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偷聽

第二十九章 偷聽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翻動書頁的聲音輕輕響起,安然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翻看着尹諾夏不知從哪裏借來的書。

叩叩......

「學姐,我能進來嗎?」清麗磁性的嗓音在門邊響起,安然合上書本,緩緩抬眸,對着那人輕聲應了一下。得到回應,於淺也就微笑地捧著百合花走進來,把花瓶里的那束顯得有些萎靡的百合花處理掉,才換上他帶來的這一束。

「於淺,謝謝你的鈴鐺。」安然淺笑着,順手從枕頭底下摸出那個鈴鐺,在他面前輕輕晃動。他身形一頓,轉頭,定定地看着她,道:「你發現了?」

「這個鈴鐺對你而言,很重要吧,不然也不會在裏面安裝了微型的追蹤器。」

聞言,於淺的眸光微閃,半晌,才悠悠地開口,「嗯,這是媽媽給的,小時候遭遇過綁架,小舅怕我再出事,才在那之後給我的鈴鐺里裝了這個。對了,我說的小舅,就是那天你在教堂里遇到的牧師。」

「這麼說,你是把你的護身符,給了我。」安然帶着深意的眸光緊盯着手裏的鈴鐺,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個櫻花紋路,有誰會想到在這麼不起眼的鈴鐺里安裝這種東西?這兩人,不簡單。

「你就是通過這個,找到我的。」似肯定又似疑惑的語氣。

「嗯,對不起,本來還可以更快地救出學姐的。只是你失蹤的那天,我剛好請假回家,直到第六天,小舅發現追蹤器一直停留在廈門市,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學姐可能出事了,所以才迅速趕回學校。」

於淺的話語一頓,澄凈的眸子閃過一絲莫名的光,繼續說着,「我找到了諾夏學長,他,為了學姐,變得很狼狽,發瘋一樣地在找尋你的蹤跡。然後,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幸好,我們都趕上了。」

話落,於淺揚起那抹乾凈如櫻花般的微笑,似乎所有的污穢與黑暗,都被凈化在他的笑容中。

安然的雙眸眨動着,旋即,她把鈴鐺伸到他跟前,淺笑着,「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只是這鈴鐺,太貴重,該物歸原主了。況且我也不喜歡那種被監視跟蹤的感覺,這會讓我,很不舒服。」

是的,不舒服。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一直是她的追求。

「對不起,我只是聽了小舅和你的那段對話,才這樣做的,我真沒有要跟蹤你的意思。」於淺急切地說着,那雙眸子裏盛滿了真誠與歉意。

「嗯,我知道,只是我自在慣了,而且這東西是你媽媽的,理應是你要一直帶在身邊。」她輕聲安撫著,順便把鈴鐺放在他的手心。

於淺看着安然的舉動,盯着她略顯蒼白的面容,那雙澄凈的眼眸劃過一抹疼惜,他幽幽地說着,「學姐,學長他,真的很喜歡你!」聞言,安然的睫毛眨動一下,「嗯,我知道。」

是的,知道,安然一直都知道。只是,現在的自己,拿什麼去回應他的那份心意呢?回答她的是一室沉靜的空氣。

明媚的早晨,天空蔚藍如洗。露珠晶瑩圓潤,閃爍著彩虹般絢爛的光澤。

帶着涼意的柔軟碰觸安然的額頭,陌生還帶着熟悉的氣息侵襲着她的感官,她赫然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是那雙如大海般湛藍色的眸子,帶着點點眷戀與疼惜。

「對不起,娃娃。」雷恩溫柔地道歉著,微涼的指尖輕撫過額頭那道傷口。

安然詫異了一下,隨即,挑挑眉,涼涼地開口,「呦,變態還會向我道歉,真是少見。」

聽着她嘲諷的語氣,他的眼眸眨了眨,「你也騙我了,那個鈴鐺根本就不是你媽媽的。」

聞言,安然愣了一下,這麼說,他昨天就已經混進醫院裏了,甚至還偷聽她和於淺的對話!想到這裏,她的嘴角抽了抽,這廝怎麼就那麼喜歡偷聽人說話?

「雷恩,聽過中國有句古話嗎?這叫做,兵不厭詐。」安然淡淡地回應。

「我還真沒想到娃娃居然能在那種情況下,留了一手。」他直視着安然,像是能望進她的心裏。

良久,他伸手從衣兜里拿出一瓶藍色藥水,遞到她面前,道:「這是解藥,喝了它,你就能恢復原有的體力。」言畢,她半眯着眼,還能,再信他一次嗎?這幾天自己也有所察覺,體力依舊只有四分之一。

這件事,她沒敢告訴尹諾夏,原本以為隨着時間的推移,體力會漸漸恢復,沒想到......那他,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這個嗎?

