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熒星下的相擁

剎那間，時間彷彿凝固。

狂暴的冰元素力瞬間籠罩了熒，而郜繼山的身後，深淵使徒的水刃再次斬向了她。

「阿離！」

郜繼山大喝一聲，顧淺離的幻境權能順間被激發。

深淵使徒眼中畫面發生了微不可查的抖動，原本刺向郜繼山心臟的利刃偏離了那麼兩寸。

兩人心意相通，這是短時間內唯一的辦法。

在利刃接觸皮膚的一剎，郜繼山非但沒有防禦，反而解除了風神降臨和風神鎧的狀態！

「不！」

郜繼山能看到熒震驚的眼神。

她似乎在說著什麼，可郜繼山聽不到。

但他能看出……

「為什麼？」

燃燒著深淵力量的水刃瞬間撕裂了郜繼山的後背，但他卻笑了。

「想傷害她嗎？」

他從顧淺離融合的狀態解除，而體內因與顧淺離融合而沉睡的力量，也隨著劇痛，逐漸覺醒。

「夜叉仙力對身體的增幅與情緒有著直接的關係。使用儺舞超過一段時間會引動業障對心靈的侵蝕，而同理，劇烈的痛苦也可以讓你直接將夜叉仙力和身體力量完全激發。」

腦中，在望舒客棧時，與魈的一戰中，魈傳授給他的一切都被調動起來。

漆黑的夜叉仙力沒有向平時那般如絲如縷地纏繞在元素力之上，而是瞬間與三種元素力完成了結合。

那不是純粹的黑色，青金紫三色光澤閃耀，在郜繼山面部凝形。

那是獨屬於他的儺面。

虛空借力，郜繼山腳下閃現出的岩元素創造物給他提供了落腳點。

裂天雙刃合一，隨後，突刺！

黑紅色的細線撕裂長空，黑色是被撕裂的空間，紅色是郜繼山背後噴射的血花。

熒看著空中降落的冰雪巨人，原本的風元素力完全被對方超越七階的元素力死死壓制。

事實上，即使是六階巔峰的強者，也不是實力盡失僅僅掌握一種元素的她所能對付的。

冒險團的其他人更不能。

強大的風壓讓熒單膝跪倒在地，她勉強抬頭，看向另一邊的戰場。

那個身著白色長衫的漂亮女孩再次變成了她熟悉的少年。

熒感受著上方恐怖的壓力，身體失去控制，但內心卻似乎格外平靜。

她想起自己和其他人總是調笑他會變成女孩子這一點，想起他半夜之時發出尖叫的嬌俏樣子，熒似乎想要笑，可肉體已經跟不上思維的速度了。

畢竟，這只是在一瞬之間腦海中掠過的思緒罷了。

回想起在蒙德城門與郜繼山的相遇，那時他正與賣唱的摟脖抱腰，一點後來那個榮譽騎士的樣子都沒有。

想起他在狂風中四處亂抓，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郜繼山或許以為是他抓住了熒。

事實上，是熒將手遞給了他啊。

……

回想著，奔狼領的角斗場，自己被狼王擊飛后意識即將模糊的瞬間，那個少年眼中燃燒的怒火，傷痕纍纍卻依舊沖向那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回想起，風魔龍面前，他化身狂風巨人，如風神降臨，擋在她的身前。

回想那，他獨身一人擋住深淵使徒讓大家撤退，最終昏迷不醒。

她記得曾經一次做委託的時候，她捏著郜繼山的鼻子說你變成女孩子這麼可愛，為什麼不一直這樣呢？

郜繼山支支吾吾了半天，小聲說了句什麼。

熒當時沒有聽清，只是又捏了他的臉一下。

可現在熒憶起了。

因為此刻，那聲音振聾發聵，如怒雷撕裂天空。

「因為，我還要……」

「守護你啊！」

曾經，那個少年在訓練場揮灑著汗水，長槍刺擊木樁，卻也只能留下小小的凹坑。

而現在，他從天而降，頭戴儺面，怒目猙獰！

他赤紅的雙眼被儺面遮蔽，但熒能看到他眼中燃燒的漆黑火焰。

隨後，那道血線撕裂長空，而恐怖的風壓與冰元素也將她壓倒在地。

熒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瞬，勉強抬起頭。

「郜繼山……」

她閉上了雙眼。

而那血線與從天而降的冰霜巨人相撞，天地色變！

恐怖的元素風暴瞬間爆發，那個少年撐起元素屏障，擋在所有人面前。

隨後，槍芒爆發，化作漫天星辰。

「裂天熒星。」

這一槍，只為那星空中降下的旅者。

這一槍，只為了他摯愛的人。

郜繼山腦中，蒙德城，奔狼領，風龍廢墟，摘星崖……

每一個與熒一起走過的地方，每一段與熒一起經歷的回憶，都在不斷閃過。

而這一切，在身體的本能中，以裂天槍法的極意釋放，化作漫天星光。

裂天槍法，從此新增一式。

這一世，這一式。

熒熒星光，雖不及日月之輝，卻亦可指引迷途的旅人。

熒熒星光，其勢微，其意切。

那是人類內心最微妙的情感，那是深淵教團無法理解的力量。

那是只屬於人類的底蘊。

那是愚蠢的情感，人類可以因此放棄生命。

那是高貴的情感，人類的生命正是因此，才有了意義。

而此刻，一切的情感和期許，都可以化作一句平淡無奇的話。

或許，那只是聲帶在空氣中振動所化的機械波。

或許，那只是名為語言的符號被組合的結果。

在這個世界上，它既無物理意義，也於生存無用。

可它依舊可以振聾發聵，擁有超脫凡俗的偉大力量。

那是一個人一生也未必能說出的話。

「熒，我愛你。」

平靜的聲音沒有憤怒的嘶吼，只有無比的真摯與溫柔。

而那漫天星辰於空中綻放，狂暴的冰元素爆碎為漫天冰花，緩緩飄落。

輕柔的風元素注入熒的體內，讓她從昏迷中醒來。

而那溫柔的告白，在這生死攸關的一剎，更顯額外動人。

熒看著面前從天而降的少年，他的猙獰隨著儺面的破碎盡數消失，只有那麼一縷柔和的微笑。

他胸口的大洞還在噴射著血花，而他的身後，萬千冰花與星辰綻放，與這鮮艷的血花一起，繪就了世間最為震撼，也最為美麗的畫卷。

「喜歡我為你點燃的焰火嗎？」

郜繼山笑著，擁住了在風場中緩緩飄起的熒。

而此刻，那巨樹圖紋之上，原本妖艷的血色花朵，化為了朵朵玫瑰。

他們身前，血紅的巨樹上無數血色花朵綻放，那是世間最美麗的玫瑰，由龍血染就，因愛而怒放。

他們背後，星光與冰花共同綻放，絢爛交織，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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