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女

白雲獵妖會

哪怕是晚上，這裡的人也是很多，各種的討論聲，組隊的吶喊聲幾乎沒有斷過。

忙碌了一天的姜師傅，看了看手環，七點了，這是下班的時間到了。

他從前台坐位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眼睛一撇，就看到了前來換班的李馨，他笑著開口道

「晚上好啊，馨姐，你好像又漂亮了。」

李馨一聽，掩嘴一笑

「姜弟弟嘴巴真甜，我要是男生我一定會喜歡你的！」

聞言，姜譽臉都黑了，一副被打敗了的樣子道

「馨姐，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我真的就這麼像女生嗎？」

李馨仔細的盯著姜譽好一會，才開口道

「你頭髮再長一些，稍微畫點妝，再把喉結遮一遮就會更像了。」

此刻，姜譽有點不想說話了。

以前確實會有人把他認錯當做女生來看，特別是來到公會工作，他接觸的人多了，誤會的人就更多了。

時不時的還能發現一些獵妖法師在看他時，眼睛里充滿了古怪。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看起來充滿男子氣概？」姜譽接著問

「有！」

李馨抿了抿嘴，強忍著笑意。

「什麼？」姜譽忙問

「掏出來。」

「？？？」

「那啥，馨姐我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說完姜譽喚了一聲小青，頭也不回的逃離現場。

這是美女該說的話？

這簡直就是女流氓！

……

出了公會，小青就叫個不停，聽起來像是在說

晚飯！晚飯！

「好了，好了，知道了，咋們還是去老地方。」

說著，姜譽就躍起，坐在小青的背上，雙手抱住小青，上半身匍匐在它柔軟的毛髮上。

也不等姜譽說什麼，小青撒腿就跑，速度很快，它是去乾飯的，不能浪費一秒時間！

夜晚的小雲鎮，熱鬧的夜市，清冷的月光灑落而下，與純白的房屋融合在一起。

這裡人來人往穿著光鮮亮麗，有情侶，有法師，還有隨處可見的飯館和小吃攤。

此時

一道白影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風，吹起一位少女的裙角，雪白的大腿暴露在月光與燈光的交織下，惹的周圍的男同胞們紛紛側目，眼中放光。

少女一聲驚呼，面帶惱羞，似要破口大罵，卻沒有看見白影的蹤跡，只能恨恨離去。

而那白影是一條大白狗，此刻已經停在一家飯館門口。

一名少年正坐在白狗背上，少年頗為俊俏，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如同一位白馬王子…不對！是白狗王子！

走進飯館，姜譽發現裡面竟然一個客人都沒有。

找了個位置坐下，很熟練的點了一碗面，和一大盆肉，便一直在撥弄著通訊手環，似乎有什麼事情。

很快，一根翠綠的藤蔓，卷著一碗面和一盆肉，如蛇一般從廚房裡鑽了出來，放在姜譽面前後，又縮了回去。

這年頭，不是個法師都不好意思開飯館了！

姜譽並沒有去看，表示已經習以為常，他大口吃著面，時不時的停下，翻看通訊手環。

這時又有兩人進入飯館，一個穿著藍衣，一個穿著黑衣，似乎都是法師，只聽藍衣人說道

「最近真是怪事連連，半個月前，離翠雲山不遠的幾個村子，裡面的人都離奇失蹤。

有人猜測是被妖獸殺死了，

事情鬧的太大，空衛隊的人全部出動了。

但是這事卻不了了之，他們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整個村子的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也不像是妖獸襲擊，太詭異了，搞的現在大家人心惶惶的。」

「可不是嘛，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啊，先是村子里的人莫名消失，然後又是各大鎮子里的人離奇死亡。」

另一個黑衣人附和，隨後他又神秘道

「你說，這些事會不會有什麼關聯？我都懷疑是邪惡組織搞的鬼！」

那藍衣人聽后心頭一驚，沉默不語。

連姜譽都聽的暗暗心驚，這些事他也略有耳聞，只是他沒有想這麼多。

看著同伴不說話了，那黑衣人又開口道

「幾天前，我去翠雲山時路過了其中一個村子，我進去看了！」

「那些村子不是被空衛隊的人封控了嗎？你怎麼進去的？」藍衣人問道

「你忘了？我可是有二級獵人證的，我出示一下，他們也就讓我進去了。」

黑衣人提到這事稍微有些得意道。

「那你發現了什麼？」藍衣人問道

「這倒沒有，不過我在村子里聞到了一股惡臭的味道！那種氣味太難聞了讓我有種眩暈感！」

「惡臭味？，難道空衛隊的人沒有聞到嗎？你當時有沒有對他們說？」藍衣人又問

「我當時也沒多想，純粹就是進去看看，只是…我看他們好像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樣子……」

