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梅瓶

東泠印社秋拍已進行了三天預展，今日開拍，路上華江東看了下拍品圖冊，目標拍品是一枚玉笏，長60厘米，寬8厘米，質地是和田白玉，笏頭上刻有兩字『大漸』。

「呂端的大漸笏，包漿油潤，沁色自然，到宋。」華江東娓娓道來此物來歷，散發著業內人士的自信。

呂端身為宰相，入宮面見宋太宗，見宋太宗病情嚴重，身邊只有皇后和太監，卻不見太子趙恆，他猜到太子被皇后等人故意疏遠。緊急情況下，呂端偷偷在自己的玉笏上刻下兩個字『大漸』，意為病重。悄悄派人把玉笏送到太子府中。太子趙恆看到后，趕到宋太宗身邊，阻止了一場宮廷巨變。

陳少安回應：「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確實是好東西，能用上名家的寶器戰鬥也是一大樂事，上級另安排人員在拍賣會上用福級寶器驗貨，我們見機行事就行。」

少年赧然地暼了一眼胖子空空的尾指，想著上次角玉震碎了他的尾戒，琢磨著難道是寶器之間存在同頻共振的現象？估計以後胖子是不敢再帶著福級寶器出現在自己這『福級粉碎機』身邊了，遂發問：「各階寶器用途已然明了，但是為什麼它們能有諸般神妙作用？」

陳少安無奈答道：「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納悶是吧。處里也費了老鼻子勁研究了，什麼光譜、材料學等等，目前模糊的指向是和田玉、翡翠、鑽石、水晶等等這些礦石的本源也許就是一條祖脈。這條祖脈的核心才是商家言寶光，佛道曰開光的寶器。其餘邊角料就成了流通的文玩、飾品等等，這些就只是顏色漂亮點兒的石頭罷了。」

少年心想自己這天花板寶器角玉的賣相還不如不入流的邊角料呢，開起了玩笑：「那這些邊角料可都價格不菲，處里攢了許多的話那可是富可敵國了。」

「亟需的是寶器，不是邊角料文玩和飾品。上頭撥的預算倒是充足的很，這次拍賣我們橫趟！陳少安肥軀一震，財神附體。

拍賣大廳的整體布展風格是新中式，紅木、金屬、石材的搭配更加適合本場玉器專拍。兩人的號牌為16號，很吉利。胖子有電話進來，去門廳接電話，少年落座。

大漸笏在拍品序列的中間位次，華江東原計劃研究研究前面的拍品，有眼緣的出出價格，也給自己店面補補貨源。但是拍品陸續成交，華江東卻沒出手一次。

因為他被拍賣師吸引了。

她身著一襲月白旗袍，淺綉青花紋樣，端莊優雅，舉手投足盡顯東方女性的知性溫婉與利落大方。對少年而言，參與她的拍賣，競投就不再那麼迫切，欣賞過程倒成了一件賞心樂事。

胖子匆匆回來，將將坐下，見他出神，隨口問道：「看什麼呢？」

「在欣賞一件青花梅瓶。」

「玉器專拍,哪兒來的瓷器。」順著少年目光看去，胖子駭然，怎麼這姑奶奶親自來了，旋即暗嘆少年一語成讖，這兩人緣分不淺啊。

原來這位姓曹，閨名青梅。東泠印社拍賣行就是她家的產業，通過拍賣在國內高端玉器的流轉過程中篩選寶器，客串一下拍賣師只是興趣愛好，實際上是陳少安的上司，處里一把手只是掛職，這位曹副處是動物園管理處實權第一人。

很快到了大漸笏登場，介紹品相后，30萬起拍，每手5萬，開拍。競爭者不多，二人組在初期給了一手55萬后，沒著急加碼，作壁上觀另兩名意向買家廝殺，其中一人報價90萬后，對手偃旗息鼓，華江東不失時機出手，輕語：「120萬。」

曹青梅向華江東確認了價格及號牌，「16號牌先生出價120萬，請問有沒有高於......」，心想華家之後手持天級寶器，若是良善之人，當是生靈之福；若是陰狠之輩，天下必大亂。於公於私也要打探清楚。看起來倒有些斯文，呸，斯不斯文和我沒關係！

之前報價90萬那位把號牌放在雙膝上，心想這是哪位富二代來找樂子的吧，市值也就100萬，沒利潤空間了，放棄了。

「120萬第一次，120萬第二......」

電話委託區域內殺出個程咬金，報價180萬。

華江東不甘示弱，和這電話委託客戶一路加價超過了500萬，此時全場似乎都屏住呼吸，就等誰還要不要再加一口，氣氛很緊張。

胖子在心裡嘀咕了一陣了，自己是說過不差錢，但這競拍價格已經明顯偏離市場行情很多了，這姓華小子在美女面前顯擺倒也罷了，怎麼美女領導還不斷暗示加價。這裡面有事兒啊！任這小子作吧，反正是慷處里之慨，總歸還有領導兜底。

競拍價一路飆升，最終16號牌700萬成交。落槌時曹青梅心中暗罵好敗家啊！

拍賣結束，簽完確認書後，二人組被禮賓人員引導至會客室。

看到會客室內好整以暇的曹青梅，陳少安做起了介紹：「曹處，這位是華江東。」

「兄弟，這位是我們曹處，曹青梅。」

怪不得剛才形容美女為青花梅瓶時胖子一臉驚訝，想不到真的芳名青梅，還有這姑娘居然是動物園管理處的處長！縱使華江東的大心臟也漏跳了一拍。但只驚訝一瞬即點頭致意。

看著少年的應對，胖子心嘆此子胸有驚雷而面若平湖，可拜上將軍。

曹青梅招呼兩人坐下，介紹起了這個小碰頭會的緣由。

原來大漸笏是一位大二學生寇箸送拍的，他的父親是科技新貴，團隊在新能源研發方向頗有建樹，后被對頭離間團隊、架空股權、惡意訟訴，清算后還欠六百多萬巨債。對頭明言不要鈔票，只要他家的大漸笏。他也找人鑒定過，這笏市值最多也就百萬，這年輕人也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寧願送拍也沒讓仇家得逞。

「所以成交價剛好覆蓋他家的負債，那領導試過了寶器，是賜級？」陳少安提問。

曹青梅柔聲回應：「是更高一階的官級寶器，但重點是他的遭遇不是個案，近來各地陸續發生圖謀寶器的事件，有組織、有針對性。處里一旦使力氣對方就斷尾求生，所以暫時沒個結果。正好此次大漸笏拍賣我們身在局中，陳哥是出外勤的老面孔了，未免破了相打草驚蛇，所以這次主力為華先生，陳哥帶領保潔組收尾。」

吃了人家的壓陣內丹，還拐了鎮江的老蜮，出出力氣華江東覺著也應該，只是這『華先生』怎麼聽著都不如『陳哥』舒服。少年覺著『青花梅瓶』對其他人親和有加，對自己隱隱有些稜角。

和陳哥商量下『戰鬥方案』，少年辦了貨款交割，當然是動物園管理處買單，處里和拍賣行都是『青花梅瓶』話事，這錢款也就是左手倒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