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商
盤日山談不上人傑地靈，只因山中除卻妖獸以外，就只剩江無羨師徒二人。
而月崖台景物雖美，但對張離兒來說，無非是道沿途的風景罷了，終究還是要離開的。
張離兒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來了沒住幾天，見江無羨每日除了燒火砍柴就是練劍，覺得太無趣了，便想着下山。
在得知江無羨從未下過山門以後，張離兒心念一動，準備邀他一起下山。
今天早晨，張離兒把他找來中堂，跟他談論了一堆有關山下的趣事。
江無羨聽的津津有味，說着說着，突然間，張離兒來了句：「江無羨！不如你跟我下山吧，咱們一起去秘境裏試煉。」
江無羨聽完以後看了師父兩眼，劍一坐在一旁沒有出聲，心想這丫頭是要搞事情呀。
張離兒看出江無羨比較忌諱，畢竟多年沒有去過外界，便跑過去拽著劍一的手道：「哎呀，劍爺爺，您就讓他跟我一塊下山去吧。他不是還沒通玄嗎？離兒帶他去暗黑秘境試煉。您覺得怎麼樣？」
劍一還沒開口，江無羨聽的出奇，便忍不住問她暗黑秘境在哪裏？裏面有什麼寶貝？妖獸品級如何？自己能否擊殺？
張離兒笑了笑，對他侃侃而談：暗黑秘境，坐落在古域城北的某處山中，裏面修行的，多是些低階的妖獸，尋常修士瞧不上，只有城裏無業的尋常百姓，才會三五個一起結伴而行，進入秘境當中，隨便弄點靈石，或者獸甲之類的東西回來販賣。
按理說，百姓本不該有這般膽大，只是久居魔都，從小便對妖魔鬼怪早已司空見慣，久而久之，多數百姓都不再畏懼妖魔。
甚至有的百姓還以此為業。
聽到這裏，江無羨表現的不可思議，張離兒喝了杯熱茶，又繼續說了下去。
簡單來說，無非就是幾個發展步驟，從進入秘境，到擊殺妖獸，再獲取物品資源，然後回城擺攤。
如果嫌麻煩的話，甚至還可以直接轉手給城裏的商號，只不過商號普遍很黑，又稱黑商，偶爾買賣還行，要是出了寶貝，多數人是絕不會首選商號的。
比如張離兒她家，她爹除了開道場以外，還是一位行走的黑商，只不過做黑商也有做黑商的門道。
首先要有資本，還要洞悉市場的變化，才能在別人缺乏資源的時候掌握資源。
關於這一點，他爹張雲龍就尤為聰明。
張離兒說，多數黑商出門，通常都會想着收神品之類的寶物，亦或是神品材料，從而出沒的地方，都會選在高階秘境的門口徘徊，等著修士出來以後，再上前問候。
殊不知，神品材料哪能輕易掉落？而且即便掉落，黑商也要準備許多通貨跟他們交換，但張離兒他爹就不同。
聽到這裏，江無羨興緻大發，拖着小臉蛋，靜等她繼續說下去。
張離兒說，她爹張雲龍開商號之前也是一個半吊子的散修，平時也只是刷刷秘境，收點資源，擺擺地攤，勉強的養家活口。
直到多年前拜入了鬼祖門下，頗得鬼祖賞識，便傳了他「尋寶決」。
說起這尋寶決，張離兒說這是門魔修功法，分別是聽，聞，識，觀，悟，共五層境界。
當修鍊達登峰之境時，可以通過五行感知，在方圓百里之內精確的找到神品妖獸。
只是修行不易，就算是鬼祖本人，最終也才修鍊到第三層，再也無法突破境界。
後來他爹張雲龍習來尋寶決，
回家以後悟了半年，總算是悟出一二。
只是有時候半靈半不靈的，且如果遇見高階妖獸的話，他爹也不是對手，所以只能在低階秘境中使用。
張離兒說完，一連吞了好幾杯溫茶，而江無羨卻聽的神乎其技，腦海中一片遐想。
總感覺自己也能發家致富，還跟着師父修個求的仙啊？不如下山去歷練幾年，找個安穩的地方蓋所大房子，再娶上像張離兒這樣的七八個娘子，人生足矣。
這時，師父劍一突然冷笑一聲：「呵呵，鬼祖此人，瘋魔近妖，能拿出什麼樣的好功法？依老夫看，匹夫不過就是偷了點天機罷了，修不得真。」
