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雲乍起（下）

「四哥，四哥？」

武鏑在武銦的叫聲中緩過神來，看着武銦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五哥。」

武鏑聽罷搖了搖頭，說道：「算了，既然事先沒有得到他回來的消息，想必他也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吧，而且外放皇子回京，三日內必有旨意進宮面聖，若是我們在父皇宣他進宮之前就去見他，難免與禮制不符。」

武釗的車架徐徐走在南京城的大街上，沿途傳進馬車的是武釗熟悉的吳儂之語，武釗把馬車窗帘掀開一角，看到外面的街景，既陌生又熟悉，三年未歸，南京城還是這般熱鬧非凡。武釗甚至遙遙的望見了棲霞山的彩雲，聽見了雞鳴寺的鐘聲，聞到了金陵閣烤鴨的香味，還有朝天宮的紅牆、秦淮月的香爐……

武釗把窗帘放下，收斂心緒，和同車的武鐸說道：「七弟啊，你其實不應該來接我的，在我奉旨如宮面見父皇之前，是不應該和其他朝臣見面的。」

武鐸滿不在乎的說道：「我是其他人嗎？任何人回京我都可以不見，唯獨是五哥你，無論你什麼時候回來，我一定也必須是第一個見到你的人。」

武釗聽罷心中甚是欣慰，摟着武鐸的肩膀笑着說道：「好弟弟，對了，你去年被冊封為禮郡王，我只是在信中恭祝了你，還沒有送賀禮給你，這次我把賀禮帶來了。」說罷，從行李中拿出那本他看了一路的《武韜記略》，說道：「為兄我現在是身無分文，只能委屈你了。」說完，將這本書送給了武鐸。

武鐸自幼喜好研習兵法，他雖不像武釩那般喜歡練武，但是對排兵佈陣，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的學問卻是倍感興趣，武鐸看了也甚是喜歡，翻開書頁竟然發現上面還有李作忠的批註，更是心中歡喜，說道：「我哪裏委屈了，明明是歡喜的很，這本書是李信元帥所著，上面又有李作忠的批註，得此一書，我是如獲至寶啊。」武釗笑笑，看着眼前的弟弟彷彿時光又回到大家一起住在擷芳殿，日日玩耍打鬧的時候。

武鐸收起書，問道：「五哥，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武釗嘆了一口氣，說道：「唉，目前未得父皇宣見，不知道還走不走，我打算先找個地方住下，等見了父皇再說。」周朝未成年的皇子，自六歲到了啟蒙的年紀后就不再隨母妃居住，而是都養在擷芳殿，在文華殿讀書，到了成年一般都會給予冊封爵位，大多數都是到京外各地就藩，也有少部分得以在南京開府建衙，武釗未被削爵之前，在南京烏衣巷是有一座廉親王府的，只不過被削了親王爵位以後，廉親王府也被查收，而他早已成年又不能回到擷芳殿，所以他才說要找個地方住下。

只是武鐸聽了這話卻好不願意，說道：「五哥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找個地方住下？你回京當然是住在我府上啊，雖然我那只是個郡王府邸，但是絕對保你住的開開心心的。」

武釗卻推脫說道：「你先於父皇見我，已然不妥，我再住到你府上去，豈不是更有違禮制。」

武鐸反而全不在意，說道：「什麼禮制不禮制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哥哥，哥哥從外地回來，住到弟弟家裏有什麼不妥，再說了難道父皇就願意看到堂堂皇子去大街上的客棧住嗎？」

武釗見此，也就不再推脫，說道：「好吧。只是還有一事，我這次回來，從歸綏撿了一個人回來，他告訴了我一件大事，為了不被別人發現，我先讓他在城外住下了，明天你還要派你府上的人悄悄的把他接進府來，我還有話和他說。」

武鐸爽快答應，說道：「放心吧，明個一早，我就派人去接他，只是這人是誰啊，竟讓五哥如此小心？」

武釗並未回話，再次掀開窗帘望向車外，這時馬車恰巧經過一座衰敗府邸，大門傾頹，牆漆剝落，雜草叢生，這裏不是別處正是老師周至生前所住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