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消失的人偶
「王座的信息，如果這些線索指向的地方沒有問題的話……」
一個圓形圖書館中，諸多書架里的書懸浮空中自動翻頁，丁博快速地在這些有關原始紀元的文獻和野史之類的書籍中，尋找著線索。
「？」
丁博回頭，陳安這時正好帶着吳婭萍傳送了過來。
陳安的出現倒是讓他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麼點時間沒見，陳安的實力直接有了指數級的增長。
吳婭萍看着這個陌生的老人，下意識地躲在陳安後面，但是丁博卻是一下子認出了吳婭萍。
「小婭？」
丁博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好一會兒他才恢復了自己的激動之情。
「小婭，是我啊，丁哥哥。」
陳安也拍拍吳婭萍的後背，道：「這是丁院長，你應該認識，也是你哥哥的朋友。」
吳婭萍的記憶里很快就翻出了哥哥唯一朋友的名字。
「丁哥哥？」
對於吳婭萍來說，感覺就是睡了一覺后，自己認識的年輕的丁博一下子就變得蒼老，丁博於是用虛數式讓自己的身體開始倒流成自己當初吳婭萍還認識時的模樣。
「丁哥哥！」
這下，一種久違的現實感終於從吳婭萍心中出現，她總算在這陌生的世界裏找到了一點點自己還能記起的痕迹。
丁博伸出雙手，吳婭萍撲了上去，在她的記憶中，丁博一直是那個經常串門到他們家來，和哥哥聊天許久，又能陪她玩很久的那個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人。
「小婭，好久不見。」
「嗯，丁哥哥，好久不見！」
陳安沒有打擾兩人的重逢，而在小婭手中的小薇也適時離開，不讓自己打擾小婭和丁博的相逢。
一人一人偶來到圖書館的角落。
「你還能堅持多久？」
面對陳安的詢問，小薇冷哼一聲，道：「放心吧，即便我消失，人偶小薇也不會消失的，本來我就不應該有意識的，小婭只要還能讓人偶小薇陪伴她就好了。」
「……」
陳安沒有點破小薇那倔強的話，之前在小薇身上觀察了因果線后，他其實已經知道小薇的真實身份了。
在當初吳志進行實驗時，雖然因為靈魂原因沒有將母親救活，但老師和小婭的母親靈魂並不是沒有回來，藉由那足可以說逆天的虛數式，兩人母親的靈魂回到家中后，就附在了小婭最喜歡的人偶上。
在之後吳志為了小婭再次回來時，帶上了小婭最喜歡的人偶，原本只是為了能讓小婭醒來前保管小婭的東西，但是沒想到在一次混沌物事件中，人偶成為了混沌物的衍生物，而在其上的靈魂也蘇醒過來。
但是人偶沒有對吳志坦露自己的身份，在救了吳志后，以為了見到小婭為由繼續和吳志呆在一起，但其實她看到吳志不斷成長成為了一個出色的人後早已放下了心。
吳志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讓自己想要復活的母親靈魂跟隨了自己足足六十五年！
因果，在現實世界中真是一個很神奇的現象。
陳安覺得不應如此，在完完整整陪伴了自己的孩子一生后，也看到自己另外一個孩子順利從漫長的昏迷中蘇醒，難道不該是繼續守望着這個孩子直到她的一生結束嗎？
不該如此的……
就在這時，他的身邊發出了聲音。
「臭小子，你這一天到晚跑得可真快，到現在才能找到你。」
熟悉的聲音，陳安不回頭就知道是誰了。
「哥！」
陳峻出現在陳安身後，狠狠地給他後背拍了一掌。
「去哪玩去了，我從庇佑那邊離開幾乎找遍整個大陸都沒有找到你，你小子總不會是跑到其他大陸去了吧？」
陳安微微點點頭，說：「我確實剛剛從其他大陸回來。」
「霍，那看來伊琴說得沒錯，你小子現在也強大到了不需要我的地步了嘛，我還以為你一直都追不上我呢。」
陳安這才注意到陳峻的全身已經完成了虛數體的轉換，如今的陳峻也已經擁有了堪比神明的力量，不過因為他自己本就是掌管虛數的神，所以唯獨這虛數對他不起作用。
「哥，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嘛……」
「那是啥，你哥不像你看書看得多，少扯這些有的沒的！」
陳峻看了一眼變成半米高的小薇，說道：「你之後還要去哪，記得帶上我，知道了嗎。」
陳安道：「哥，你不是應該去和爹娘他們好好獃一段時間嗎，上次我通話他們可關心你了。」
「嘿，臭小子，你的這個上次是多久了，知道我和家裏通話有多長時間了，陳琳和爹娘可是一直都惦記着你呢！」
陳安啞口無言，之後他一直都在為了這樣那樣的事跑，倒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家裏人聯繫了。
「有空給家裏聯繫下，別有了翅膀就想着飛得多高，牽掛你的家人那根線才是最重要的。」
陳安心裏一暖，陳峻的意思他哪裏會不知道，成神之後所謂家人親情之類的是會逐漸消失的，看來陳峻已經知道他成神的事了。
「我又不是故意不聯繫的，忙嘛。」
「再忙也不能抽不出時間跟家裏聯繫下，不然你這是生是死家裏人都不知道，整天提心弔膽爹娘的身體能受得了？」
