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信任
與此同時，范弦超所率領的三千營也趕到了武昌，望着不遠處的城池，他對這裏充滿了忌憚。畢竟這個左良玉可是有五十萬大軍，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造反。
陛下也曾交代，對這個左良玉要十分的重視，切不可大意。
很快，城牆上的守軍見到一大股騎兵，立即派人向左良玉稟報。
「稟報伯爺，外面出現了一支騎兵！看人數應該在一萬人左右。」
聽到稟報，左良玉眉頭皺了幾分，心中猜想也許這支騎兵是朝廷西征大軍的先鋒，但為何陛下不來？難道是想打探一下我的虛實？
一邊的左夢庚插話道：「父親，不過是一萬騎兵而已，算的什麼？我們可是有五十萬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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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還沒有說完，當即就被左良玉呵斥：「瞎說什麼！五十萬大軍，你可張嘴就來，你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我們有五十萬大軍嗎？你生怕別人覺得父親我擁兵自重嗎？怎麼這麼愚蠢！」
「父親，我錯了。」
左夢庚慌忙低頭認錯，不敢再說話。
「準備好，為父要親自出去迎接。」
說罷，左良玉帶領一眾將領親自出城，去迎接這一萬騎兵。看上去只是一萬騎兵而已，他身為伯爺不需要親自出來，但是這支兵馬代表的是朝廷，代表的是陛下，他就必須得小心了。
待他們出了城，范弦超見對方如此陣勢也立即帶着一眾將領下了馬，雙方迎上前去。
「平虜將軍范弦超參見左總兵。」
正當范弦超要躬身行禮的時候，一把被左良玉攔下。
隨即一副兄長似的笑容，說道：「范將軍不必如此，你著甲在身，這種文人禮數就多此一舉了。快些和我進來，一路上累壞了吧。」
范弦超也是沒有想到這個左良玉竟然如此熱情，不過心裏還是很提防，稍微謙讓道：「左總兵太客氣了，末將前來是作為朝廷西征軍的先鋒，陛下還在後面呢。估計還得好些天，我可不能在此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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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了眯眼，左良玉覺得自己得知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雖然范弦超的一萬人都是騎兵，但在此地形中，也走不了多快。而且據他所說，陛下還得好些天才能趕到，那就說明這次朝廷出動的軍隊一定不少。加上民夫，最起碼十萬保底。恐怕會有十五萬之多。
大致猜到朝廷的兵馬數量，左良玉又笑着說道：「范將軍總得進城吧，不然的話等陛下到了，該怪罪我左良玉怠慢了。」
本以為范弦超會同意，卻沒想到對方直接說道：「不用了，左總兵，我帶兄弟們在城外駐紮即可，人數眾多，就不打擾城內百姓了。」
「那也好，若是有什麼需要告訴我便可。」
二人在進行簡短而又不開心的見面之後，便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地方。
見到區區一個四品的平虜將軍就如此囂張，左夢庚頗為自己的父親感到不平。在進城后說道：「父親，這個范弦超也太不給您面子了，區區一個將軍而已，居然在您這個總兵面前這般狂妄。好意招待他，他竟然還不領情。」
相反，左良玉並未感到任何的不滿，沉思片刻后說道：「派人去監視這個范弦超，有任何動靜必須提前告知。還有，去派人通知他們吧，就說陛下要來了，提前做好準備。但切記，不可以被他人注意到。」
「是，父親！」
待左夢庚匆忙離開后，左良玉也坐在了椅子上，喘著沉重的呼吸聲，只覺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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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范弦超也率領大軍駐紮在了距離武昌府不遠處的河流旁邊。安排好大軍佈局后，他直接召來大營中所有的參將，在大帳之中商討事情。
「諸位，陛下令我們在此監視武昌城動靜，必要時要去偵查其他府州縣的情況。但是那左良玉必然對我們也會有提防，我們還需要想個辦法。」
一番話也讓周圍的參將們倍感麻煩，左良玉畢竟在這裏駐紮了多年之久，不說耳目遍佈，但至少在這裏也算是一個土皇帝。
他們剛來這裏，怎麼可能將這裏的虛實打探的一清二楚？
倒是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試探性地說道：「末將記得之前劉宗周來了武昌城，或許可以讓他去幫忙。」
「他？他可是叛賊！」有人不禁說道。
范弦超也來了興趣，沉吟說道：「這個倒也是個辦法，我們的第一步，打探清楚武昌城內的兵力情況，之後我們再查探清楚周圍府州縣的兵力。為陛下的到來鋪平道路，找人接觸一下劉宗周，告訴他我們的目的，看看他什麼反應。」
