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改行
江無羨練丹炸了丹房，師父雖然沒有責怪於他，但也暗自難過了好些天。
畢竟師徒二人所有的收入來源，全靠這丹房在苦苦支撐，如今卻被他炸成這樣。
將來的日子，少了幾頓酒肉不說，恐怕要去山中刨野菜了。
而江無羨知道自己做錯了，總想着做些什麼，希望能補救一下。
於是，他把丹房裏的灰塵先清掃出來，到時候，就算師父不再練丹，可那些小丹爐都還在，也算是對師父有個交代吧。
當他再次走入丹房裏去時，彷彿已經死過一次，竟有種恍若隔世的念頭一閃而過。
望着居中那個破碎不堪的丹鼎，被炸成了三片，就像朵盛開的荷花，看的他都想笑想笑。
但此刻，屋內已經平穩了下來，之前那些罈罈罐罐被炸的四處粉碎，而原先擺放的草藥，恐怕已經和灰塵融為了一體。
想了想，要不是那天見火候太大，躲避及時，恐怕連自己的這條小命也要交代在這裏了，當真后怕。
感慨道：「哎！今後還是別再練丹了！」
炸丹一事，師父雖然心痛，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責備已沒有任何意義。
只是他很好奇，這小子為什麼會突然想學練丹？便把他叫來問道：
「無羨！下山之前，為師不是叮囑過你，不准你私自進入丹房嗎？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經此一事，江無羨不敢欺瞞，畢恭畢敬的答道：「回稟師父，那日您下山以後，我見書房中遺漏了一副丹方，便想着自己也上山去尋些藥材，回來自習修練丹藥。結果火候沒控制好，就成您看到的這樣了。」
他師父聽后又氣又怒，一拍石桌，隱有怒道：「即便是丹方你就可以私自練丹嗎？你可知萬一稍有差池，難道你就不怕把小命丟在裏面？」
「哎呀，師父，哪有您說的這麼嚴重啊。放心吧！徒兒沒事，好著呢。」江無羨油嘴滑舌，說話還不忘大展手腳。
他師傅無奈的嘆了口氣，想了想，對他伸出一手，道：「好！那你修鍊的丹藥呢？拿來為師看看。」
「丹藥？」江無羨指著丹房，「丹藥早就被炸沒了。」
「呵呵呵！」師父冷笑道：「我那丹方上有一味乃是十年獸丹，你說你上山尋找藥材，若不是取得幾年獸丹，你又怎敢胡來？」
江無羨連忙點頭稱是，把怎麼砍大蜈蚣、怎麼取得獸丹，前前後後對他師父說了一遍。
他師父聽的稱奇，二十年獸丹並不稀奇，只是後山那一片早已被自己暗中設下結界。
蟲獸倒是不少，不過都是些三五年甚至沒成型的妖獸罷了。
卻沒想到，這小子雖然走不出去，倒還能在自家門口走狗屎運了。
便對他說：「獸丹乃是妖獸修行時，聚集體內的所有靈氣所化而成，就算再不濟，它也是顆二十年的獸丹。」
「再看看你小子，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這二十年獸丹豈能是你輕易煉化？」
師父這話聽的江無羨有些懵了，言下之意，好像還有別的意思。
等江無羨會意過來，試問師父道：「您老的意思是獸丹沒被煉化，還在這裏？」
「當然！你既沒煉化，難道它能飛了不成。」
「哎呀！那您怎麼不早說啊！」就此打住，江無羨麻溜的躥起來就往丹房裏跑去，可是剛才收拾的時候全都給打包了。
至於那二十年的獸丹，
即使沒被江無羨所煉化，這會兒早已不知所終。
不過這件事倒是給他師父提了個醒，既然這小子把丹房炸了，那以後也乾脆別練什麼丹藥了，直接改行。
雖然他尚未通玄，可後山這一片都是些低階妖獸。
不如就讓這小子將功補過，上山去當個初級獵妖師，順帶着一併採藥。
如此一來，既可以歷練歷練這小子，也可以換回酒肉錢，當真是一舉三四得。
於是乎，他師父在暗中施法，先是破了結界，再設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結界，也好讓江無羨活動範圍稍微廣一點。
