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紀要

參會『人員』：華江東，火虎，白鹿，巨熊，金猿，青鳥。

記錄人：華江東

會議地點：碣石山

前期工作總結：五妖緬懷主人，憶及當年華佗乃曹操軍中醫官，不知何故身染頭痛頑疾，攜軍中寶物角玉出逃，遍尋妖精靈怪，遇善者收服，遇惡者殺之取丹，此間五妖鞍前馬後，在殺滅惡妖和阻擊曹軍追兵的戰鬥中立下赫赫戰功。

現場技術交底：華佗所留角玉運轉方法。

下一步工作計劃：五妖重出江湖，助力少主。

會議結束后，少年環視五妖，感慨道：「其實你們在後世大大有名，五禽戲說的應該就是你們。」

金猿瞥了眼火虎跳脫回應：「老虎搏兔，亦用全力。本能的就是最強的，我們搏殺的姿勢被主人總結練習以禦敵，效果很不錯，安定后一群丫鬟纏著主人教她們一招半式時，本大王倒是羨慕得緊。」這貨當年被華佗爆錘的時候是十萬大山的山大王。

出了角玉洞天，少年澆花溢了花盆兒，魚食多投了三倍的量，用了整個下午才把這離奇經歷揉進大心臟。見圓月已掛柳梢，遂移步後院，將五妖放出。

此刻洞天外的五妖只是飄忽的虛影，伏地昂首對月凝望，眉間皆有一枚果核大小的亮點，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皎潔的月光灑落在他們的軀幹上，如雪落平湖，盪起層層銀緞般的微漪。

少年看著離他最近的熊妖，輕笑問道：「當年世人是不是稱你為食鐵獸？」

熊妖熊軀一震，傲然回應：「我乃一代妖皇，不是那吃竹子的熊貓，不過當年本皇後宮還真有那麼一位。都是那倒霉催的青囊大夫，不好好治病救人，滿世界打殺，我的鐵鐵……」

少年聞言一陣惡寒，料想這又是大王、又是妖皇，當年先祖得多牛叉，收了這幫小弟。

熊妖皇哀怨了一陣，又慶幸道：「不過當年一路戰來也確實過癮，主人過世后，洞天內隔絕天地，我們多年未曾吸納月華，如今虛弱至極，幸虧少主及時開啟角玉，不然我等下場不妙……」

閑聊幾句，少年不再打擾幾位「充電」，在旁羅列起應急物品的採購清單。

接下幾天，急救包、瑞士軍刀、自加熱食品等物料採購了滿滿一後備箱，每晚五妖一邊「曬月亮」一邊和少年規劃行程，因為火虎言簡意賅的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目標選擇倒也簡單起來，少年在短視頻平台一通搜索后，兵發彭城雲龍山。

該直播錄頻記錄了山腳下新開的農家樂發生了一件怪事兒，老闆、大廚兩個壯漢正在直播小農場里摘草莓的特色活動，老闆驚呼蹲地，自言被蛇咬了，但僂佝起身後突然變成了女聲，直接對著大廚罵了起來，大廚聽「她」所言后，嘴裡嚎著『二嬸兒還陽了』，屁滾尿流地跑開，至此直播中斷。

華江東按著短視頻里的地址導航到了『蓮花井』農家樂，麥垛造型的門頭上果然貼著歇業告示，少年在隔壁民宿住下，晚飯點餐時向服務員打聽了一番，原來視頻中的二嬸一個季度前犯失心瘋去世，前幾天鬼上身到這農家樂老闆趙哥身上，自從遭了這場災，趙哥身體越來越差，他光棍一個，白天左鄰右舍幫忙照顧下吃喝，晚上就卧床不下地兒了，這樣下去也撐不了幾天，估計凶多吉少。

「果然是雙頭蛇，短短時日連害兩命。」玄熊粗憨的聲音在少年腦海里想起，正飯後大麥茶順食的少年只是緊了緊手裡的杯子，顯然是適應了不少這直接的交流方式。

「選視頻時你可說這雙頭蛇在你們土行妖怪里是小菜兒，我可不想當第三個。」

玄熊呵呵：「你這長袖長褲的，不咬著臉，問題不大。」

「長你妹。」

「哼。」青鳥抗議了一聲兒。

夜已深沉，少年翻過農家樂半人高的柵欄，貓在農家樂的制高點楊樹杈上，警醒地觀察著。

不多久，西南方一口水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條黑白環相間的怪蛇蜿蜒遊盪到井沿兒邊，三米有餘，碗口粗細的蛇身中間分叉出兩隻蛇頭，一黑，一白。雙頭如天津大麻花般螺旋交纏，挺立盤踞，昂首對月，宛如一張大弓。

