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魂歸地篇 第三百五十六章:無序
這聲響不要緊,可來的突然,來的趕巧,正在我全神貫注,精神緊張的瞬間,手裡拿什麼都像是握著棉花,有勁兒難使的時候,卻因為這一聲巨響,什麼都被改變了。
儘管門鎖的突然出現算得上爆炸新聞,但對於我這樣的人,遇到的這些事相比,還有什麼新鮮的么?
暫時先不去管它,專心想要點火,誰知指尖來回一撮,嘿,這下可好,打火石沒啦!
難道是因為驚嚇,手一鬆掉進這鏤空的石獸里啦?
嗯,可能性很大,那種刺鼻的味道該是某種油膏,在石獸內厚厚地鋪著,倘若有東西掉在上面,如入果凍堆里,可不是沒半點聲音么。
但要是這樣,我就失去了唯一的火源,還要摸黑在如此廣大的地方找人,簡直是痴人說夢,於是把心一橫,放下東西,挽起袖子,踮起腳尖兒,就準備下手嘗試一下,成敗在此一舉。
「噗噗!噗!」
人皮男又在大叫,可表情平常,該是在為我打氣。
於是順手將他雙腳捆在腰間,藉助不知從哪兒來的野風,就像是風馬旗似的,希望此地的精怪莫要再找麻煩,平安放過我們就好。
但這樣一弄,人皮男就不高興了,直在耳邊噗噗個沒完,我也不去理他,專心伸手順鏤空處,與我個頭適合,且空隙較大處下手,希望能一下抄出要找的打火石。
噗的一下,觸手處全是黏膩的東西,果然是某種油膏,而且數量不少。
整個石獸加上底座高約五米,瞧樣子,身形如鹿,四肢粗壯頭上無角,臉寬,雙眼瞪如銅鈴,嘴中露出帶有彎鉤般的利齒,瞧不出到底是什麼,甚至在《山海經》中都沒有類似的記載。
尾巴很長,蓬鬆如大號拖把,細看其中藏著數十個大小如我的拳頭般的人類的頭蓋骨!
石獸的雕刻功法大開大合,有點殷商時的粗獷,但尾部暗藏的這些人骨卻雕刻細緻,典型是盛唐的刀章,完全被搞糊塗了。
底座厚約一人高,我需要努力攀爬上來,站在石獸的蹄子上。
幸好那些鏤空到處都有,剛才掉下打火石的,就是距離我最近的,後腿的位置。
現在手在裡面來回抄了好久,始終沒能摸到,看看這粗大的腿,該不會順著滑去蹄子里了吧,那可是再難摸……咦!
一個拃長的小東西,真是再熟悉不過了,等抓出來一看才發現,那是個現代產物,打火機!
儘管已經被暗黃色的油膏給糊滿了,但簡單擦拭后,似乎還能使用。
我就納了悶兒了,是誰丟進去的打火機?難道他也像我,正準備點火的時候被突然出現的大鎖嚇了一跳,才把打火機掉進去的?
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剛才如果在石獸之內點燃火石,我挨著這麼近,豈不是要……我去,難道還有和我一樣的傻子啊!
想到這,又為了謹慎起見,還是遠離石獸,這才找東西去擦打火機。
開始順手就打算用人皮男去擦,最後好懸沒被他的吐沫星子給噴子,因此作罷。
但我的袋子里全是有用的東西,現在連擦屁股紙都沒了,用什麼擦呢,難道要用自己的衣服?
不行,倘若這打火機能用並點著,一不小心燒到自己,身上又全是油膏,後果不堪設想。
思來想去,竟想起剛才我掉落的地方,似乎有一池子類似沙土或乾麵的東西,把打火機在裡面裹一裹,定能除掉油膏。
想著就要原路返回,誰知一隻手忽然出現,不偏不倚地搭在我的肩頭,嚇得「媽呀」一聲大喊,轉身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叫一個脆生有力,連我的手都麻了。
「什麼滴幹活?」
驚叫一聲,拿著手電筒當做短棍護於胸前,步子紮好,心觀眼,眼觀四處,果然見到一個人影從地上爬了起來。
對啊,光顧著拿手電筒做武器了,都忘了把光對準那人,這能看到什麼。
明白過來,馬上放下燈光並追問來人是誰,等看清后,才舒了口氣,同時忍不住大罵一聲笨蛋!
