但心中的深沉感還是無法避免,一個鮮活的生命失去,對其他生命來說是沉重枷鎖。

線索逐漸的明朗起來,但是關鍵的一環還沒有弄清楚,宋吉將那枚粉紅色的發卡放在心口,準備向二樓走去。

如果日記沒有錯誤,二樓突然有一戶多了小孩,而且從前記載的日記也可以得知,二樓那一家一直沒有一個小孩,並且他們家經常吵架,在這種情況下,可以有一個大膽的推測,也許那一個小孩便是拐賣而來的,但是也沒有直接的證據,畢竟小孩子所看到的,只能看到表面,也有可能是親戚家的小孩來借住而已。

二樓的鐵門也是半開着的,謹慎起見,還是拾起根棍子卡在了中間。

二樓的燈光明顯的要比三和四樓的暗,低層的住戶明顯的更加潮濕,牆角邊長了快要枯竭的青苔,一大片一大片的牆紙剝落,露出土褐色的牆,二樓的木門摸上去也是潮濕的,整一個二樓,像悶在一個水桶之中,一排一排的木門,周邊堆著一些雜放物,一扇一扇推過去時卻無法打開,而二樓正中間卻有着一扇嶄新的木門。

周邊的木門都堆積著棉絮物,唯獨那一扇木門乾淨整潔。

宋吉明白,也許跟三樓一樣,這扇門是特殊的,相應的,要打開這扇門就必須得到相對應的東西。宋吉從懷中摸出糖果盒,糖果紙聲吸吸碎碎,像是風鈴一樣,告知者他人的到來。糖果盒擺放在了木門前,木門卻紋絲不動。

宋吉有些不死心,嘗試性的接觸,卻猛地陷了下去,木門卻像一灘泥潭,將宋吉的手深深地攆得進去,無論怎麼向後扯,卻像用什麼東西束縛著一樣,無法掙脫。

宋吉手脖子已經開始了充血渾身血液多向著手臂集中去,整個手臂都開始發青發紫,骨頭開始漸漸的有又麻又酥的感覺穿梭,整個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向下癱去,渾身都使不上力氣,嘴巴大張著,卻無法喊叫出聲音,意識越來越模糊,周邊的環境也開始逐漸發黑,發生著變化,像是時光倒流,一切都在回溯,宋吉無力的伸直了腿卻無法反抗,拼着最後一口氣,宋吉奮力的拉動了項圈。

「沒有誰想死的時候,還帶着一個項圈。」宋吉意識模糊前唯一的想法。

……

良辰手中把玩著的玉,嘣的一聲碎開,炸裂的碎片划傷了手,血液沾染上在了破碎的玉片上,良辰毫不在意,隨手撫去了玉片,重新掏出一塊玉片,細心的把打磨起來。

只不過是一個稍有興趣的人,而已,寵物死了,還可以換條新的,主人死了,那就玩完了。

……

好痛,好痛!

像是全身都被毆打了一遍,被囚禁在小小的箱子裏,全身的關節都被一點一點的折斷再重組,連伸張手臂都做不到,不斷的疼痛交織在全身身上,連反抗都做不到,肚子像是被誰踹了一腳似的,像是全身的內臟都被攪成一團,宋吉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也是腫了一樣,嘴巴隱隱作痛,眼睛睜也睜不開,只能微微眯著看清周圍。

周圍很黑,有一條手臂長的麻繩躺在周圍,整個房間除了一個小小的木床外,沒有別的任何傢具,即使再過小小的房間,也是空蕩的過分,麻繩一頭綁在床上,活動的範圍極其狹小,房間中還充斥着若隱若現的尿騷味,和隱藏着的一股鐵鏽味兒。

宋吉發現自己的右臂完全不能動彈,自己的特別之處就是像翻車魚一樣,有着強大的自愈能力,右臂卻完全不能動。

靜悄悄的打開門,外面的客廳著充滿著酒味,桌子上也橫七豎八的擺放着玻璃瓶子,廚房裏堆著成堆的碗筷,像是很邋遢的一家,宋吉身上的痛感太重,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動,還沒有來到客廳,客廳卻啪的一聲,像是誰用腳用力竄開了木門。