黑衣人不確定的說著，不禁在腦海中回想著什麼。

突然，他站了起來，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事，滿臉震驚道

「我記起來了，我年輕時，誤食過一種異果，導致嗅覺變異，能夠聞到更深層次的氣味！

只是這個能力，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久而久之我就忘記了，不是你這句話點醒我，我都記不起來！」

他們對視一眼，都能看見彼此眼中的震驚。

「走！去空衛庭！」

說完，兩人也顧不上吃飯，急匆匆的就跑了。

姜譽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打算跟出去看看。

連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可能是獵奇心在作祟吧！

就在他付好錢走出飯館時，一陣叫罵聲，傳入他的耳朵之中。

「你個小乞丐，天天來這裡要飯，真當我家飯館是搞慈善的啊！

你現在立刻滾開這裡，不要打擾我們家客人用餐，快滾！」

「就是，就是，身上這麼臟，臭都臭死了，還在這裡晃悠，真是噁心，搞的我們一點食慾都沒有了。」

循聲望去，姜譽就看見了一位婦女，她手持長棍，正在驅趕一名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乞丐，周圍的人不斷附和著，言語尖酸刻薄，難聽至極。

「滾一邊去！」

「死遠一點！」

姜譽聽的眉頭皺起，他不喜歡這種叫罵聲。

正當他想開口阻止時，那乞丐低著頭，長發垂落遮住臉龐，全身輕顫，哭泣著道

「對不…起，對…不起，嗚～我這就離開。」

她話語顫抖，帶著極度的恐慌，讓人聽著不由的升起憐惜，竟然是一個少女！

在燈光的照耀下，姜譽就看見，那被頭髮遮住的臉龐下，有滾燙的淚水不斷滑落。

少女哭泣聲充滿絕望，搖晃著身子，轉身離開。

此刻她的內心似乎墜落到了深淵，她的世界已經沒有了光。

就在少女路過姜譽時，她微微抬頭，看了姜譽一眼。

姜譽也同樣的看著她，兩人對視了一眼。

這一眼讓姜譽心頭一顫，這是有內心有多絕望才會生出這樣的眼神？

他本能的想要去幫助她，但他還是忍住了，他緊握著手，嘆了一口氣。

然而

就在這時，姜譽身旁的小青突然竄了出去，它嘴裡發出兇惡的聲音，直接把少女撲倒在地！

一瞬間，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姜譽根本反應不過來。

隨後，他就聽到了少女的慘叫，嘴裡還不停的喊著

「別殺我！別殺我！」

這叫聲凄厲，眼神恐懼，似乎之前就受到了什麼刺激，有什麼不好的回憶般，整個心神一點就炸。

下一刻，他就看到突然發狂的小青，雙爪按住少女的肩膀，張開大口要朝著少女咬去，少女在它身下瘋狂的扭動著身體，不斷掙扎。

「停下！」

姜譽憤怒喊道。

他腳下不停，快速的跑上前去，抱住將要咬住少女的小青給拉了回來。

小青並沒有理會他，眼中綠芒一閃而過，要繼續咬向少女，嘴裡不停的發出吼叫。

姜譽見狀，在小青的側面肚子上狠狠的推了它一把，讓它失去平衡。

他急忙的撥開小青的爪子，擠到少女面前，用力的把她抱進懷裡。

少女入懷，姜譽就感受到了她清瘦的身體，和一股濃濃的酸臭味，差點讓姜譽把剛吃的面都給吐了出來，不過他並沒有放手，強忍著胃裡的翻騰。

被摟在懷裡的少女，感受到姜譽身上傳來的溫暖，也下意識的抱住姜譽的脖子。

只不過她太過於恐懼，導致雙手不停的在姜譽的頭髮上亂搓。

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很溫暖，很安心。

而身旁的小青，再度撲了過來，它爪子搭在姜譽肩上，嘶吼一聲。

可當發現是姜譽后，它眼神掙扎了片刻后，慢慢的平靜下來。

它嗚嗷一聲，腦袋垂下，匍匐在地上，彷彿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

「你先滾一邊好好待著！」

姜譽也沒有慣著它怒罵了一句。

他看向懷中不停顫抖的少女，嘴裡還在胡言亂語。

隨後就發現少女肩上的衣服已經破裂，皮膚上也出現幾道傷口，鮮血在不斷溢出，顯然是剛剛小青抓的。

他眼尖，又在少女破爛的衣服中發現了許許多多的傷口！

讓人看了都心疼，忍不住揪心。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這是姜譽此刻想的問題。

