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炸山存田

提升糧食產量，有很多條路可以走。

在古代，最有效的辦法，精耕細作，實行輪耕制度。

豆科類有固氮的作用，小麥生長又很需要氮肥，讓小麥、紅薯與花生進行輪耕，能夠保證土壤肥力、減少蟲害，進而提升產量。

這實際上也是最低級的土地增肥法。

而更高級的，也就是生產製造化肥。

不過生產製造化肥，需要更多的人力以及生產周期。

林暖暖目前太缺人了，實在不能保證化肥的生產，所以，暫時不作考慮。

除此之外，還有一項必須要由小靈提供幫助的技術。

——人工育種。

以現代實驗的方法，進行育種還是有些困難的。

但是將植物種子放在秋水仙鹼內，它的有絲分裂就會停止在中期，染色體倍率就會產生變化，變成多倍體，產量會有很多的提高。

這個東西，略微費事、費糧食，但是不怎麼費人力。

而且有小靈提供的掃描數據，林暖暖能夠在不種植的情況下，了解到哪些種子已經可以被培育。

與這個相似的，就是雜交技術。不過，同樣因為需要人力和大量時間，林暖暖暫不考慮。

而剩下的……

最好的辦法，永遠是擴大耕地。

洛青鸞想到了後山的那些硝石，炸山開地，對土壤增肥，亦是辦法。

不過，炸藥的出現，一定會令村民們恐慌的。而且，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支開。

打定主意之後，林暖暖便開始安排起此事來了。

目前能夠快速實施的就是炸山。

這件事情上，林暖暖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就是喬松柏了。

當天晚上，在晦暗的燈光下，林暖暖與喬松柏講起了提高產量的事情。

「娘子，我覺得你的想法，都過於長遠了。」

聽聞完所有的計劃之後，喬松柏委婉地提出意見來。

方法都是好方法，但是乾的都有些不太對勁。

尤其是育種這塊。

喬松柏立刻就想到了當年吳越紛爭之事。

越王勾踐戰敗，向吳王夫差求和，三年卧薪嘗膽，最終大仇得報。

而在復仇中，有一樣東西起了關鍵作用，那就是種子。

越國要向吳國納「種子糧」，勾踐令人將所有的種子炒了一遍，再行進貢。

次年，吳國全國境內失收，兵敗如山倒。

喬松柏遍讀典故，對此事仍舊心有餘悸。

而林暖暖育種之說，讓喬松柏實覺不祥。

如若當年欠收，林暖暖一手打造出來的太平村，將會在眨眼之間，消失殆盡。

「你說的，我也知道。」林暖暖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實際上你的擔心是有解決辦法的。譬如我們之前種紅薯之時，就曾經做過試點。當時就是我們家先種的。」

「確實如此，為何你這次不依樣畫瓢呢？」

喬松柏聽林暖暖的說法，是育出來的種子，要全部都進行種植，這實在太冒險了。

林暖暖聽到喬松柏的問話，沉默了良久。

跟一個懂得現代生物學的人解釋，就很容易，因為新種子是多倍體，都沒有繁殖能力。需要年年育種，試點給出的種子，是沒用的。

可是，對一個古人來講，那就十分困難了，即便是那個有一點生物學知識的喬松柏。

看到林暖暖沉默良久之後，喬松柏開口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失敗了，我跟你一起去要飯。我又不是沒做過……」

此語暖心又貼心，林暖暖聽到這話，笑了出來。

喬松柏對她倍加信任，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嗎？

「育出來的種子，雖然產量高，但是只能種一次。那些再結出來的種子，是不能出苗的。」

喬松柏一聽笑了：「這不就是騾子嗎？」

「哈哈哈，宿主你傻眼了吧！」小靈看到林暖暖一臉石化的表情，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林暖暖確實是傻眼了，她腦子裏面想的全是什麼遺傳基因學、微觀世界。

