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的名字

第一章 你的名字

細雨搖,輕風飄。

安然打着傘,慢悠悠地去往教學大樓,周圍的抱怨聲被她的耳機隔絕在外。今天一二節上精讀課,是她所不喜歡的,儘管在大多數人看來,大學很自由,但在安然眼裏,卻也不過如此。

灰沉的天空,像極了安然此刻的心情。

來到早讀的教室,安然像往常一樣,直接一屁股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安然一直很排斥早讀,早上那麼早起來,當然,最主要的,她有很重的起床氣。

「安然,周末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市區玩!」身後的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俏皮的笑笑。

安然木木的轉過頭,摘下耳機,凝視她片刻,說道:「桐桐,我沒興趣。」

「哎呀,別老是悶在學校,悶在宿舍嘛,不然整個人都會發霉的!」

「哦,好的。」安然冷淡的回應,便轉過頭戴上耳機,隔絕了某人的碎碎念。

精讀課上,導師在台上津津有味地講課,安然麻木的盯着,像旁觀者一樣盯着,眼眸里儘是死灰。驀地,她轉頭望向窗外,天,放晴了,可她的心卻還在下雨,雨水一點一點滲透到全身的血液,涼透了。

「叮叮叮......」下課的鈴聲驟然響起,安然回神,動作機械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想着下午還有足球課,安然皺了皺眉。真特么該死地討厭,不過沒辦法的事,誰叫自己運氣不好,怪誰?

安然深吸一口氣,才踱步走出教室,走出教學大樓,這時的陽光有些刺眼,她的雙眸眯了眯,慢慢適應着光線。隨後,她低頭,抱穩書本盯着地面繼續前行,自然也就沒看到某個冒失鬼直直向她衝來。

「啊!」安然被人撞倒在地,手中的東西也如拋物線一般散落於地,肇事者卻不知所蹤,她暗嘆自己倒霉,便趕緊撿起地上的書本。

突然,頭頂撒下一片陰影,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溫潤好聽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同學,你不要緊吧。」

安然緩緩抬起頭,眼裏有着一閃而過的驚艷,烏黑柔順的細碎短髮,狹長的丹鳳眼,長而卷的睫毛眨動着,恰到好處的輪廓,性感的薄唇,如玉般精妙的五官,嘴邊噙著淺淺的笑。

這個男孩,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溫潤的氣質,安然有一瞬間的失神,因為這種氣質,彷彿讓她看到了記憶中那溫潤如玉的少年。

「哈哈,雖然我長得很好看,但是同學你未免盯太久了吧。」男孩戲謔地笑道。

安然頓時一囧,連忙說了聲對不起,視線下移,便看到了他另一隻手拿着自己的參考資料。男孩像是注意到她的舉動,把東西遞給她,說,「下次小心點。」

安然聽了他這句話,用古井無波的眼神凝視他片刻,道,「你,還想有下次?」

男孩一時語塞,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卻見安然接過參考資料,直接越過他,「謝了。」邊走邊冷淡地吐出兩個字。

安然回到宿舍,像往常一樣打開電腦,連接網絡,登錄自己的qq號。下意識地,把好友列表一直往下拉,看着樂陽灰暗的頭像,如果,沒有捅破那窗紙,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單純地認為她和他之間是好朋友?

把列表一直往下拉,其實不用這樣做也知道,葉宣羽也已經遠離了安然的生活,安然的世界。

她苦澀地笑笑,「小娜,我這麼做,對嗎?」記憶倒帶,回到三個月前。

在寬闊喧鬧的機場里,安然一直站在葉宣羽的身後,氣氛變得越發沉重,明知道,他會離開的,就應該灑脫點,可是做不到,安然做不到!