安然的眸光微動,她掙扎着想坐起身,雷恩也幫忙將她扶起讓她半躺着。她伸手接過那瓶藥水,淡淡撇了他一眼,旋即,輕闔雙眸,一股腦地直接往裏灌。

很快地,那種體力充盈的感覺讓安然的全身都像是重新煥發了生機,她睜開雙眼,眸子裏有着一閃而過的光芒,轉頭,淺淺地說着,「藥水雖甜,可喝多了,會讓我厭惡。」一句話,一語雙關。

「不怕我再次下藥,把你擄走嗎?」

「即使你不下藥,也會有辦法把我帶走,否則你怎敢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兒。」安然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淡淡的,就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一樣。

雷恩伸手,想去撫摸她略顯紅潤的臉龐,在快要觸碰之際,安然淡定地撇過頭,只讓他碰觸到幾縷柔順的髮絲。

「雷恩,遊戲結束,而你,也輸了。」

「只要你還沒有真正屬於那匹野狼,我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不管怎樣,你身上有着一絲同類的味道,這點我不會感覺錯,況且,我也很期待,娃娃要何時才能完全墮落成變態。」

「不會有那樣的一天,這點,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安然的眸光定定的,墨色的瞳仁里倒映出雷恩那張病態的容顏。

半晌,雷恩緩緩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那頂鴨舌帽,戴在頭上,刻意壓低,他深深地看了安然一眼,才幽幽地吐出一句,「特殊的你,會吸引特殊的人群,圍繞在你身邊的那兩個雄性生物,不簡單。尤其是那匹野狼,我從他身上聞到了更重的同類味道。將來,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呢?我呀,拭目以待!」

話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氣的弧度。聞言,安然的雙眸漸漸眯成一條危險的線。

隨後,他給了安然一記飛吻,「goodbye,myfairlady!」

就在他快要踏出病房門之際,安然接下來的那句話竟讓他硬生生地停下腳步。

「雷恩,如果我在三年前就遇到了你,而你,能救得了某人的一條命,我願意......用我一生的自由作為代價來換取。不過,可惜的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他轉過頭,眼神複雜地看着面帶憂傷的安然,幽幽地開口,「願意用你一生的自由來換取,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可回答他的是安然那瘦弱的背影。

似是確定雷恩真的已經離開,安然緩緩睜開那雙早已恢復沉靜的眸子。翻了個身,便坐起來,視線也定格在桌子上多出的那樣東西----一排月亮型的耳環。她眸光微動,這,是他親手為自己打造的嗎?

直到她的視線被一片陰影遮擋,她才瞬間回神,沒等她看清來人,便猝不及防地落入那個熟悉的懷抱。尹諾夏死死地抱着她,似要將她溶進身體里,納入骨血中。

「不要換,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換,否則的話,我就不可能遇到然然了。」得了,又被偷聽了,怎麼這群傢伙就那麼喜歡偷聽叻!安然無奈地抽抽嘴角。

她沉默著一直沒說話,驀的,他慢慢推開她,可雙手依然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不願意嗎?」他的眸子微微眯起,安然抿著唇,沒有說話,但她心裏知道那狠戾的一面又蹦出來了。而他,神情愈發冰冷,「為什麼不說話,所以......一旦發生什麼需要那狐狸幫忙的事,你,還是會換!」

一想到將來有一天,安然還是會被那個變態帶走,他的心臟就不可抑止地收縮起來!連呼吸都有些疼!

他在生氣,安然能感覺出來。也許現在,只要說一句違心的話,就可以輕易地安撫住他,可是......沒辦法,一旦事情牽扯到小娜,很多東西就會變得不一樣!

「然然,是不是只有把你綁在我身邊,才不會徹底失去你?」他陰狠地問著,然後他猛地一用力,把安然壓倒在病床上,他的臉湊得她極近,呼吸噴灑在她臉上,帶着一種酥癢的感覺。

「你先起來。」安然淡淡地說着,可他卻依然壓着她,唇,輕吻着她的鼻尖、臉頰......

「我要你答應我。」他呢喃著,抓住她的手越發收緊,唇沿着她的下巴,慢慢親吻着她的脖頸、鎖骨。

安然的身子輕顫著,可她仍舊沒有推開他。突然,尹諾夏停止了親吻,「怕嗎?」他突兀地問著。

「當然怕。」

「為什麼不推開我?」

「因為我以前答應過你,不會討厭你,更不會嫌你煩。」言畢,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四周沉靜的可怕。

良久,他抱着她坐起身,將大半張臉埋入她的秀髮中,貪戀的嗅着她發間的清香,安然則率先打破沉默,「現在的你,我更加不會推開,而且,你也該慶幸,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她安撫著摸摸他柔軟的髮絲,壓抑地開口,「小娜,死於三年前,她本來就有先天性心臟病,但是,我卻從中當了催化劑,加速她的死亡。而雷恩,他是專門治療心臟病的外科醫生,我在想,如果三年前遇到他,小娜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呢?」

眼睛澀疼澀疼的,有晶瑩的東西順着臉頰蜿蜒而下,一顆接一顆......

而尹諾夏抬起頭愣愣地看着她,渾身僵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樣,你還想要求我答應嗎?」安然壓抑地說着,可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在無聲地滴落,模糊了她的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他的氣息在不斷接近她,直至他的唇貼上她的臉頰,尹諾夏輕柔地吻着她臉上的淚珠,最後停留在她的眼角處。

「然然,對不起......」他的聲音響起在她耳邊,本就陰狠的語氣,此刻卻充斥着一種無措,「你打我吧,你要怎麼打我都可以......只要別再哭了......」不管你的眼淚是不是為我而流,我,終究捨不得讓你這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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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最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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