少年有點兒緊張而微汗的雙手冒出粗黑的鬣毛，雙臂足足脹大了兩圈，指甲變得長而尖銳，背後雙翅悄然展開。

滑翔，衝擊，直取七寸！

堪堪近身時，雙頭蛇側身躲避開來，華江東的「熊掌」直插變橫掃，在白蛇蛇吻處向下豁出尺余長口子，白蛇疼得向後一抽，黑蛇錯身而射向少年的脖頸。

血盆大口被熊掌接住，雙掌掰住黑蛇的上下顎，正較勁時，少年瞥見此蛇弦月般的毒牙為酒紅色，很是醒目。

「這是好東西，兩情相悅時用得著。」青鳥心照。

「不是和藍色小藥丸一樣的效力吧？」少年也挺迷糊。

見「怪人」雙手被占，受了傷的白蛇直奔想入非非的少年胸膛。

「受死。」青鳥輕唳，少年嘴部幻化成尖喙，閃電般點中白蛇三角尖頭，血肉乍裂，白蛇猛一抽搐，徹底疲軟。

黑蛇眼見痛失手足，爆發出最後的瘋狂，以蛇頭為支點狂烈『死亡翻滾』，少年控制蛇頭上下顎的雙臂壓力倍增，被絞得虎口崩裂，鮮血直流。

「呀……嘿！」少年扎穩下盤，力沉雙臂，熊掌與蛇吻迸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拉擠聲后，蛇吻終於被巨力掰劈，耷垂兩側。

雙頭蛇死透。

少年稍作休息，喘勻了氣息，用軍刀剖開蛇身，在雙頭交匯處尋到了內丹。

「看這尺寸給我那南紅手持配個頂珠正合適，直徑20毫米的正好，奶白的顏色也搭。」少年撓頭苦笑：「別了，還是小命重要兒，生吞口味太重，回去煲湯吧。」

把巨熊放出角玉，三兩口就把蛇屍囫圇吞下，巨熊飄忽的虛影也貌似實化了一些，少年心想這樣挺好，既能使五妖提升戰力，又能「毀屍滅跡」，省得東窗事發，被滿城通緝。

「別人挨餓，自己吃肉不吧唧嘴是一種善良。」金猿調侃起巨熊：「你看你那吃相，吃人蔘果呢？」

「滾蛋，這土系的小蛇，你吃了又沒用。我們早提升早好，畢竟只幻化少主肢體戰力太差，碰到厲害些的精怪都歇菜。」巨熊一邊掰著蛇牙一邊回道。

「都莫耍嘴，找找蛇窩裡的相生草，那躺床上的快斷氣兒了。」到底是神醫的首席跟班，醫者仁心，不過火虎老大說這話的時候也有咽口水的動靜。

少年下了水井，在濕滑的井壁上摸到一個大洞，躬身鑽入，找到了雙頭蛇的老巢。並不腥臭，反而有淡淡的葯香。

地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藤蔓，蔓上星星點點地分佈著銀色五瓣花，玄熊告知此乃『五蘊花』，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劇毒附近必有解藥，劇毒妖物也要食用相生草來促使自身產生解毒素，避免自身受到毒素的傷害。

進了老趙的小屋，一臉死灰的老趙躺在床頭，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少年尋了飯碗，將五蘊花碾碎，就著溫水給老趙灌下。

灌水的時候老趙閉眼囈語，卻是尖細的女聲，低聲罵著：「三胖子你這狗蛋孩子，偷我們家雞，哪個廚子像你一樣雞賊。」

得，這還是視頻里把廚子嚇尿的二嬸兒。

「那小蛇兩隻頭總是輪流襲擊，一隻頭之前咬了老太太，再咬躺著的這位時，老太太的意識就轉到這位身上了。」巨熊解釋道。

少年驚愕：「這蛇就是個移動硬碟啊！」

「那是啥玩意兒，也能吃哈？多年以前記著有皇帝用這法兒想長生呢，可笑的是瘋癲后即死，不能長久的。」

「當了皇帝想成仙，要求進步，可以理解嘛。」少年追加了句歌詞：「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

巨熊少見地認真回復：「別現眼了，這歌我知道，你看看我們，再看看自己。神仙、皇帝、救世主，你確定沒有？」

少年撓頭苦笑，嘆息自己的世界觀已然崩塌。

可能是藥效化開了，老趙呼吸漸勻，悠悠醒轉，華江東閃身到門外，裝成鄰居問道：「傷好點沒？吃飯不？」

聽著老趙男聲正常回答后，少年應對兩句，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