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章 猜疑

東方已紅，太陽就要躍出，進城大路上已經有許多鄉民挑擔推車進城討生活，城內也有人走出，莫不行色匆匆。

這些人早起應該都是為了辛苦討生活！

但也有人不是，遠遠地過來了一頂轎子，看見了雷慕書三人站在路邊，忽然停下了，轎中走出一名老者，向謝不了拱手施禮，「謝掌柜也這麼早？難得，難得。」

「原來是里正大人，陳大人這麼早哪裏去？去看那打虎英雄？」

「唉，正是，麻煩的很。景陽嶺下那劉大戶聽見老虎被打死了，他一定要出風頭，說什麼打虎英雄哪有半夜裏偷偷進城的道理，應該披紅挂彩抬進城去才夠威風，。他如今攪合了幾個上戶情願拿出一千貫賞錢送給打虎英雄，着落在下去求知縣大人准打虎英雄帶着老虎再進一次城。沒辦法，有錢人有理，我這個裏正只好聽從。」

「吆，咱不說劉大戶這主意怎樣，但要勸得知縣大人恩准這種事，反正非得您老人家出馬不成，誰讓您面子大呢！他求您是求對了。」

「嗨，謝掌柜真會說話，不過也是實話，我這老傢伙雖沒啥本事，但活的歲數長了，說起來歷任老爺倒還真都給我這老頭子一點薄面。」

「您老人家一出馬，保准能成。」

「謝您吉言，不聊了，俺老陳須趕緊去見大人。」

「好，好，謝不了送送陳大人。」

謝不了果然跟着陳里正轎子走了幾步，又目送了他進城，這才轉身，「雷兄弟，咱們回去吧！」

三人迴轉，姜不文正堵在門口，左右來回的走，見了雷慕書，激動的臉都紅了，張嘴就問，「雷公子，您昨兒怎麼知道那老虎將被一個人打死？」

「什麼？」謝不了驚問，「你說什麼？」

「昨兒在獅子樓孫德高和俺與公子閑聊，公子算準了景陽岡大蟲不久將被一個大英雄打死，俺還不信，這不今兒老虎還真就被打死了。」

一句話使得謝不了疑心又起，轉問雷慕書，「雷兄弟識得那武松？」話一出口，心中更加確定，「我說他怎麼不怕是山賊賺城往外闖呢！原來他早知武松打死了老虎。」

此時雷慕書真的很想喊一聲，「謝大哥，你不記得咱們五台山下的友情了嗎？何故如此防我？你們丐幫根本沒有叛徒，都是汪幫主在搞鬼。」但他知道他不能說，此話說出口那就是背叛汪劍通，他也許比真背叛了丐幫還要凄慘，大概率是活不下去的，管你是什麼穿越人，撐得住降龍十八掌嗎？

保守秘密就必須說謊。

「唉！原來天下許多的謊言是因為保守秘密而來。」雷慕書心中嘆了一聲，說道：「謝堂主，您見識多廣的還不懂這個？事情很簡單，惡人自有惡人磨，那西門慶作惡不知收斂，官府不管他，早晚會碰上比他更惡的人取他性命，這是人間規律。惡虎攔路吃人也是一樣，官府不去逮它，百姓害怕，人間又不是蠻荒世界，早晚會有大英雄出來殺虎的，不然朗朗乾坤豈不變成了百獸叢林！預測這種天機，小伎倆也。」

謝不了還沒說話，姜不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只是太巧了，昨兒雷公子剛說有人打虎，今兒老虎就被打死了。」

