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視者，你有罪了！

暗紅色的小巧短刀在白葉手中如蝶舞般翻飛著，於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瑰麗的血紅暗痕，彷彿燒焦了眼前的空氣，泄露出絲絲縷縷的古怪氣味。

「傑西卡，你不用離我那麼遠的。」把短刀在最後一次旋轉中利落地收回后，白葉扭過脖子，對在自己斜後方的貓耳少女說道。

「啊？啊！不，不用了，夜先生。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聲音從一開始沒有想到會被搭話的驚詫，到語氣逐漸減弱減弱的低語，簡直讓人不湊到跟前就完全要靠猜嘴型的程度

……甚至嘴型都無法猜測，淑女風範的弱氣讓她的櫻桃小嘴在一開一合之間根本不想露出半分縫隙。

「這麼大反應……」白葉加快了步伐，他不想在這荒郊野外的天災肆虐之地多加逗留，讓傑西卡離自己更近點可以防止這漫天沙塵的有限視野里，這位可以帶自己來到文明開化區域的小姐姐不出意外。

可惜被害怕了。

「唔，夜，夜先生！」突然，少女糯軟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沙暴中響起，讓白葉不由得停下腳步。

「他們，留下了標記！在這裏，這裏應該就是他們走過的路！」

白葉向後走回六七步，果然在那與沙土基本混為一體的金屬製品上，看到了嶄新的印記。

雷神工業……

沒聽過的名字，林雲給自己補習泰拉的大體情況時也沒有提到，可能是覺得自己不會和他們有什麼交集吧。

自己目前已知的信息，也就只有大部分種族的名字，以及那幾個國家的名字。

龍門這座新興的移動城邦自己也只是知道它屬於炎國，執政的是炎國貴族，一個叫做魏彥吾的龍族。

但那和現在關係不大，白葉現在只是想藉助傑西卡儘快來到文明開化的區域，然後去找能夠解決自己身上問題的人。

不能在結界外待太久，狂暴無序的知識洪流具象化后產生的源石病可不是鬧着玩的。

即使是黃金雙翼級別的升華者，面對組成自身升華之路的知識，即使它狂亂無序，也仍然能輕易動搖自己的體系。

跟別說白葉這個連白銀一翼都沒有撐開的無階序列了。

「確定是這個方向嗎。」白葉用不帶任何感情傾向的語氣開口道。

「嗯？我不確定哎，但是一定有可能的吧！」菲林少女精緻的臉上露出苦惱的笑容。

對於和自己一同前來的人們沒死的這個信念深信不疑的傑西卡自動忽略了眾人對自己可能不怎麼友好的對待方式，很自然地為他們擔憂以及慶幸起來。

即使剛剛才哭過，但現在傑西卡就已經能夠一臉堅定地去尋找自己的同行者們了。

讓白葉不由得對她改觀了許多：這隻笨貓貓不僅笨，還天真的讓人羨慕。

是沒有怎麼見過大人們的社會的小孩子。

「跟緊點，咱們盡量快點找到他們。」白葉輕輕呼吸，將自己已經在林雲家裏得到了堪稱磨難的一周體能訓練的身體全力調動起來。

「嗯！不用擔心我，夜先生，我可以跟上的，畢竟我是菲林……可以聞到夜先生的氣味。」

很好聞，帶着藍莓和青草香氣的氣味。在這充滿乾燥和不明腐敗氣息的沙暴中，顯得尤為特殊，像是燈塔一樣。

說起來……夜先生為什麼會在這裏呢？這裏是烏薩斯帝國的邊境，按道理說去龍門最近的並不是這一條來着吧。

……叔叔的商隊，好像也不應該走在這條「不是最近」的道路上啊。

睿智的菲林少女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夜先生！我們，我們要不換一個路走吧……我覺得這條路可能不對。」

菲林少女急促地呼吸著，跑到白葉身邊，用一種充滿了不安的精緻表情讓白葉不由得停下了。

「不對勁……」

白葉示意傑西卡不要說話，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皮膚上已經出現了些許顆粒。

即使白葉穿着的衣服上被林雲附加了各種防護性的知識。

不對勁的感覺一直都有，只不過在現在突然暴露了馬腳，將不加掩飾的惡意如一份精心準備的大餐一樣端上了餐桌。

致命的危機感像是冰冷的散發着幽幽寒氣的乾枯巨手，把白葉一下一下跳動的鮮活臟器完全包裹。

這沙暴只是一種幻覺吧。

哪有沒有一絲一毫聲音的恐怖沙暴呢？

所以說這眼前如此鮮活青春的生命會不會不過只是一個幻像呢？

白葉搖了搖頭。

即便只是一個幻象，白葉也不會想把她戳破。

「咔咔咔！」

漫天黃沙的視界中突然出現了一些與眾不同的事物：膨脹的巨大手臂上齒輪咬合，吱吱扭扭地以一種扭曲怪異的姿態向著白葉轟擊而來！

「跑！」

白葉一把拉過傑西卡，將她順勢背在背上，不容得少女半分猶豫。

在這生死一剎那的時刻，兩人都沒有那份與異性身體緊密接觸而產生的奇異感覺，只不過是覺得：有點沉（沒有父親的背寬廣。）

然後白葉就朝着巨手緩緩落下的另一邊極速前進！

但在這一刻，黃沙作為一直以來的背景突然變得有了存在感，虛無的性質得到了補充，打在白葉身上是生疼的感覺。

萬千阻礙！

那就打破它。

將自己的身體盡量向下壓曲，讓傑西卡的感覺能夠不是那麼哏的難受，然後以人類的血肉之軀去抗衡沙暴天災。

直到此刻，漫天飛舞的片片顆顆的尖銳物質才露出那猙獰的本來面目。

撕裂血肉與肌膚，狂暴的力量足以轟碎巨石和大地。

站在這風眼之中，白葉停了下來。

眼前的是如此熟悉的事物，是讓他不得不離開天啟聯邦的眾多兇手之一。

「妄圖弒神的羅伯斯特。」

「無法飛升，到死只是黃金的羅伯斯特。」

一個活着的傳奇，黃金雙翼巔峰的鍊金術師，同樣是「群星之主」梅卡的大主教之一。

他如今已經一百七十多歲了，已經十分接近黃金雙翼升華者的年齡極限了。

總之，他不惜燃燒自己的黃金雙翼墜落到白銀一翼的層面，也要來抓自己，只不過是因為他自己怕死。

「神敵！妄圖竊權者！無知者！」

「我在此宣佈你有罪了！」

「你的不貞是對於吾主不可饒恕的大罪！」

「你的狂妄對於這山，這海都是令人恐懼的災禍！」

「聽那萬民的咆哮！」

「看那神怒的光槍！」

「直視神的榮光！」

「你便有罪了！！」

難以描述的煉金造物的關節不斷蠕動着，金屬摩擦，節節作響，都通歸於那如同在天邊轟隆隆雷光炸落的神聖禱言中。

萬千光柱一根一根從極遠深的天空隕落，如同真正的神明怒火，讓人不由得想撲倒在地，獻上信仰。

分不出男女的中性聲音嘔吼到，發出讓人不由得震撼的聖音。

「你，便有罪了！」

「你，便有罪了！」

隨後是萬千迴音，是他所說的「萬民怒吼。」

「我便有罪了？」

白葉盯着那真實不虛的百米金色神明，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