隨後，他緊繃的心又放了下來，還好沒有出事，要不然小青會被放逐，嚴重的還會直接被處死，而他也要受到懲罰！

他抱著少女，站立起身，看向周圍的人群，全是看熱鬧的，當時那場面沒有一個人幫忙，哪怕這個少女真的死在小青嘴下，他們也不會有任何動作。

想到這種事，姜譽也是心中一寒，如果自己以後成不了法師，會不會也受到這樣的冷眼？

吐出一口氣，姜譽對著小青道

「先離開這裡。」

說完，他抱著瘦小的少女走出了夜市。

小青則低著腦袋，在後面跟隨著，因為它知道自己犯錯了，雖然它自己都不明剛剛為什麼衝動行兇，可惜它不會說話，也解釋不了。

……

離開夜市，他們來到一家烤肉店，點了一些烤肉，便坐了下來，老闆見他這樣也沒有多問。

姜譽坐下，打算將少女放下來，只是少女抱著他不肯放開。

他無奈，拍了拍少女的後背，輕聲安慰道

「沒事了，沒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烤肉上桌了，少女才緩緩的放開了抱著姜譽的雙手。

她起抬頭，有些膽怯的看了姜譽一眼。

姜譽也看著她，回應了她一個微笑，然後將她放在旁邊的坐位上，指著桌上的烤肉，聲音柔和道

「吃吧。」

少女看了看姜譽，又看了看小青，動作有些猶豫。

「吃吧，它不會再對你怎麼樣了。」

說著，姜譽給了小青腦門一巴掌。

小青也很配合，點著腦袋，舌頭吐了出來，兩天尾巴不停的搖晃著。

只是，少女臉上微微一僵，下一刻便恢復過來了。

她盯著姜譽的眼睛看了一會，隨後點點頭，撥開散亂的頭髮，抓起一大塊肉，狼吞虎咽了起來。

她確實很餓，有幾天沒吃飯了。

姜譽就這樣看著她，雖然少女油頭垢面的。

但是從五官到臉型，也依舊能看出少女其實挺漂亮的，只是她那雙眼睛里，似乎是沒有了光彩。

這讓他不由地好奇，這少女到底經歷了什麼。

「額…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姜譽輕聲問道

少女轉頭看向他，張了張嘴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聲音軟綿綿道

「姜雅。」

姜譽一聽，有些驚訝，而後又笑道

「你也姓姜？真巧，我也姓姜，那我們可是一家人啊，我叫姜譽，今年16歲，你呢？」

「一家人嗎…」

少女愣了愣，喃喃自語道。

「啥？」姜譽問道

「啊…沒。」姜雅回過神來又道

「我14歲。」

這下，輪到姜譽沉默了。

他看著姜雅，最後他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父母呢？」

姜雅沒有說話，淚水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

看著一下子哭出來的姜雅，姜譽有點慌，但眼睛很是真誠的道

「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以後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家人，你也可以叫我哥。」

姜雅淚汪汪的看著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姜譽見她這樣，連忙轉移話題道

「你有沒有休息的地方，要不要去我家？」

姜譽這話，聽的姜雅眼神瞬間凝固，她身體一僵，然後又開始顫抖了起來，她極力的剋制自己，一會點頭，一會搖頭，隨後才艱難的道

「不…不用，我不去。」

「你怎麼了？」姜譽看她神情不自然急忙問道

「沒…沒事，我先走了。」

姜雅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等等！」姜譽見狀想要追上。

卻發現，姜雅停住腳步，只見她身體有些僵硬的轉了過來，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艱難的開口道

「其實…我…」

說了半天她也沒有說出來，她吐出一口氣，又道

「謝謝你，姜譽……哥哥。」

說到哥哥兩個字時，她轉身沒入黑暗，已經跑遠了。

姜譽獃獃的站在原地，心情複雜，沒有去追趕，就算追上了又能如何？

輕嘆一聲，姜譽也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