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 大義

車上，王鐵忽然問道，「你已經決定了？——那樣真的可以？」

「那王組長，您覺得呢？」東方飛燕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王爺爺的法子雖然穩妥，但有失公允，對人也不公平！」

「國家大義之前，個人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呵呵，個人都不能保全又何來大義？家國天下，——先有人才有家，有家才有國！王組長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嗎？」

「先輩英傑慷慨赴死、捐軀衛國，才有了現在的局面，難道我們還不如先烈嗎？」

「此一時彼一時也！先輩之時民不聊生，滅族之危，先輩不得不為之耳！」東方飛燕輕聲一笑，「此時國泰民安，倘若國不能佑民之安，卻為一時之利威逼個人，那這個國還是先輩英傑赴死得來的那個國嗎？」

王鐵一時竟無言以對，東方飛燕輕拍司機示意停車，下車來到側方，收起笑容，「王組長，飛燕雖為女子，但既為東方之繼，願——為民先！」

「趙家第三十二代傳人趙未見過東方小姐！」聽到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東方飛燕並沒有立即回身，看着王鐵座駕離開了視線！

「你知道的，這樣對你不好！」

「趙家如鬼，東方勝妖，鬼隱妖現，知智不見，相面鬼不全……」

「既然知道，你還敢來見我？」東方飛燕仍然沒有轉身。

「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不得不為！」

「……是他么？」

「……」身後沒有聲音，東方飛燕纖腰搖曳幾乎忍不住就要轉身。

「是也不是！」

「為何？」

「……天機輪轉，因果莫測，一即是一，也可以是二……」

……這一次輪到東方飛燕沉默。

「多謝小姐！」身後趙未說道，就如來時般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東方飛燕沒有出聲也沒有回頭，明亮的眸子望着小院的方向出神。

「你幾號生日？」王風忽然問道，黃曉雯俏臉一下子紅了，抿著小嘴兒在他耳邊說了一個日子就跑開了。

「王軒，你知道王家本家地址嗎？」王風喊了一聲。

「啊，知道，知道！」看新認的大哥神色不對，王軒連忙跑了過來，他雖然沒有回過本家，但是老爸經常提起，這一次到京后，他也偷偷去看過，不得不說——有些失望。

「我要帶曉雯回去！你想辦法打聽一下你爺爺在不在！」

近來王風越來越相信自己的直覺，當王鐵說出那一句「好孩子」時，他就覺得不對勁，覺得若是拖到黃曉雯生日，會有極不好的事情發生！

王軒也為他這個突然的決定感到意外，被王風叫了幾下才連忙答應，「好的，我想辦法——」

「算了，貝珠雖然珍貴，但此時也不是尋找的時候，」李家家主並不關注那稀奇的寶貝，反而問道，「我最後問你一次，那些勸走村民的人真的不是你安排的？」

李陰山點頭，看着父親面色心裏跳的厲害，因為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哼，你知道後果就好，以後行事須慎！不過，也不用怕他，這些年來他們兩家還少了針對咱們嗎，」說着反而笑了，「到現在不但不敢下手，還要討好咋們，哈哈，想想也是解氣、舒服！」

笑了幾聲，上上下下打量著兒子，「你也不用着急，不用奇怪，等再過幾年，老……家裏那位認可了你，有些事情就可以告訴你了，到時候你就會明白，我們李家無論做了什麼，也沒有人敢對咱們下手，哈哈！」

李陰山不明所以只能陪笑，末了李家家主吩咐，「朱雀村的事情我來安排，你就不用管了，以後多費點兒心思去討好一下王姐的小姐，咱們雖然不怕，但是王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王家位於京城北側，隔着什剎海和李家相對，王家庭院頗深，只不過比起李家，氣派、奢華程度都大為不如，除了面積也就一中產家庭的裝修水平。

「你看，我早就說過了，也就一般。」

王風點頭，心裏卻另有看法，國內歷來講究坐北朝南，以北為尊，王家能在京城正北之側，可見在權利中心的地位！隨即推斷，另一側也就是京城東面乃是東方家族所在，承東方氣運掌國內大族！南面趙家，因為南為火，所以「趙鬼隱」。

心裏思索並沒有說出來，看着王軒叫門，應聲而來的雖然穿着便服，但是一舉一動幹練爽快。

進了大門，穿過正門，亭台，花園，進了最後一重院子，一個掉光頭髮的老人端坐高台，旁邊有人侍立，身形挺拔！

老人衣着座椅都是普通物件兒，但是不怒自威。

「司令，小小姐來了！」帶領幾人進來的警衛報了一聲悄然退下。

老人緩緩睜眼，目光已經渾濁不堪，看了黃曉雯好一會兒才道，「……好孩子，來了就好……」

黃曉雯沒有作聲，老人搖頭笑笑，「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我不怪你，不過……」

不過兩字出口，老人目光中的慈祥之色立刻消失，「……你既然來了，那就應該擔起你應該擔的責任！」

「對不起，雯雯此來只是想要了解她父母的往事，順便替她母親略進孝道，並沒有想要認親的意思！」王風按了按少女小手，「所以她也沒有任何需要承擔的責任！」

「哼，沒有？我王家世代為國為民，她身為王家一員，你敢說她沒有責任！」

王風低頭，正好黃曉雯看來，四目相對，「雯雯，你來告訴這位老人家，你姓什麼？」

少女大聲呼喊，「我姓黃，黃曉雯！」

王風不再看老人，握著少女小手轉身。

「站住！」老頭歷喝，雖然年老但是氣勢還在，這一聲若是對付旁人也許會有作用，但是王風精神異常，生物場籠罩下的黃曉雯也沒有受到半點兒影響。

「你可知道，這一走，她就永遠再也不能跨進王家，你可知道她若走了，就再也無法知道她母親的過去，她的母親就再也無法進入王家祖堂！」

王風仰天大笑，禁不住也流下淚來，「哈哈，你可真是雯雯的好外公，即如此有不如沒有！看你的樣子，雯雯母親以往也必不會快樂，那又何必知道！」

「你只知為國盡忠，民族大義，可知子女追求幸福也是義嗎？何為人父你都做不到，還在這裏誇談大義，無非為了一個忠義虛名，實在可笑！」

老頭大概很久沒人違背，竟一時愣了，「我知道你，畢竟你見識經歷有限，不了解這其中關係到什麼，可以理解……」

「不用，多謝！」王風打斷老頭言語，「什麼干係？比得過亡國滅種么？就算如此，需要讓一個小姑娘犧牲才能拯救的國家，不要也罷！」

「風哥哥——」

黃曉雯還是第一次見到王風流淚，禁不住也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伸著小手給他擦拭。

黃曉雯出事，他南下北上，心裏早就憋了一口火氣，越是知道了解的多越是氣悶，這時喊了出來，心裏才覺好受了點，拍拍女孩兒小手，低聲說道，「沒事，等過幾天我再跟他道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