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希望之光

無數日月星辰誕生之前，世界還未存在

沒有「空間」的概念，只有一片虛無

就連黑暗都不存在，因為其概念本身都還未出現。

虛無中說不清是虛空還是空白，就這樣持續了不知多久后

第一個物質誕生了。

最先出現的，是「未知」

雖然虛無中首次出現了概念，這種概念卻是不可得知。

意為不可理解、無法認知的，在虛無中飄蕩著。

由於虛無中空無一物，「未知」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能讓無數個宇宙被壓縮成無限小的壓力匯聚在這「未知」上，迫使其分裂了。

「未知」被均勻的壓力影響，壓縮為一點

其中有無數物質分裂，那物質就是空間。

又過了不知多久，「未知」之中擠壓著的空間到達了極限。

所有的空間相互推動著，將自身擴大

虛無中便有了一片無限延展的空間。

不過，這片空間中依然什麼都沒有，只是單純的空間。

最開始的「未知」在沒有時間的靜止中停滯了無限久之後...

......

洛卡默默感受著這一絲光帶給他的溫暖。

來自創世記憶的混亂傷痕逐漸被撫平。

洛卡一陣輕鬆，不過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祂作為創世神，創造過無數也毀滅過無數，記憶帶給他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如今有了自愈的方式，他當然注意起來。

「這種光芒...是希望？還是，轉機？」

可惜他研究了半天都沒搞懂。

因為創世神的記憶，他不僅無法回想起過去，還不能進行深度思考。

否則，就會受到莫名的影響，導致他精神混亂。

「現在觀察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不過正好，還能繼續看下去。」

洛卡繼續做著以前的事，看著蟻族發展。

他還想看看，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產生那種光芒。

恩特王吩咐工蟻將那些學者帶回來的草紙妥善保存，然後繼續等待...

等待那些出行學者的歸來，直到有兵蟻前來報告———已經到了用餐時間。

恩特王離開王座，前往餐廳。

...