「喲喲喲！既然您這麼厲害，那您倒是讓離兒開開眼見唄？」張離兒坐在一旁起鬨道。
劍一大手一揮：「老夫若想尋寶，何須借用寶決？一劍下去，盡破三千妖兵。」
在這裏的三人中，唯有江無羨從來沒有進過秘境，只能從經書典籍中對比到這一劍的威力。
而張離兒則是不同，她當然知道劍一所指的是什麼意思。
所謂一劍盡破妖兵，指的是在低階秘境中遇見成群的小妖時，一劍把它們盡數誅盡。
多少修士雖然單挑厲害，續航能力強，可當遇見成群的妖獸出沒時，他們也會慌不擇已，甚至有的還會轉身而逃。
遠的不提，就以張離兒現在的通玄境三品修為，即使借用法寶，最多只能破盡幾十個獸甲，誅殺幾十妖兵。
當然，如果沒有法寶的輔助，那就更加棘手。
她自己都不敢直面成百上千的妖群，所以，當劍一說破盡三千妖兵時，她立時感為震驚。
雖然知道他修為高，卻沒想到這麼高，恐怕放眼整個古域城裏，難以找到幾個對手。
當然，劍一所指，是用盡全部真元氣息，方能發出超強一劍，要不然見誰都來一劍，那天下豈不大亂？
聽他們說秘境裏如何如何的厲害，江無羨是半句嘴都插不上來。
想了想，自己也算是個好兒郎，怎能苟活山中圖個安樂？便站起來對師父拱手喊道：「師父，近日來，徒兒終在悟劍，目前已小有成就，因此，我想和離兒一塊下山，去秘境中試煉，還望師傅准許。」
江無羨話音剛落，頓時空氣中寧靜了片刻，劍一和張離兒都把目光投過來看他。
張離兒面露喜色，心想這小子終於待不住了，就湊過去扯了扯劍一的衣角。
劍一想了想，問道：「大無上功，你可參悟？」
江無羨搖了搖頭，劍一頗為失望，便又說：「你可知秘境中十分兇險，到時候打起來，張丫頭雖然修行不長，但憑她的修為自保無餘，而你卻毫無半絲真元氣息，難道就不怕把小命丟在裏面？」
話到這裏，江無羨內心更加不甘，緊緊的握住拳頭，咬緊牙關：「徒兒不怕。」
心想，與其窩囊的活着，倒不如死在裏面來的乾脆。
這時，張離兒見氣氛有些沉冷，笑呵呵的哎呀一聲，對劍一說道：「劍爺爺，哪有您說的這麼危險呀。」
「您就放心吧！若到時真遇上危險了，離兒在這裏向您保證！一定會全力保護好他的，這總行了吧？」
「不！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張離兒本是想着先騙過劍一，下山再說，可江無羨卻當了真。
畢竟年少，經不起激。
一時間，張離兒都有些尷尬了，只能沖師父爺爺又拉又扯的耍賴皮。
無奈，劍一隻好由他們去。
出了院門，三人站在月崖台上，劍一替江無羨破了的結界。
臨走前，鄭重的叮囑道：「無羨，還有張丫頭！你們兩個小鬼給老夫聽好了！進入秘境之後，一定要量力而行。若是不敵，先保命要緊，聽明白了嗎？」
「徒兒明白！」
張離兒也跟着回應道：「好了好了！明白了，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您還是趕緊把仙劍給召出來吧。」
劍一搖了搖頭，頓時衣袖一揮，立刻把江無羨的黑刃幻化成一柄七八尺長的巨劍橫在地上。
江無羨見狀，連退數步。
可見黑刃變大以後，周身一圈竟散發出源源不斷的黑氣，顯得異常恐怖。
如果不是師父贈送的劍，江無羨絕對認為它是一把來自地獄的魔刃。
然而這一刻，才意識到這把黑刃中透著幾分邪。
但張離兒卻覺得好看極了，跳上去踩在上面，沖江無羨喊道：「走啦，別看啦！」
江無羨再次向師父拱手告別，劍一微微點頭，他才肯嘗試的踩上去。
踩上去后，江無羨還未站穩，師父已經掐訣御劍，頓時只聽江無羨大叫一聲，二人便隨着黑刃一併飛向半空。
遠遠的，只傳來張離兒破口大罵：「臭流氓！你往哪摸呢？放開你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