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兩牙溝

他們本就是一群普通的山匪，偶爾劫財劫色，但卻絕不劫什麼青壯。

直到六個月前，不知從那個犄角旮旯鑽出來一個老頭，老頭時不時就會抓走他們的兄弟。

眼看兄弟們一個個被抓，他們的老大冒著生命危險主動找到了那老頭，提出條件。

從那以後，他們就專劫青壯了。

「兩位大人，你們一定是來抓那個老頭的吧？我還有用，我可以帶路！」

「也可以回去告訴我們大哥，大哥一定原意協助你們的！」

「我們早就受夠了那老頭了！」

李吾看著眼前這說個不停，妄圖保住性命的山匪，一句話也不想說，右手拿著利劍就要斬下。

可卻被雷葉光攔住，看著眼前這害怕到暈死過去的山匪，對著李吾說到：

「留下他吧，或許還有用。」

李吾冷哼一聲，卻是沒有收起利劍，對著雷葉光說到：

「雷大哥，你莫不是信了他的鬼話？」

「他是山匪，可不是什麼好人！」

雷葉光糾結許久，說到：

「都說人臨死前是會變的，我願意相信他。」

眼看雷葉光如此堅持，李吾深知多說無益。

已經死過一回的他也深知，人死前，是不會變的！

兩牙溝處於兩座大山的夾縫之中，若是古代，必是那兵家必爭之地。

如今的兩牙溝，街上不見行人，屋內不見炊煙，一片死氣沉沉之氣。

李吾細細感知一番后，發現莫說是人，似乎連一個活物也沒有。

他當即把利劍架在了那山匪的脖子上，問到：

「兩牙溝的人呢？」

那山匪看到李吾那充滿殺意的眼神后，戰戰兢兢，似是看向救命稻草一般看向雷葉光，說到：

「大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眼看李吾步步緊逼，那山匪竟是快要哭了出來。

面對這山匪的哭腔，雷葉光也默不作聲，並未阻攔李吾。

「你說過的，只劫青壯不劫婦女兒童！」

「那這村子里的人呢？！」

李吾的話好似一道道驚雷從山匪身旁炸開，嚇得那山匪膽戰心驚。

李吾這次不再廢話，利劍在手，正想一劍了結那山匪之時。

從一旁糞坑裡傳來一個聲音。

「媽媽，好臭。」

李吾聞聲，透過縫隙看去，隱約可見一位婦女懷裡抱著兒子，緊緊捂住兒子的口鼻，躲在那臭氣熏天的糞坑之中。

雷葉光立刻明白，村民們把他們當成山匪了！於是他上前表名身份，氣沉丹田，聲如洪鐘，傳遍全村。

「我是樓月城派來剿匪的！不是山匪！」

雷葉光此話之後，村子里才慢慢傳來了聲響，村民們從四面八方慢慢爬了出來。

糞坑，谷堆，灶台，棺材里……

一位從灶台里鑽出來的老者，灰頭土臉的來到幾人面前，對著雷葉光說到：

「大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來。」

雷葉光看了看四周的村民，再次看向那山匪之時，似乎沒了先前那種猶豫不決。

待幾人隨著老者來到一處廣場，稍坐了片刻后，那些個村民們洗去身上塵埃污穢，聚了過來。

李吾看去，眼前竟是看不到一名青壯，活像來到了寡婦村一樣，竟是些老弱婦孺。

「大人，你們什麼時候出發剿匪？」

面對那老者的問話，雷葉光沉思片刻，說到：

「待我們查明真相，確定方案。」

眼看老者有些沮喪，雷葉光急忙補充道：

「莫要擔心，在此之前，我們會一直守在兩牙溝的。」

老者聞言卻是搖了搖頭，說到：

「老朽死不足惜，只是我們的子孫輩不能絕戶了啊！」

那圍過來的眾村民也是亂了起來，頓時各種哀求之聲傳來。

「大人，求你救救我家漢子，娃兒不能沒有爹啊！」

「大人，我的兒子，他叫武子，才十五歲，求求你！」

雷葉光聽著眾人的話，微微一愣，正欲搪塞過去，李吾卻是出聲了。

「明日，我等明日便啟程剿匪！」

「真的么？！」

那老者聞言，眼睛立馬不再渾濁，雙眼亮光。

雷葉光急忙攔下李吾，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見到那台下的村民們欣喜若狂的模樣，那話終究還是未說出口。