「那就是巧了，天巧的事可不少，誰能解釋？」說着話，雷慕書抬步上樓，也不再搭理謝不了，嘴中喊道：「王武，你替我去西門慶家送包禮物過去。」

王武納悶，「雷大哥，幹嘛送他禮物？」

「為了掙錢唄！」

謝不了卻又站了出來，「雷兄弟，送東西這種小事怎好麻煩王武兄弟，我這裏派個夥計去得了。」

雷慕書知道他連王武也不信了，也不拆穿，「好，待我去取來交給謝堂主。」

雷慕書上樓，行李裏面挑了一本春宮小說拿紙隨便包了，想了想，「老子寫兩句話給謝不了看。」遂拉過硯台吐了口唾沫於其中，抓起墨塊，磨了一會，手幾乎都酸了，「怪不得古代讀書人要用書童。」雷慕書心裏說。

好容易磨出了一硯台的墨，又鋪了一張紙，提起一隻毛筆寫道：

西門大官人鑒：獅子樓一晤，君與吾雖話不投機，皆因誤會也。弟因涉商未久，人情生疏，難建寸功，惹友猜疑，然則慕書一片赤心無有歸附，為急於求成計，以致急功，莽撞求見大官人，顯了唐突。

特此送上京師手禮一份，以資賠罪。

盼有日再晤！

雷慕書上

即日

寫完了往那硯台一看，墨汁還有滿滿一硯台，這才知道自己把墨磨多了，怪不得手疼，但也無法了。

低頭把信細細又看了一遍，並不滿意，心中暗道：「早知道練練毛筆字了，這文言文寫的也不知好不好？不怕，西門慶能有啥文采！謝不了文採好，他知道我是殺豬出身，想來也不會奇怪。」

遂又提起那信吹了幾口氣，使那墨干，忽又驚覺，「糊塗，這時候怎麼能有標點符號？」

無法，只得提筆又重抄了一遍，其實看上去更丑，也不管了，拿過一張白宣紙蓋在信上吸了墨，又折好了，也不裝信封，下得樓去，一大桌子豐盛早點早在等着他了。

姜不文終究智商差一點，冒然問道：「公子準備什麼手禮須這長時候？」

謝不了卻熱情相讓，「雷兄弟且坐下吃飯。」

雷慕書當然不會坐下，雙手捧了那信和那春宮書的小包裹遞了過去，「謝掌柜，我那房間竟無信封，麻煩您給信封好了派人送去西門慶家。」

「着急嗎？」

「也不着急。」

謝不了微笑道：「不着急咱就先吃飯。」

飯雖豐盛，畢竟是早飯，無非是燒餅油條小餛飩包子饅頭小鹹菜各樣多了點，不一刻也就吃完，又是姜不文說話。

「雷公子飯罷無啥大事吧？不文想請公子去春興茶館再坐坐。」

「姜兄弟你不回家見你大哥？還要繼續流連花叢荒唐！」

「昨兒叨擾公子，總得還了人情。」

「也好，那春柳說書也怪有意思的，左右無事聽聽也無妨。」

說完站起向謝不了一拱手，「謝掌柜，在下拜託的貨物......」

「老弟放心，這就上報，想來一個月之內定能運到。」

春興茶館還是老樣子，書場還未開場，幾個姑娘正在暖場，只是春紅已經有了客人，正在那裏打情罵俏，做些個不堪入目之事。

「咳，咳。」雷慕書故意咳嗽了兩聲，春紅回頭見了，忙即站起，向客人賠了罪，走了過來，「雷公子，姜公子，春紅給二位請安。」

雷慕書向那客人努一努嘴，「不耽誤姑娘吧？」

姜不文笑道：「那耽誤啥！她們的規矩，誰的客人誰接待，客人不能挑理。何況您昨兒包了場，正等著您來聽戲呢！他只點了一壺茶而已，憑什麼挑理。」

雷慕書這才想起，「嗨，差點忘了，春紅姑娘今兒打算唱出什麼戲？」

「公子您說了算。」

這時候早有小二把戲本目錄獻了上來，雷慕書取過看了，下流小調居多，明白這是他們引客的路數，誰喜歡聽戲被教育呢？都是來玩樂的，來聽三國大戲的。

「請姑娘說一段《三國》吧！」雷慕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