可憐這娃一直被師父蒙在鼓裏，還以為是有別的高人再此地設下禁術，所以自己才走不出去。
甚至曾經問過師父究竟是什麼原因？
但師父的回答卻是：「這山崖上雖然被高人設下結界，不過為師倒是知道一條小路，不在高人的禁錮當中。待時機到了，為師就會帶你走那條小路下山，離開魔地，返回大召。」
江無羨竟然還相信了。
也許在他眼裏，師父就是個普通又充滿活力的老頭子罷了，又怎能聯想到一切都是師父早已安排好的。
雖然這個糟老頭子很壞，但江無羨並不會因此而記恨他。
相反，江無羨很感激他的養育之恩。
至少在這片充滿妖魔的土地上，師父還能把自己保護的這麼好，他已經知足了。
而關於「大召國」的一切，師父似乎不大願意提起。
江無羨只知道那裏有着遼闊的土地、繁華的城鎮、還有各種名門正派，修仙世家。
頭一次聽到師父說起時，他一致認為那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光景，卻不明白，師父為何會來這種地方？
在破廟的院門前，有一片數十丈草坪，也正是盤日山橫向半空的那片懸崖。
每日幾近黃昏，江無羨都會獨自走到崖邊，遠遠望着遠處。
如果從山腳下看上去，那麼他所站的位置，便是那高高聳立的崖巔之上。
而他站在這裏向東看去，只能遠遠的看見一座模糊不清的城樓。
師父說，那是荒離之境的第一魔城「古域」。
古域城在人魔兩界的結界之中，勢必會十分繁雜。
他常聽師父說，城中有普通的百姓，也有修行的魔道者，甚至還有許許多多的妖獸聚集在一塊。
只不過江無羨從來沒有涉足，因此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腦海中想像的那般光景。
在印象中，除了師父一人以外，他還沒有接觸過任何陌生人。
自有生以來，所有的認知與見解，都是師父一一傳授給他，卻從未真正的體驗過世間百態。
現如今，一顆少年熱血的心，正在逐漸強烈、渴望。
也許用不了多久，他的師傅再也無法攔住這顆嚮往追求的內心了。
隨着時間一天天的流逝，對於下山之事，師父仍舊不提。
不經意間，又過去了兩年。
這時，江無羨已經十五歲了，心智和體格逐漸成形，在面對眼前的大千世界，江無羨的眼見也是越來越高。
「師父！徒兒想下山。」
某天，黃昏時刻，師徒二人站在崖巔之上眺望遠方，江無羨終究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師父聞聲一沉，沒有發言，只是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故作鎮定。
於是，寧靜在二人之中沉悶了片刻。
良久后，江無羨首先朝師父瞥過一眼。
見他老人家沉着直立，凝望遠方，口中雖未發一言，但師父此刻的身影，卻格外的透著幾分嚴肅。
「師父，徒兒……」本想再次開口，卻又心有餘悸，轉念一想，自己選擇的路，跪着也應該把它走完。
「師父，徒兒要下山！」
清脆利落，說完之後，江無羨整個人彷彿輕鬆了許多。
而他師父亦不再多問，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為師也不會阻攔。」
說罷，師父轉身就往院門裏走去了。
「多謝師父！」
這是他頭一次感到無比興奮，想着將要下山，心中難免對以後的日子充滿了憧憬。
直到幾天過去以後，江無羨早已準備好了，可師父他老人家又絕口不提下山之事。
一時間，令江無羨有些忐忑，更不知師父是如何想的？
「師父不會是忘了吧？」
「不行！我一定要下山。」
獨自站在往日的崖巔上思來想去，江無羨決定去找師父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