宋吉渾身一緊,呼吸聲逐漸的壓抑下來,沒有看見人進來,卻像一個看不見的透明人一樣,在做着什麼,啤酒瓶子猛的從桌子上摔了下來,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綠色的碎片飛濺得滿屋都是,飛濺起的碎片像刀子一樣的刮過皮膚,血液毫不講理的流下來,客廳似乎有兩個看不見的人在打架似的,所有東西都在飛舞著,不時有什麼摔爛的聲音,碎片飛濺,一切東西都糾纏在一起,宋吉蹲下身,死死的捂住嘴巴,他像一個小孩一樣,以小孩的視角見證了一切,孩子眼中的恐懼,麻木像一股奔涌的洪流,不需要任何媒介一股腦的湧進了宋吉的身體,女人不顧一切的嘶喊尖叫聲,男人蔘合著濃厚酒氣的大哄聲,碎片不時崩裂飛濺的聲音,沙發不堪重負的吱啞聲,這是那個孩子世界的唯一聲音,忍着一身疼痛,不斷的蜷縮著自己,委屈在角落,因為害怕不住的顫抖,卻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身上的傷,心中的恐懼,像是永遠離不開的黑夜籠罩在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腳已經麻木,身上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嘴角也沒有那麼腫了,客廳的打砸聲終於停歇了下來,陷入了平靜。

宋吉扶著牆,踉踉蹌蹌的走向前,腳下碾下過不知什麼的碎片,踏着碎片破裂的聲音,走出了門口。

走出門的那一刻,木門狠狠的關上,展現的木門也逐漸腐蝕老化,最終呈現出來的是一個充滿著划痕和邊角破碎的木門,周邊的一切也發生著變化,逐漸堆滿棉絮和灰塵,像是時光終於撥回了正軌,繼續沉默的守護著這一份恐懼。

門口擺放的糖果盒,依然靜靜的躺在原地,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肚中也是飢腸轆轆,混合著身體上的疼痛,左手上多出了一個被束縛的痕迹,彷彿不堪一擊。

宋吉重新收拾好糖果盒,蹣跚的走至鐵門處,用手輕輕的推了推,卻猛地發現鐵門嚴密縫合,中間所夾着的木棍已經不知所去,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這個二樓中。

用力拍打着鐵門,敲門聲在二樓徊繞開來,卻無濟於事。

宋吉全身已經沒了力氣,緩緩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手捧著肚子,妄圖讓自己好受一點。

「叭啦」一聲腳步聲憑空響起,宋吉連忙撐起身子,卻發現一個瘦小的黑影從敞開的木門中緩緩走出,越走越近,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宋吉渾身已經沒了力氣,只能虛虛的撐著,趁著月色,那個瘦小的黑影越來越清晰,一切都暴露在眼前。

長期毆打造成的黑紫色淤青漫步在整個身體上,紅腫的包凸在腦門上,瘦小的胳膊,瘦小的腿,全身只是一個蘆柴棍,皮包着骨頭,整個人像一個骷髏形狀,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左手上有着被束縛過的痕迹。

宋吉已經明白,他便是那一戶人家的小孩。

小孩跌跌撞撞,每走一步路,都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終於他還是走到了宋吉面前,輕輕的蹲下,蜷縮在宋吉肚前,沒有任何攻擊的印象,只是淺淺的卧在宋吉懷裏,臉上有一幅不好意思的羞澀笑容,嘴中小小的講着什麼話,沒過多久卻淺淺的昏睡過去。

宋吉不自覺的將自己呼吸的聲音降低,即使知道對方已經是鬼,但,看着那滿身淤青逐漸發黑的傷口和那瘦小的骨骼,無法去排斥他。

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胸口緩緩的起伏着,身體卻是冰冷的,即使身軀已是冰冷,心臟已經停止起伏,卻渴望着生命的溫暖。

宋吉輕輕地將這個孩子,帶向自己的懷裏,試圖讓自己的體溫溫暖一分,他只是輕輕地體驗了一下那一天,便身心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摧殘。