「嗯，真的！」

等來到村長安排的房屋住下之後，雷葉光在院子里，踱來踱去，嘴裡喃喃道。

「這怎麼行，不行，太亂來了。我得去跟村長說，明日不能剿匪！」

「雷大哥，咱們來這兒是幹嘛來的？」

聽到李吾的話后，雷葉光脫口而出。

「剿匪啊，還能幹什麼？」

李吾看著眼前這耿直的雷哥，說到：

「若是剿匪，為何不多等幾日？」

李吾的這句話直擊雷葉光的心神，他呆愣在原地。

「我們究竟是來剿匪，還是來救人的？相必雷大哥也有答案。」

「莫要擔心，相信我！」

李吾上前拍了拍雷葉光的肩膀，一臉的自信。

那雷葉光的臉色卻是愈發難堪，深吸口氣，下定決心說到：

「那也不能你去，我去！」

「我去潛入，探查人質情況，你在外支援！」

李吾搖了搖頭，這雷葉光為何就如此犟呢？

「雷大哥，放心吧！交給我！我最適合幹這種事情了！」

李吾一邊說著，面部肌肉微微抽動，全身骨骼嘎嘣做響，竟是變成了他們捉來的那山匪的模樣。

「怎麼樣，雷哥，我去吧！」

就連聲音都和那山匪一模一樣！

雷葉光震驚了，這種易容手段他聞所未聞，以他真人境界，也不可能做得到。

難不成，這少年已是踏入神通？

猶豫片刻之後，雷葉光終於是微微點頭同意了李吾的計劃。

由李吾潛入山匪之中，李吾在內，雷葉光在外，二人裡應外合。

而在李吾出發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入夜，被困在柴房之中的山匪突的睜開眼睛，解開繩索偷摸向外跑去。

白日里，那山匪便覺著事情不對，姓雷的漢子對自己的態度有所轉變，恐怕那少年下一次動手之時，自己就必死無疑了。

於是，他偷偷藏起一塊鋒利的石塊將繩索磨破，等待時機逃走。

他連滾帶爬的翻出這個院子，在月光之下向著山匪大寨跑去，跑過一處水井之時，似是想起了什麼，從屁股縫裡掏出一包藥粉，撒進水井之中，惡狠狠的說到：

「哼，殺我？還想剿匪？還想救人？made，看你明天怎麼剿匪！」

可他突然驚覺，月光之下，有兩個影子！

他心中充滿寒意，扭頭揮舞起拳頭，可卻不見人影。

莫不是鬼？

他心中一驚，腳步跑的愈發的快。一不小心，似是撞到了一堵鐵牆一般跌倒在地。

他心神不寧的抬起頭，只見那少年手持利劍，好似死神一般冷冷的凝視著自己。

「大人，我出來散步，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沒走兩步。一咬牙，從懷裡抽出自己在柴房拿的砍刀，向著李吾揮去。

可不知為何，他剛一轉身，卻只見一道寒光閃過，他的頭便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他看見了他揮舞起的砍刀，他的後背，他的腳踝……

李吾手持利劍，冷冷的看著眼前這身首異處的山匪，又看了看遠處一臉苦澀的雷葉光。

這便是他要做的事，殺了這個山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

很多人總是在犯罪之後，都聲稱自己知錯後悔，他們後悔的並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行。

而是在用後悔當做遮羞布，他們只是不想承擔罪后的懲罰罷了。

李吾轉身離去，在月色之下，向著那山匪大寨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