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葯

近日，他的病症愈加厲害了。鄰人斷言是會感染的病類，卻道不出名頭來，好心勸他人要自護遠離。得到這鄰人的勸勞，他家的屋內寬敞得很，稀疏有幾個人影。妻子正喂著葯，對這副葯寄託著全家人的依附，是從洋人辦的珍所抓來的，但需要花掉家裡的一大半錢。那副斤數不大的葯是父親從做長工的半月工資換來的。

他的子女尚且年幼，大的女孩才六歲出頭。欣慰的是，很懂事，常幫母親照看倆個妹妹，沒有出現一絲差錯。若是讓妹妹出現磕碰這兒，辦雜父母交代的事物，便遭受父母的罵聲招呼，甚至是打一頓。這是以往人們所認同與實行的養兒育女「教條化」方式，但好在這父母教育有方，父親更是對三個女兒百般苛護，溺愛不已。不讓她們受到委屈，在不知不覺間便培養她們自尊自愛的品格。

雖出生於貧寒，但內心的品格是尊貴的，不被現狀所染化。不畏權勢委曲求全，她們自小便受到父親的讚賞與鼓舞，從不妄自菲薄。

因而她們自上學來成績優異，難得可貴的是，都有自己憧憬的夢想。一個孩子想從事與畫畫相關的工作，一個孩子想從事與報社相關的事務，一個孩子想與音樂相關的職業。

但這大抵是不大可能的，畢竟父親病倒了，家裡的唯一的經濟來源便徹底斷了。並且家裡情況本就拮据，父親的病症愈加惡化便成為雪上加霜的慘況。

父親冷聲推過母親手裡的煲葯，厲聲斥責道:「以後不用買這玩意了，我的病已經差不多了，凈浪費錢。」平時溫和的父親這般的樣子讓人很陌生，但卻是被現狀所迫，不得已之舉。

母親獃獃地望著有些漏洞的屋頂，嘴邊沒能擠出一句話，倆個人就這麼沉默著。「爸，媽，我們回來了。」隨著幾聲動聽的女孩聲音在耳畔響起，他們的女兒們回來了。

他們的表情變得喜悅母親趕忙去拿書包，但懂事的孩子已經整齊掛好自己的書包。來到父親的病房，母親去燒飯去了，大姐去幫忙。倆個小妹坐在父親的床邊，房裡有股嗤鼻的藥草味，很濃郁，讓人感到有些難以忍受。

但女兒們早已習慣，坐在父親旁邊，偶爾給他倒水，父親悉心問著女兒們學校的狀況。女兒們的關心讓父親沉浸在這種溫馨而舒適的暖流里，久久不想讓它散去。

但事物沒有一成不變之說，物是人非都是在時間的邁進下變化。噩耗降臨來，三個女兒都很爭氣，考入大學去念書，大姐已經參加工作，在縣裡當小學老師。在農村人看來，老師的社會地位是很高的。大姐很孝敬父母，每次回去都帶物品給他們用去，還承擔著倆個妹妹的學費。父母引以為傲，對倆個小妹的發展也是很有期待的。

父母為子女操勞一輩子，父親以前留下的病根發作了，還沒等到女兒們出嫁那天，父親便離開了這個他十分留戀的世界，這個給他愁苦與貧寒，但賜予他三個漂亮而懂事的女兒的世界。

那天三個女兒嘔心抽腸，對於她們敬愛的父親的離去悲痛欲絕。貼著父親的那安詳而些許泛白的臉部，抽噎著久久不能平靜。

葯可能有治癒病症的幾率，但親近的人離去的創傷是讓人無法割捨，傷痛是沉重的。但生活還得繼續，珍惜眼前的人，才對得起愛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