「移民,就不會再回來了,對不對?」安然平靜地看着葉宣羽。

「對呀,安然,你捨不得我,真好耶!」葉宣羽轉過頭,用漂亮的黑曜石般的眼眸沖安然痞痞的眨眨眼。她彆扭地側頭,「你少不正經。」

「呵呵,安然。」他一如既往地摸摸她的頭,也不在乎安然的髮型被他弄亂。

「安然,你要清楚,小娜的死不是你的錯,只是,你要知道,哪怕這世上有這樣的機器,讓你看到過去發生的錯誤,卻沒有這樣的工具,能夠將錯誤修正,這時候,痛恨並惱怒著自己的你,要懂得放下。」葉宣羽認真的對安然說了這番話,她的眸光微閃。

「安然,你真的很喜歡那小子嗎?」他突然冒出這句話,安然定定地看着他,隨後點了點頭。

「呵呵,還真不甘心呀!」葉宣羽自嘲地說道。「他叫樂陽,對嗎?」

「嗯」安然淡淡地回應。

「好吧。」安然猝不及防地被他拉入懷中,她的身子在一瞬間僵硬,雖說安然討厭有男的碰觸,但是,葉宣羽,她突然有些詫異,卻一點也不排斥。

「太好了,你不會排斥我的碰觸。」他滿足地說道。

「安然,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進入你的世界,我總是遲了一步,所以我好羨慕小娜和那小子。然,你應該清楚,他的心裏沒有你,我不知道他到底哪裏值得你這樣的喜歡。但是,他卻真的讓你感到疼痛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他更咽地說道。

安然輕闔雙眸,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說,「對不起,你對我太好太好,讓我覺得,你呆在我身邊是件很自然的事,自然到可以忽視你的心情和情感。但是,離開后,就不要再聯繫了,因為我只是你生命中停留很久的過客罷了,我們各自都會有自己的生活。」

安然感覺到放在腰間的手在一瞬間收緊,她明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長痛不如短痛。

「安然,你的心真的好狠好狠!」

「我的狠心,你不是早就見識過了嗎?」隨後,沉默,兩兩無言。

耳邊驟然響起他要登機的航班,安然率先打破沉默,「你要登機了。」

話落,葉宣羽戀戀不捨地放開她。「那我走咯,別太想我!」他繼續痞痞地說道,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安然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角。

「怎麼,還沒走呢,就已經捨不得我啦!」葉宣羽轉過頭,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一直不會輕易流眼淚的安然,因為他的離開,而流下了兩行清淚。

「不要哭,雖說我很高興能看到你的眼淚為我而流,但是這樣,會讓你的悲傷加倍,我可不願意呀!」說完,葉宣羽疼惜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耳邊他的航班卻該死地像催命符般再次響起。

「我走了。」他深深地看了安然一眼,便狠下心來頭也不回地淡出她的視線。

「哥,後會無期。」安然無聲地呢喃,淚水決堤!最終,連你……也離開了。

夕陽斜照,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下午上完足球課,安然跑去小賣部買了杯椰子味的冰奶茶,每上一次足球課,她對足球的厭惡就增加一分,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大概休息了半個鐘,安然發現肚子餓了,從石凳上起來,朝飯堂的方向走去,經過架空層的時候,看到裏面挺熱鬧的,安然抱着看好戲的心態走進去,可是太多人了,完全搞不清到底有什麼活動,也罷,吃飯去。

「我又見到你了,同學。」她的身體一頓,這聲音有點耳熟,朝聲源處望去,是他!只見那男孩優雅地朝安然走來,嘴邊依舊掛着淺淺的笑。安然淡淡地看着他來到自己的面前,說,「有事?」

「額,沒事就不能和你打招呼嗎?」男孩調皮地眨眨眼。

「我不認識你。」安然冷淡的回應。

「可是現在就認識啦!」話落,男孩朝安然伸出手,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你好,我叫尹諾夏,目前是大一新生,學的是金融專業。」

可慢慢地,男孩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伸出去的手也一直沒收回來。

「憑什麼,我要認識你?」就在男孩快要破功氣餒的同時,安然才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

「呵呵,」男孩收回手,插進褲袋裏,戲謔一笑,「有趣,如果這一天裏,見面三次,那就算有緣,而今晚,是最後一次,如果再見面,那麼,告訴我,你的名字。」男孩頗為自信地挑挑眉。

安然輕扯嘴角,才幽幽吐出一句,「隨你,自戀狂。」言畢,安然便趕緊離開這個自戀又自大的傢伙。

男孩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消失,他淡淡地看着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鳳眸閃過一絲晦澀,「或許,很快了吧。」輕聲的話語被喧鬧的吵雜聲淹沒。

夜幕降臨,夜空被繁星點綴著,安然抬頭仰望,「果然,我還是很喜歡黑夜。」她在心裏如是想着。

「安然,走,咱們去操場逛逛。」方桐那活潑俏皮的模樣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安然淺笑,「嗯」

「ohyeah,然,你也躺下嘛!」方桐剛來到操場,便整個人躺在草地上,嘻嘻哈哈地打了一個滾。安然無奈的搖搖頭,「不要,等一下有蟲爬你身上。」言畢,她朝周圍看了看,嘴角微抽,真是的,情侶真多,煞風景了!

