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跳舞的草

9歲的迪克最喜歡在清晨趴在博斯港燈塔的瞭望台上看着漁夫們在港灣里忙碌地搬弄著腥臭海魚。一箱箱的海產從漁船上卸下，運往阿斯特拉罕國內的每個海產市場，再分散到北疆的各個集市。這裏是整個北疆地域唯一的出海口，此地所產的海魚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在市場上流通，北疆位處整個奧亞大陸的北面，氣候寒冷，生存條件嚴酷，生活在此地的人多殘暴尚武，喜愛肉食，並不願意食用爛糊多刺的魚類，但這些別人眼中的臭魚爛蝦，卻是目前整個阿斯特拉罕國這個沿海城市最重要的經濟來源之一。

迪克在燈塔的瞭望台上學着阿斯特拉罕波斯港港督古斯.普雷斯頓的樣子對着燈塔下的漁夫裝模作樣地指手畫腳，一時間意氣風發，無限風光。「在我們偉大港督迪克.普雷斯頓的英明統轄下，博斯港又迎來了漁獲豐收的一天」。迪克自言自語道，得意的嘴角似乎已經咧到了後腦勺。

「老子的早餐呢？」偉大的迪克被他的醉**親一個大逼兜打回了原形，此刻他正在廚房給他的燈塔管理人父親準備腥臭難聞的鰹魚蛋撻，他們只吃得起這個，誰叫他父親不是一名高貴的普雷斯頓呢。

遠處的海平面東方泛白，一輪紅日漸漸升起，散發出來的光芒很快就將海天分割，蔚藍色的天，閃爍著紅光的海，海塘邊潔白的海蓮花此刻被這通紅的光芒映襯地猶如一簇簇火焰，欲將數百年來侵犯阿斯特拉罕的敵人焚燒殆盡，片甲不留。

「阿爸，飛翼戰船！」迪克第一時間尖叫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再次揉了揉眼睛。海平面的盡頭緩緩爬出一艘高掛白色蓮花旗的大型戰船，船頭飽經風霜的龍形聖首是阿斯特拉罕國現役四大戰船之一「龍驤號」的獨有標誌

醉**親瞬間攀爬至燈塔頂，用勁渾身力氣敲響了塔頂的銅製大鐘。幾乎同一時間，整個博斯灣七個燈塔發出了渾厚鐘聲響徹整個港口，聽到了鐘聲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頓在了原地，動作一致地抬起頭，望向遠處的海平面。

咚-咚-咚-咚-咚。七口大鐘齊齊發出五次長鳴，是久違的罕國戰船凱旋歸航的信號。人們丟下手中的活，紛紛湧向戰船渡口，喜悅和興奮讓他們暫時忘記了清晨勞作的疲勞。兩列警衛兵努力維持着渡口的秩序，此時遠處一隊騎兵向著渡口席捲而來，為首的正是博斯港港督，古斯.普雷斯頓。

「全部回去幹活」古斯衝破人群來到渡口，調轉馬頭對着人群舉起黑蟒鞭在空中揮舞，發出『啪啪』的脆響，吃瓜群眾們在港督的威壓下不敢抬頭，悻悻然地做鳥獸散，貓在遠處眺望渡口。龍驤號已經靠岸，曾經代表公國最高榮耀的戰船，如今歸來時已經傷痕纍纍，船頭的龍首也顯得黯淡無光，不難想像這次出征獄門島的任務一定遇到了極大的困難。損傷嚴重的龍驤號這次沒有半年的徹底修整，恐怕是無法離岸的了。

龍驤號靠岸后，渡口立馬熱鬧了起來，一箱箱的貨物被碼頭工人運下船。阿賓與波爾搬運著一隻沉重的中型箱子準備裝車，忽然間箱蓋從內部被猛烈撞開，一道綠色身影從箱內飛撲而出，阿賓仰面翻倒在地，身前的波爾卻已經倒在血泊中抽搐，脖頸處還在往外不停地噴血，臉皮已被撕去大半。阿賓還沒有從這個突髮狀況中回過神來，癱倒在地上不知所措，一團揮舞著一對利爪的綠色海草卻已經映在阿賓的瞳孔中越來越大，阿賓已經來不及尖叫，來不及悲傷，甚至沒有一絲逃跑的力氣，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總算可以擺脫難吃的鰹魚蛋撻了。