如果沒有顯微鏡，給喬松柏講這些東西，好比天方夜譚。

結果，喬松柏直接問了一句，這不是騾子嗎？

讓林暖暖措手不及。

古人早就知道了，生物性狀改變，會導致這種生物，無法孕育後代的。

並且有騾子作為參考案例，也很容易讓人接受這東西會增產。

林暖暖在心裏惡狠狠地對小靈說了一句：「你閉嘴，你也沒想出來！」

喬松柏在能夠理解育種之後的，其他的事情，在他眼中，非常好解決。

尤其是，炸藥之事。

調離村民，喬松柏有的是手段。

多出來的土地，只要設置禁區，不讓人去看，過一段時間開放，就能夠做到「掩耳盜鈴」了。

重點不是解釋如何開山，而是解釋土地如何多出來的。

兩人擬定好方案之後，安心地休息了。

次日一早，林暖暖便帶着喬松柏一起去山中取硝石礦。

製造炸藥之事，需要異常機密。

林暖暖與喬松柏也不敢過於頻繁進山，兩人花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將所有人的原料搜集齊全了。

而林暖暖也在小靈的指導下，調試炸藥計量，將其埋藏於山地之間。

此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這日，正好是七月七，乞巧節。

繁城當夜不宵禁，喬松柏出錢，請林家村周圍所有的村民去繁城遊玩，而他與林暖暖留在村內，引爆炸藥。

事情進行得也是異常順利，當日，兩人就開闢出了近百畝地。

除了爆炸之聲不絕於耳，令人心煩，其他之事，皆極為順利。

可是，七月八號早晨，林家村卻出了事了。

因為林家村的村民，連同廠里的工人，都出去了。

偌大的林家村，也就只剩下林暖暖與喬松柏兩人。

榆樹村的部分村民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趁此時機，找了過來。

他們認為，林暖暖說話不算話，辜負了他們。

按照這些人原本的想法，林暖暖找不到人手，也就是工廠縮產罷了。

等到林暖暖盼星星盼月亮，找人的時候。

這些人趁著農閑，也順便去打打工，賺些錢。

可林暖暖倒好，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批奴僕，頂替了他們原本的工作。

有些村民就不幹了！

這可不是林暖暖一家的買賣，這是他們榆樹村、林家村一起的買賣。

更何況了，林暖暖這麼補充，這意思不就是不要他們了嗎？

那他們萬一遇上什麼災年，沒了錢財，去哪裏撈錢啊？

正巧，這天林家村沒人，榆樹村就集結了一批鬧事的村民，過來跟林暖暖「談判」。

「林四姐，我們的要求也很簡單。你這廠子，不招外人，給我們留些空位，就行了。」

為首的王大壯，對林暖暖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的。

只是，他們手持農具，還提出這種要求，實在算不上什麼客氣。

「如果我不答應，你們待如何？」

林暖暖面無懼色，笑着問他們。

「林四姐，兄弟們也就是混口飯吃的。你要是不答應，那就是把兄弟們往死路上逼。」

王大壯這話一出，他身後的村民，立刻敲動起手上的農具。

農具與地面碰撞的聲音，陣陣驚心，這意思也很清楚了，如果林暖暖不答應，此事就無法善了。

王大壯看氣勢足了之後，揮手讓大家停下來。

「林四姐，你也是知道的，你的所有工作，皆是戶外做的，要是有個鳥啊、人啊，不小心把什麼髒東西扔進去了，你也是很難察覺的吧。」

林暖暖聽到這話，氣急而笑。

這群人，哪裏是什麼村民啊？活生生一群土匪。

老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會兒，林暖暖算是看到了。

但是，此事有一就有二，林暖暖莫說不可能答應了。

就算答應了，林暖暖可以肯定，只要對方認為武力脅迫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這群刁民，絕對會很快開始收「保護費」的。

如此歪風惡習，絕對不能長。

可巧就巧在，這裏是古代，這裏是林家村。

古代王朝的法律，管不到這裏，完全是靠村民道德自治。

現在這種情況，林暖暖只能靠自己了。

不過好在榆樹村大部分村民，還是有良心的，沒有參與這種事情來。

林暖暖只要對付眼前的這十六個人，就行了。

「你們要是正常地進廠，我什麼都不會說。但是你們想要通過這種手段，我是萬不能答應的。」

林暖暖先禮後兵，沒有率先動手。

王大壯聽到林暖暖這話淫笑了起來：「林四姐，像你這樣的小姑娘，細皮嫩肉的。如果不乖乖聽話，嘿嘿嘿……別怪哥幾個，就地把你辦了，讓你好好嘗嘗，做女人的滋味。」

如此淫邪的笑容，再加上這句話，聽得林暖暖怒火中燒。

「你！」

「娘子……」喬松柏攔住了林暖暖，他蒼白的臉上也有些血色，很明顯也是被氣到了。

但是，喬松柏知道，林暖暖並不擅長搏鬥，她要出手，很容易出事的。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