對於劉宗周這個人，吳麟征私下和他說過，此人對朝廷十分忠心，絕對不可能當叛賊。或許這次「叛逃」，是另有目的。
「遵命！」
此時，劉宗周正在左良玉給他安排的府宅裏面踱步，臉上掛着些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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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前幾日來到這裏奉陛下之令「投靠」左良玉后，自己便被強制安排在這裏，府上的丫鬟，僕人都是監視他的。
便是自己半夜上茅坑，都有人一路跟着。
這個左良玉對自己太提防了，若是如此下去，怕是陛下來了自己都還沒有得到他的信任。那還怎麼為陛下打探情報？
正當他坐立難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左良玉卻突然來了。
「左總兵。」劉宗周很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後請他坐了上位。
而對方也絲毫不客氣，直接坐在上位說道：「宗周，今日朝廷的先鋒軍來了，一萬的騎兵。那主將叫范弦超，你可認識？」
聞言，劉宗周略微思索一下，立馬回答道：「回左總兵，此人是陛下封的平虜將軍，同樣也是新組建的京營其中之一的三千營主將。他的父親是當今閣老，范景文。」
見對方毫無隱瞞，左良玉也比較寬心，對他的信任也稍稍增長了一些。
「依你之見，他為何拒絕了進城駐紮？他想要幹什麼？」說罷，端起茶杯，但是目光卻一直緊緊盯着劉宗周。
知道這是左良玉在考驗自己，因此劉宗周也不打算隱瞞，唯有如此對方才會徹底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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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弦超率三千營先行一步，充當先鋒倒也是正常之舉。若是說他為何不進城，我想朝廷必然是對你有所忌憚，否則見你的必然是陛下了。畢竟一個擁有五十萬大軍的總兵，換做誰都會很忌憚。」
「照你這麼說，我該如何做才能打消朝廷對我的忌憚？」
「左總兵自己很清楚，朝廷忌憚的是那五十萬大軍，只要這五十萬大軍消失，朝廷自然不會忌憚你。」
聽到劉宗周的這番話，左良玉不禁大笑幾聲，似乎聽到了最可笑的話。
「宗周，你這番話難道不覺得有些可笑嗎？我若是真的怕被朝廷忌憚，我為何要擁有五十萬大軍呢？難道我是吃飽了沒事幹嗎？」
「左總兵誤會我的意思了。」
見左良玉這般大笑，劉宗周搖了搖頭說道：「五十萬大軍乃是左總兵的心血，怎麼可以隨便遣散？而且我是來輔佐左總兵的，要是那樣做豈不是為朝廷做嫁衣？」
「那你什麼意思？」
「明面上稟告朝廷，五十萬大軍盡數遣散，只留下幾萬士卒。但實際上，讓這五十萬大軍直接秘密開赴應天府，直接拿下南京！」
這番話猶如直接在左良玉的內心重重敲擊了一下，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被劉宗周說出來，頗有些激動。
如今亂世，指不定哪天大明就滅亡了，自己沒必要一直守着朝廷。五十萬大軍足以成為王了，即使日後投降任何一方勢力，自己的地位也不會低。
但現在，真的要為一個岌岌可危的朝廷效力嗎？
答案，顯然是不願意。
「你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的。現在，武昌府，你可以隨意走動了。但是切記，不要出城。」說罷，左良玉便帶着人離開了。
望着左良玉離開的身影，劉宗周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現在左良玉對他還是比較信任的，至少現在讓他自由出入了。
當天晚上，就在他準備入睡的時候，屋頂上突然傳來幾聲異動。
他十分警覺，當即吹滅蠟燭，下了床榻隱藏在黑暗中，靜靜等待着來人的到來。
下一刻，房門直接被推開，那人也不藏拙，當即說道：「劉大人，出來吧，我是朝廷派來的，現在外面沒人。」
聞言，劉宗周這才站了出來，但是並沒有相信對方：「你說什麼呢，我已經被朝廷冠上叛賊了，早就不是朝廷的人了。」
但來人只是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劉大人，朝廷派你來打探左良玉虛實，難道你還真的做了叛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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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此番話，劉宗周當即斷定，此人絕對不是朝廷的人。除了陛下，其他人可不知道他來這裏的目的。
「我可不會背叛左總兵，你走吧，我不告發你。」
聽到劉宗周的話，對方似乎有些不甘心，本想繼續勸說，被對方嚴厲呵斥。
「還不快走？想死嗎？」
那人這才立即離開此地，也讓劉宗周瞬間鬆了口氣。
「這個左良玉，還是不信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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