所謂的餐廳，是一間單獨的石室

恩特王的工蟻們從地下挖出一種灰色的石頭用來堆砌牆壁

整個房間堅固通風，很適合作為蟻王的個人用餐地。

幾名作為侍者的工蟻依次將菜肴擺上恩特王身前的桌子上

那些是切割數份、擺放整齊的昆蟲肉。

帶著昆蟲嫩肉的甲殼與一些微小植物一同擺在盤子里，恩特王稍微俯身，開始進食。

恩特國建立不到兩年，對恩特王來說，要處理的事務還很多

即便是吃飯也要用上一對附肢閱讀卷宗。

這種紙是由一種編織蟲織出來的，上面的文字由一種漿果的汁液書寫而成。

而文字也是恩特王一手創造，包括各種名詞稱謂、乃至制度文化等，都是恩特王親自命名的。

若非它指定了這些稱呼，現在的蟻族都還在使用模糊不清的指代來交流。

在蟻族看來，恩特王是無比睿智的，哪怕是最聰明最年老的智者都比不上它。

因為它懂得容納其他族群的智慧，所以在蟻族智者眼中

恩特王所擁有的智慧是那些數不清的蟻族的總和。

這也是它備受崇敬的原因之一，然而恩特王卻並不這麼想

比起接受這些擁戴所帶來的榮譽與滿足感，它的內心反而充滿了焦慮。

不是因為食物，不是因為族群

而是一種恐懼。

不止何時起，恩特螞蟻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我是誰？」

自從那一天，恩特將自己與其他螞蟻區別開來后，它將自己稱為「恩特」

不是因為一時興起，也不是莫名的藝術細胞作祟

這個名字，彷彿烙印在靈魂中一般

響起在它的心底。

從它思考這個問題開始，每當它疑惑自己是誰時

就彷彿有無數個人在稱呼它

「恩特」

不過比起名字，更讓它困惑的是

「人」是什麼？

蟻族的語言十分特別，基本上只要幾個模稜兩可的指代就能囊括大部分交流內容。

因此它們也從未建立起一套準確的語言系統

原因無他，在螞蟻簡單的生活中只需要單單幾個詞就夠了。

當遇到敵人時，只需要表示危險，族群便會傾巢而出、自動應敵

當遇到食物，也只用發出代表食物的訊號，便會有大群同伴前去搬運。

但恩特螞蟻與眾不同，它那準確的表達方式彷彿與生俱來一般。

千千萬萬的蟻族中，會用兩個詞以上的螞蟻只有它一個。

它總能下達精細縝密的指令，在更多時間這種指令的精確度甚至超過蟻后。

要知道蟻后的表達能力是普通蟻族的好幾倍，有些蟻后甚至能通過信息素來描繪出圖形

恩特為自己的能力欣喜，因為這種能力給它帶來了收穫

它為自己帶來了吃不完的食物、堅固的堡壘、無數的追隨者，卻也帶來了恐懼

那是一種陌生的恐懼

在這種恐懼面前，恩特如同一隻螞蟻

不，它就是一隻螞蟻，能被輕易碾碎、踩扁的螞蟻。

並不需要它去驗證什麼，被粉碎、被四分五裂的感受彷彿真實重現，令它身臨其境。

每當它休憩時，總會出現漆黑的巨物，將恐懼中的恩特一遍遍殺死

它也不止一次的突然驚醒、以暴怒的姿態嘶吼出聲：「我不是螞蟻！」

為了分別自己與那種來自記憶的弱小生物

它開始模仿令自己恐懼的東西。

恩特傳播文字和概念，創立國家，廣納族群

它帶來的種種變革，令無數蟻族折服。

在蟻族看來，恩特王是因為懂得吸納智慧才會變得如此。

然而只有恩特王自己知道，那些不屬於蟻族的東西

是來自記憶深處的一種可怕敵人。

那來自未知的、不可預見的敵人，只需一個瞬間就能將無數螞蟻消滅。

再高的牆壁也無法抵擋，再機警的哨兵也不能預見。

恩特王進餐完畢，在侍者的服侍下回到王宮

它還需要為王國做一些決定，規劃今後的發展。

洛卡在一旁看著蟻王的想法。

「看來，直接影響現有生物會造成一定的未知結果。」

洛卡一直認為，世界都是自己創造的，為什麼不能直接拿世界上的生物來用呢？

恐怕並非如此

這個蟻王絕非特例，有一隻變獨特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螞蟻受到影響。

恐怕是因為自己的影響，再加上人類的存在...

某些因素相互結合，就造成了螞蟻的這種「覺醒」

如果換作人類，應該就是覺醒出前世記憶之類的。

洛卡看了眼恩特，覺得有些惋惜。

因為螞蟻的生活十分單調，從出生到死亡，其中的變化少之又少，唯一能長久留存下去的

可能只有被莫名滅殺的感觸。

由於只有極少數的螞蟻覺醒，所以大部分覺醒出來的東西沉重的壓迫它們的精神。

換言之，如果沒有像恩特王一樣的蟻族，這種恐懼就會一直濃縮在恩特王身上

直到它死去，或是下一個恩特王誕生。

洛卡現在也有些期待，如果出現更多變體會怎樣？

一念至此，洛卡回到房間，從書柜上拿出一個本子

在他的書寫下，恩特螞蟻的誕生和心路歷程被記錄下來

洛卡合上本子，想了想，又用手一抹，封皮上就出了一座城堡

《辛勞與智慧》是筆記本的名字，而城堡自然是恩特王的城堡。

「既然拿螞蟻試過手了，就從零開始試試創生好了。」

直接讓現有生物向人類的形態發展會受到人類的影響，那就直接重新創造

通過自己的手來創造生命，這樣結果或許會更加穩定。

洛卡從抽屜里拿出一塊粘土，然後出現在室外。

這院子不大不小，有一塊池塘和一顆樹。

他看了看院子，選了一塊地

一塊半徑十米的圓形土地瞬間翻新，除了土壤以外的一切有機物全部消失。

就這能力，讓洛卡一陣心悸

毀滅無數生命帶來的罪惡感好像瞬間加深了一般，好一陣才平息下去。

「看來越是動用神的力量，就越會受到神的影響。」

洛卡決定還是少用這種直接的方式，他不想去背負神的罪孽。

雖然給創世神背鍋這點聽起來挺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