有時候孩子的毅力會出乎成年人的想像,對生命的渴望會突破一切。

身上傷痕纍纍的傷疤也印證著這一切。

宋吉已經沒有了心思,半眯着眼睛摟着孩子,看着昏黃的燈光。輕輕的將糖果盒搭在小孩身上,也許吃顆糖就沒有那麼痛了吧,糖可以掩蓋着一點的痛覺,看着那在睡夢中都不時哆嗦一下的小孩,輕輕的用手拍打着背,輕輕地哼起搖籃曲。

假如這只是個遊戲,裏面都是有數據編造出來的話,也願意去擁抱那一串編纂出來殘破的數字。

晨光逐漸突破灰暗的天空,微弱的陽光在空氣中折射分散開來。

小小的人像是玻璃一樣,微弱的陽光穿透了骨髓,整個身體都開始淡淡透明起來,像是童話中描述的天使一樣,開始化為泡沫,左手臂上的繩索像是被誰輕輕的解開,投問陽光的懷抱。

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小孩操著一口鄉音,手扭在一起,羞澀的斷斷續續的說到:「哥哥……你的……懷抱好溫暖啊!」

糖果盒從透明掉的身軀中啪的一聲掉下來,糖紙嘩啦嘩啦的散了一地,小孩追隨糖紙伸出手去,卻無力的透了過去,化成了一片虛無。

宋吉獃獃的看着那一片虛無,不知這是否算是一份解脫,像是天使一樣飛出了不屬於他的家庭。

那一戶又開始吵起來了,大門砰砰作響,玻璃渣子濺出了一地,像是誰竭盡全力的嘶喊著,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封閉着的大門,砰的一聲張開,宋吉抱着殘存的幾張糖紙,鑽進了大門。

進入門的那一刻,宋吉通過縫隙猛的看見,像是一個看不見的人猛的一腳踩扁了糖果盒,並且不斷的碾壓着,糖紙飛散了一地,越飛越遠。

宋吉將門完全的封閉,像是渡劫了這一切。

四樓的主戶還是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吃着早餐,臉上還是非常怡然自得,和中年婦女一起啃食著麵包。

「麵包?」宋吉心中一愣,為什麼自己覺得這麼理所當然?這個時候,中國的家庭不應該是沒有麵包的嗎?再富有也不可能,那麼一大盤吧?

其他人下次沒有注意者這一點,大口大口的吞噬著,劣質的麵包渣子從嘴角掉落。

宋吉冷汗從背上冒出,紅色的口腔和白色的麵包混合著,像是一隻怪獸咆哮著,藉著他們的嘴吞噬。

旁邊傳來玉敲擊地面的聲音,宋吉側頭一看,良辰坐着他的小輪椅,依然自得的喝着粥。

宋吉琢磨不透良辰的本事,憑直覺來看,與他根本不是一個檔次,而他自己喝着不知從哪裏偷來的粥,而沒有選擇麵包。

宋吉飢腸轆轆,看着麵包口中不住地吞咽著唾沫,努力剋制着自己,不要去看。

良辰優雅的喝完了半碗粥,還剩一小半碗,將它放在了桌上,宋吉絲毫沒有顧忌,快速的捧起喝入。

小半碗米粥寬慰了宋吉飢餓的腸胃,但也勉強使人填了個半飽,喝完抹抹嘴,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與良辰頂多算得上是合作關係,自己還是被壓制強迫的。所以並不打算給他好面子看。

良辰看着摔在地上的玉,臉上陰沉不定。

聽到玉的響聲而醒過來的馬尾,看着自己滿手的麵包渣子和撐著的腹部陷入了混亂。

宋吉看着自己身上的線索,很尷尬的一時陷入了瓶頸,按照日記和經歷所指向,自己必須上天台,但是天台的門是鎖著的,並且鑰匙也不知道在哪。

兩個雙胞胎,又突然出現在了門前,並且獃獃地站立在那,看着餐桌上大吃特吃的人。

宋吉決定在用糖果紙去試試。

當掏出糖果紙的那一刻,孩子的眼神像是注入了靈魂,不再像是僵硬的木偶。

他們第一次鬆開了手圍住了宋吉,眼神充滿著焦急,眼眶逐漸有水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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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運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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