陳安雙手舉起，表示自己投降。
「我這就和家裏聯繫，我這就去和家裏聯繫，不過哥你也變得很會說話了嘛。」
「什麼叫也變得，一直都是好吧，好了好了，快點和家裏報個平安去。」
陳安從寶庫之鑰里拿出移動終端，離陳峻和小薇遠一點后開始和家裏人聊天。
「喂喂，啊，是爹啊，我陳安。」
「沒事的，我現在很好，剛才也看到哥了，嗯，我們兩現在在一起。」
「之前……跑了一些地方，不用擔心。」
「喂，娘，身體還好嗎，嗯，我這裏很好。」
「什麼時候回來？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我會儘快處理完事情回來的。」
「誒，陳琳已經自己創辦公司了？厲害啊！」
「女朋友？這個……娘我現在還這麼年輕呢，你看還有一年才成年呢，不急不急。」
「嗯，哥我會催他的，娘我偷偷告訴你，他其實有喜歡的人了，下次我讓哥回來時帶他女朋友一起回來。」
陳峻可是一直豎着耳朵聽陳安的話的，聽到最後他忍不住衝過來說道：「臭小子你說啥呢，別亂說，我哪裏有女朋友？！」
「喂，娘，別聽陳安在這裏瞎扯淡，我暫時還沒有呢。」
「不是，我哪裏是要瞞，喂？喂？草，臭小子別跑！」
陳安收起了移動終端，騰移著躲避陳峻想要抓他的雙手。
小薇看了一眼這兩個互相打鬧的兄弟兩，又看着那遠處正和丁博了解這些年事情的吳婭萍，眼中閃過了一絲遺憾。
她已經默默看着吳志成長，又到老去，並在最後的最後為了吳婭萍和自己的理想燃盡了一切，無論從哪個角度，那個孩子的一生都已經算得上沒有遺憾了。
幾十年了，就算是其他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也就最多只能看到孩子成親生子就是極限了吧，又能有多少個母親能一路陪伴孩子走完一生呢？
她愛着自己的孩子，愛着吳志，也愛着小婭。
小薇看着自己這已經在崩壞的身體，內心嘆了口氣。
真想，再多陪伴在小婭身邊。
真想，再多看看小婭未來的樣子。
說起來小婭以後長大，應該和自己的樣子差不多吧？
小婭未來能不能找到個喜歡她呵護她的愛人呢？
小婭會不會被人欺負呢，那可不行，誰敢欺負小婭，就讓小婭的哥哥去把欺負小婭的人打個落花流水……
小婭，小婭……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再多守護你一段時間，多看着你一段時間……
媽媽……會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陳安突然一動不動，任由陳峻抓住自己。
「臭小子不躲了是不是？」
小薇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個普通的人偶。
陳峻看到陳安鄭重其事地來到剛才那個衍生混沌物旁邊，雙手拿起了這個人偶。
原本小薇還能撐一段時間，但是看來小薇是不打算讓自己再留在這個世界上了。
「小婭，小婭你怎麼了？」
還在和小婭講這些年事的丁博嚇了一跳，小婭突然流下了眼淚，令他措不及防。
「啊，啊嘞……」
「我怎麼會哭起來……」
小婭這才注意到自己流着眼淚，可是為什麼呢，明明自己認識的人就在眼前，明明自己也接受了哥哥的去世。
可是為什麼，自己突然這麼悲傷呢？
陳安來到小婭身邊，將手中的人偶交給了小婭。
看到人偶的一瞬間，小婭似乎是理解到了什麼，感受到了什麼，大哭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丁博不解地看向陳安，陳安將人偶小薇的真面目以意念傳輸的形式傳到了丁博腦中。
「原來……是這樣……」
丁博接受到了這個真相后，怔怔說道。
原來吳志並沒有完全失敗。
原來兩人的母親一直都在以另外的形式關注着他們。
而自己居然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如果能早一點，如果能早一點……
丁博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
混沌物的研究庇佑早已有了許多成果，只要自己不顧一切和庇佑達成交易，那麼也許，人偶小薇還能繼續存在一段時間。
也許，自己能接手吳志的研究，將小薇的靈魂放進真正的身體里！
也許，吳婭萍在世上還能有最後一個親人陪伴！
也許，也許，也許……
陳安拍了拍幾乎快要陷入歧路思維的丁博，搖搖頭。
丁博恢復了清明。
無論自己怎麼想，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他即便想的再多也無濟於事。
而且自己想到的，那一直跟着吳志的母親不可能想不到這些，即便這樣她還是將最後的時光陪在小婭的身邊，並以一個不會讓小婭看見的方式悄然消失。
丁博充滿感激地看向陳安，隨後就在陳安腦海中讓他們兄弟兩先離開這裏。
作為小婭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他有責任，也有義務接手這最後一棒。