喬松柏變戲法似的，從院子裏面取出一桿長槍。

槍尖銳利，散發出陣陣寒意。

林暖暖看到這槍，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喬松柏還有這手。

而那些鬧事的村民們，卻沒有把這當回事，在他們眼中，人多，就是誰也不怕。

喬松柏也不跟他們啰嗦，直接提槍就戰。

槍乃百兵之王，在冷兵器時代，一寸長一寸強，縱然喬松柏還沒有完全長開，身上也帶病。

可是，這桿長槍，卻被他耍得威風凜凜。

榆樹村的村民們，哪懂什麼戰術、武器啊？

他們提着鋤頭、鐮刀，就要上去干架。

喬松柏以力御槍，讓他們近身不得。

見到這陣勢，這些無組織的村民們，立刻就猶豫了。

可真正打架的時候，片刻的猶豫，都是致命的。

喬松柏舞起長槍，接連挑飛三人。

剩下的亡命之徒，譬如王大壯等人，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撲，大有同歸於盡之勢。

洛青鸞見此情，心中暗自着急，可也不敢隨便摻和，怕一不小心，讓喬松柏亂了陣腳。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悄悄提起鐮刀，朝林暖暖砍去。

「你找死啊？」

林暖暖感覺到背後有風，轉身一腳踹了出去。

被系統加強的身體，到處都是力氣，這一腳，直接把人踹倒院子的籬笆上，籬笆都被壓得變形了。

自從上次林喜貴鬧事，導致被偷襲之後，林暖暖就異常謹慎。

這種程度的偷襲，根本不是林暖暖的對手。

反而那些鬧事的村民們，看到有人被踹倒籬笆上，起都起不來，皆嚇得心驚膽戰。

而趁他們猶豫的功夫，喬松柏長槍橫掃，眨眼之間，所有人都被干趴下了，皆在地上哀嚎。

「娘子。」

喬松柏收起長槍，連忙來看林暖暖的情況。

林暖暖笑着搖頭：「我沒事。倒是你……」

「我？」喬松柏也搖頭，「我自然也是沒事的。」

「這我當然知道了，我是說，你耍槍的時候，真是英俊瀟灑、器宇不凡。」

聽到林暖暖如此誇讚，喬松柏臉一下子就紅了。

「娘子說笑了，久不使用，已經生疏了。」

喬松柏說的也是實話，實際上，用槍實戰，他也是第一次。當初林暖暖遇害，他就想到了此事，留着武器備用，沒想到，正好用上了。

林暖暖墊腳拍了拍喬松柏的肩膀：「謙虛了。」

她知道，冷兵器時代，與熱武器時代完全不一樣。

冷兵器時代，可不是人人都有資格上場殺敵，與人戰鬥的，絕大多數人，也就是打打鬧鬧。只有熱武器，才可以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亦能殺敵。

喬松柏雖然帶病，但一槍一式，皆極其利落，一看就知道，他小時候沒少刻苦訓練，方才能做到，臨陣不亂。

如今，這些村民們雖然被打倒了，但是新的問題，也留給了林暖暖。

這些人該如何處理？

只是放他們回去，也太便宜他們了。

可是報官，也沒有多大用處，上面的人，管不了這麼多的。

若不能讓他們得到教訓，只是像現在這樣打一頓，他們很容易故態萌發的。

屆時，即便他們怕林暖暖，不敢直接動手，但是私下耍點手段，林暖暖也防不勝防。

這事，還真的不能等閑對待。

「相公，我有一個想法。」林暖暖讓喬松柏附耳過來，她想要給這些人上「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