「喝哈」大車邊的古斯長嘯一聲，手中黑蟒鞭出擊，緊接着一個翻身下馬。他雙足尚未落地，鞭梢已從阿賓身後射出，一招「黑蟒吐信」擊中綠色海草團，打亂了其攻勢，而後又是啪啪啪地連環數鞭，抽地海草團左搖右擺，猶如一個爛醉如泥的酒鬼在泥漿中亂舞。海草團惱羞成怒，怪叫一聲全力沖向古斯，黑蟒鞭也跟着越舞越快，卻始終奈何不了衝刺而來的海草團。古斯持鞭的手腕做出了一個微不可查的抖動，使出一招「聲東擊西」，黑蟒鞭莜地揮向左方，隨即圈轉，自左至右，遠遠向海草團下盤圍來。海草團準備硬接，利爪對準黑蟒鞭的鞭梢將其拍落。古斯抖然放手，鬆脫鞭柄，變招為「冤魂纏身」，那黑鞭向下一沉，忽而兜轉，迅疾無倫的沖着海草團卷將過去，將海草團雙腿雙爪緊緊纏住繞了三圈，再聽到「噗」的一聲，鞭梢擊中海草團胸口。

古斯欲派手下衛兵將已被黑蟒鞭纏住海草團生擒，卻不料海草團又是一聲怪叫，背部擠出「第三條腿」拍地而起，縱然躍起撞向古斯，古斯猝不及防被撞出數米遠，尚不及起身海草團卻已然擺脫了黑莽鞭的糾纏衝到了古斯眼前。眼前的這個通體綠色的怪物，在打鬥中已經褪去了大半海草，充滿尖牙的大嘴上一雙兇悍的眼睛正冷漠地瞪着古斯，肥大的身軀后拖着一條粗壯的魚尾。「鰹魚怪！」被古斯順勢一腳踹進大車底下的阿賓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叫喊，阿賓發誓就是餓死，以後也絕不吃海草和鰹魚了。古斯也楞住了，他聽說過南方有半人半獸的怪物，可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北疆見到這種魚形的怪物。怪物張開大嘴正欲將古斯一口咬碎，不遠處站在龍驤號甲板上的一名青衣少年雙手齊揚，一霎間射出了兩柄一長一短的標槍，但見天空中寒光閃動，兩柄標槍帶着呼嘯的風聲向魚形怪物飛了過去。長的標槍先發，短的標槍卻是先至，只聽噗嗤兩聲，長短兩柄標槍分別刺入怪物的胸膛和咽喉，怪物的兇悍的雙眼逐漸失去了神采，肥大的身軀向前一傾，被長標槍頂住卻並未完全倒下，短標槍餘力未竭，半截槍桿仍在怪物喉間嗡嗡嗡的振動不歇，青綠色的液體帶着些許內臟和碎肉沿着槍身嘩啦啦地留到地上。古斯雙手撐地使出躺身飛腳，由下至上踢中怪物屍體，將其踹飛了出去，捲起黑蟒鞭坐在一旁呼呼喘氣，招呼手下衛隊清理戰場，自己則正努力消化剛發生的一幕。

甲班上射出兩柄標槍的青衣少年面貌俊秀，十八九歲的年紀，頭頂青巾，身穿一件石青色古樸罩衫，衣履精雅，背負二柄標槍，皮色白膩，一張臉白裏透紅，說得上是雪白粉嫩。甲板上走出一個頭戴亮銀冠的黑影對着青衣少年細聲道：「墨淵，通知古斯召集船工配合匹考克船長對龍驤號開展修繕工程，你再從他那裏調度20名近衛護送重傷的巴沙爾隊長隨我去帕瑞德堡接受全面治療，叫緹爾帶着我們餘下的戰利品隨後跟上，其餘士兵就地休養，遠征軍此次出行已經遠遠超過了原定計劃，我們這次損失慘重，我必要邁克爾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說法。」少年點頭退下后，黑影對着船下的人高喊：「古斯表叔，總算站的起來么？這條胖魚就是我們獄門島帶回來的的特產，送你了。」古斯提着黑蟒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着黑影行禮道：「感謝大人的慷慨，願你的國降臨。」

「願你的國降臨。」

聖歷854年，博斯港鰹魚怪物事件，拉開了阿斯特拉罕國征戰史的序幕。

遠征隊究竟在獄門島經歷了什麼，帶回來的戰利品又將對阿斯特拉罕國的未來有何影響，普雷斯頓家族如何領導國民在亂世中生存，請繼續關注《偽系統坑我在中世紀—北疆篇》精彩第二章:會飛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