陳安點點頭，給陳峻使了個眼神，兩人偷偷離開了這個圖書館。
「怎麼總覺得，那個小女孩和丁院長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走出圖書館后，陳峻撓著頭不解地問道。
「不會是丁院長的私生女吧？」陳峻壞笑說道。
陳安嘴角抽動了幾下，想了想，還是把老師小薇和吳婭萍的事簡單給陳峻講了一遍。
「……」
陳峻聽完后，狠狠給自己嘴巴一巴掌。
似乎是覺得給自己一巴掌不解氣，陳峻又給自己幾巴掌。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陳安雖說不介意看陳峻這樣做，但是陳峻的性格他也明白，自己不說下話恐怕就要耿耿於懷一段時間了。
「沒想到那個人偶……和老師還有這樣的故事……」
陳峻突然看向陳安，道：「以後我要是死了，記得也做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偶放在你身上！」
陳安覺得乾脆還是讓陳峻自己繼續打自己巴掌好了。
「呼，呼……」
易卡斯喘著氣，看着那密密麻麻血肉組成的觸鬚，一邊閃躲著一邊抱着賀賀。
這個空間的真正面目終於被他揭開了！
易卡斯怎麼也沒有想到，整個空間居然是在一個複數邪神聚合體的身體上建立的！
在陳安給他傳來消息后，他在打破世界之壁和尋找其他辦法的思緒中徘徊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最終他還是擔心打破世界之壁這空間里的人是真實的從而死去，這樣的話他就算能回到神翼大陸又如何？
犧牲一個世界的人來拯救自己的世界？
所以最終，他決定還是在這個空間中尋找其他的辦法。
在村子裏呆了一段時間后，他就離開了，再次踏入了尋找離開空間的辦法。
但這一次，因為各個城市裏的人似乎湧現出了新的未知力量，原先建立的制度和機構開始被推翻，在柏多閣指揮軍隊四處鎮壓這些突然出現的叛亂時，易卡斯也受到了柏多閣的消息，希望易卡斯能協助他解決這次的事情，作為回報，他這次找到了似乎真的可以讓易卡斯離開這裏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
所以易卡斯再次加入了柏多閣的陣營中，並以自己的力量讓四處開始叛亂動蕩的主謀一一被抓了起來。
但在抓這些主謀的時候，易卡斯得到了一個驚人的信息。
那就是柏多閣根本就不是人類！
在將整個空間都幾乎遊歷一遍的易卡斯看來，他找到了自己的思維盲點。
在這個世界中，似乎人類並不具有類似虛數式等能以自身操控的力量，即便是在他所看到過的戰士身上，有的也不過是長年累月的戰鬥積累和久經沙場的戰鬥本能，以及千錘百鍊的身體能力而已。
唯有在柏多閣身上，他才看到了那簡直不是這個空間中該有的力量。
但是因為自己早已習慣了存在這種類似的力量，在神翼大陸中，各種稀奇古怪的力量都有，所以他才會見怪不怪，加之對自己沒有多少威脅，他就這樣忽視掉了這麼一個重要的信息。
所以當易卡斯找到柏多閣坦明這一切，並質問柏多閣究竟是誰的時候。
才發現柏多閣甚至把自己呆過的村子裏的人都抓了起來，在他面前要挾他要一直為自己效力。
怒極反笑的易卡斯自然在柏多閣下手的前一刻就解決了他，畢竟即便有和他類似的力量，也不代表能和他抗衡。
但也就是在消滅之後，柏多閣的身體就突然化為了無窮的血肉，並瞬間吞沒了四周所有的人。
易卡斯只來得及將賀賀救了出來。
而之後，這個原先是柏多閣的存在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不斷吞噬城市的人，並擴散著整個空間。
與此同時，賀賀原先說過的話在此刻化為了現實。
整個空間因為柏多閣的變化換了一個模樣，那原本村子裏的人在被柏多閣吞噬后，就被擠壓在一個小空間里，看起來還有自己的意識，卻只會發出痛苦的呻吟。
而易卡斯，也見到了這個空間所有的城市，都建立在了巨大的血肉之上！
就連城市本身，都是由血肉組成！
天空不再明亮，而是化為了閃爍無數星空的夜晚。
太陽從一開始都是虛假的！
易卡斯也在空間變化后，從倖存的參與反抗的知情人中得到了這裏空間的信息。
整個空間都建立在一個巨大的邪神聚合體身上！
「也就是說我在這裏吃的喝的都是被污染的血肉嗎？！」
易卡斯一想到這裏，心裏都不禁發寒。
自己居然沒能看透！
賀賀害怕地死死抱住易卡斯，如今整個空間已經變化成了她之前所看到的模樣，到處都是駭人的景象，到處都是被那巨大怪物吞噬的人類。
易卡斯看了看那空間的世界之壁，此刻就算是只有賀賀一個人，他也要將她救出這個空間！
「給我破啊啊啊！」
易卡斯狠狠一拳打在了空中的屏障上。
兩秒后，屏障從被擊中的地方破碎。
就像是褪去偽裝一樣，易卡斯看到了一顆巨大的眼球。
「嘻嘻嘻嘻嘻……」
詭異的笑聲，從易卡斯的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