原來剛才受了我一巴掌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不見的霍爾克大叔,現在他揉著臉起來,用奇怪且委屈的眼神看我,那樣子,就好像冷秋傷心時一樣,真的絕了。
見狀心知不妙,想要安慰一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難不成告訴他,我是被嚇得六神無主?那多糗。想了又想,最後乾脆放棄解釋,還是先看看人怎麼樣了再說。
「霍爾克大叔,你怎麼……對了,剛才我一直找你,怎麼都不回應的,你去哪兒了?」
說著又仔細打量他一邊,瞧那狼狽相,不比我的遭遇輕鬆。
聽到我提問,霍爾克大叔才張嘴活動一下面部神經,重重嘆口氣。
沒想到,在我們雙雙掉下來后,似乎所到之處並不相同,他竟然去了另外的地方,剛摸黑過來,如果不是瞧見我手裡的燈光,可能都會以為自己要徹底死在這裡了。
要知道在黑暗中,全靠耳朵沒有光亮,時間一長,真的會把所有的恐懼心擴大,最終導致崩潰。
看看現在的霍爾克大叔就是例子,變成了柔弱的綿羊,那可憐勁兒的,比個小姑娘也不遑多讓。
不過也因為這樣,他從哪兒掉下來的,又從哪兒過來的就不得而知了,再逼問也沒用,於是只能作罷。
既然又多個夥伴當然好,我馬上摸出照明工具給他,讓視野更加廣闊。
至於為什麼剛才我不多拿出來幾個照明工具?那是因為不知具體情況,自己會在這裡待上多久,不敢隨便亂用。
再說,一人拿多個,效果不見得好,甚至還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緊張感,與現在兩人作伴可不同。
看看腰間隨風飄蕩的人皮男,誰實話,有他在身邊我更害怕,當時不想多拿光源,就擔心這傢伙忽忽悠悠的,像個隨身的厲鬼,才讓人精神緊張呢。
我將剛才的遭遇簡單說一遍,霍爾克大叔這才注意到腳下的怪臉,也是說難怪自己跌跌撞撞,總像是腳下無根,沒想到是被這些東西給絆住了腳啊。
但聽到我要用打火機去點那石獸,他馬上來了精神,要求帶著他過去瞧瞧。
等兩人來到石獸前,霍爾克大叔上下打量著這東西,忍不住嘖嘖數聲,好似很驚奇一樣。
「這叫無序,傳說是一種守門獸,掌控一條神秘的通道。」
說著,開始在石獸周圍轉起來觀察,同時向我解釋道,「想要穿過神秘通道的人,一定要擊敗無序,否則就會被它斬殺,將頭顱掛在尾端當做戰利品。
但無序不屬於三界,根本沒辦法將其真正斬殺,這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代表它守衛的這條通道,無論是誰,都難以逾越,除死無生。」
「為什麼我沒聽過類似的傳說?」
霍爾克大叔搖搖頭,「無序是一種機關,是我們一門廣為流傳的傳說,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有的。」
說著,他站在石獸面前,伸手在底座附近排摸,忽然神情一喜並輕輕一拍,就聽「咯啦啦」數聲機簧動靜后,原本見楞見線的長方檯子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坑。
霍爾克大叔直接扯下一片衣衫,從我手中接過打火機並擦拭起來,「據說有一個辦法可以牽制無序,趁機通過密道,那就是讓它吞噬火焰。
因為無序屬於黑暗,冰冷不知溫度,倘若有火焰出現,它會好奇地當做美食吃掉,無論有多少。
吃多了,自然犯困,就會昏昏沉沉睡下,那就是最好的時機,可入密道。」
說話間已經把打火機擦拭乾凈,嘗試幾次撥動后,果然見到了微弱的閃光。
連續試了多次,連大拇指都磨得破了皮,卻始終無法點燃。
心中起急,馬上過去替換了霍爾克大叔,自己用力搓動火機。
沒想到老天真給面子,呼的一下,火星爆開,嚇了我一跳,甩手將其扔了出去,摔在地上火苗立滅。
不過霍爾克大叔沒有埋怨,著過一次就有第二次,不急於一時。
他又將打火機撿起,再次打亮后,將剛才擦拭火機用的衣服碎片點燃,看向我一笑,「來啊,給你變個魔術。」說完,竟把燃燒著的衣服碎片,丟進了底座出現的小坑中。
頓時就感覺一股熱氣暴出,霍爾克大叔拉著我急忙後退,正看到有亮光從石獸的體內升起。
跟著轟隆一下,從石獸身上所有的鏤空點噴射出熊熊的火焰,整隻石獸都在燃燒,真像是從烈火中衝出的惡鬼一般可怖。
大概燃燒了有十幾分鐘后,火焰慢慢收縮,我以為是要熄滅了,卻不曾想竟然被某種機關控制,不再向外暴出,如同火焰徹底被無序吞入腹中,正在細細的品味一樣。
剛才面孔上全是火焰,現在,只剩下一雙噴火的眼睛,更增添了一抹恐怖的色彩。
後來用同樣的辦法點亮另一隻石獸,頓時光芒照亮眼前,那扇巨大的門戶,徹底展現在了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