「安然,你快看那邊!」她猛地從草地上站起來,安然尋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舞台上聚集了好多人。「走,去看看。」話落,方桐拉着安然跑去舞台,兩人硬是擠了進去。

「咦,原來是接詩詞呀!」她興奮的說道,安然淡定地看着周圍的人都上去接詩詞,就連方桐也去,詩詞有古風的,有現代風的。不過,現代風的很少人接,也對,學生們背的詩詞大部分都是古風的。安然打了一個哈欠,頗有些無聊地看看,方桐贏來的禮物---5枝熒光筆。

「嘻嘻,中文系的人就是大方,哪像咱們系的活動獎品,最好的禮物不是一盒星球杯,就是很小的筆記本,你看看人家,可是有公仔耶!」她嘟著嘴向安然埋怨道,聽了她的話,安然嘴角抽了抽,視線便定格在工作人員身後的一隻米菲兔上,勾唇,輕笑。

方桐疑惑,順着安然的視線看去,輕嘆了一口氣,「安然,別想了,本來有十隻大大的公仔,可是不知是不是他們故意的,貌似這十隻公仔對應的都是現代詩,都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好多連我聽都沒聽過。」

她莫名地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安然淡定的表情,又繼續說,「不過現在只剩下一隻米菲兔了,有隻維尼熊被一對情侶贏走啦,不信,你看。」

她朝某個方向指了指,安然轉頭望去,剛好看到一個女生抱着維尼熊在男生的懷裏撒嬌,她在心裏不禁惡寒了一把。回頭,安然看見工作人員從透明的小箱子裏摸出一張紙條,工作人員撇了一眼身後的米菲兔,說,「誰還能夠接得了這紙條上的詩,那誰就能得到最後一隻公仔哦!」

「唉,不用說,肯定又是現代詩。」方桐嘟著嘴半靠着安然。

「那些花開的前夜,我們並沒有察覺,明月照着寂靜的螢火,星星停留在指頭。好了,在十秒內接上的,就能獲得咯,現在,計時開始!」話落,眾人面面相覷,有的甚至掏出手機趕緊上網查,而此時的安然,嘴角輕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這兔子,她要定了。

「總想着萬水千山走夠,才醒悟四季翻轉如流,童年的風車,少年的好友,初戀的夏夜,親人的枕頭,閃亮的日子過去后不能回頭,好吧,讓時光倒流,請記住,月光下搖曳的荷葉,那些花開的前夜,風也溫柔。」安然邊說邊來到攤位前,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安然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米菲兔。

「安然,你太厲害了!」方桐蹦跳地來到她的身旁,「還好,只是之前不知在哪看過這首詩,覺得不錯,就順便記了下來,沒想到,這就派上了用場。」安然輕笑地回應。

「嘻嘻,不管怎麼說,安然最棒了!」兩人邊說邊走下舞台,就在方桐繼續嘰嘰喳喳的時候,突然被一道略帶磁性的聲音打斷了。

「同學,不錯哦,又見面了。」安然猛地一怔,shit,陰魂不散的傢伙!轉頭,只見某廝依舊掛着欠扁的笑容。

「剛才你在台上的表演,不錯!」尹諾夏還略帶深意地點點頭,而方桐則偷笑地看着兩人,識趣地躲在安然背後,不發表任何言論。

安然低垂著頭,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剛贏來的米菲兔,她可以感覺到男孩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半晌,安然抬起頭,四目對視,忽然,她的嘴角再度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安然,大一。」言畢,便牽起不明所以的方桐離開尹諾夏的視線。

男孩的身體輕微地顫抖,隨即,自嘲地諷笑,劉海在昏黃的燈光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恰好遮擋住眼底的情緒,「但願,不會再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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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最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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