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瞻前顧後

第407章 瞻前顧後

馬忠聽出來禰衡的話里藏著玄機,曉得一個說得不對,很可能倒大霉;並且馬忠對這次出事心中也在嘀咕,幾乎是到了皖城就被發現,連青銅司的大隊人馬都在這裡,要說自己這邊沒有內鬼,打死馬忠也不相信。既然有內鬼,那些秘密都不是秘密,禰衡還這麼問,就是打算玩死自己。

禰衡來到馬忠的面前,禰衡淡淡的看著馬忠的眼睛:「你是孫權的人,卻一直躲在袁紹的麾下,很辛苦吧?」

馬忠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馬忠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完全暴露,即便是在孫權軍中,孫權也沒有公開這個小秘密,大部分的人都以為馬忠是因為被袁紹捨棄才轉頭孫權的;可是禰衡卻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完全是因為那個內鬼,這個可恨的傢伙。馬忠不再打算繼續掩飾什麼,神情瞬間變得冷漠,靜靜地看著禰衡。

禰衡冷冷一笑,他並不經常親手主持審訊工作了,揚州青銅司上上下下,都是從各地調來的經營,一般的審訊工作不需要禰衡出手;禰衡看著馬忠閉上嘴巴不再回答,也就懶得再說教了,到最後還是要用手段的,這些真正的間諜的意志力,不動手是不行的。

禰衡揮了揮手,自己轉身到椅子上坐下,那些悍卒都是參加過多次審訊的人,根本沒有用禰衡和高覽交代,直接因地制宜地把能用的刑具都搬了出來。尖銳的竹籤和火紅的烙鐵是最容易找到的刑具,兩個悍卒輪番施為,對馬忠進行著一次次的酷刑折磨。

禰衡和高覽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觀,靜靜地等待著馬忠開口的一刻;兩位大人沒有發話停止,動刑的人絕不會主動停下來,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的濃重,一個時辰不到,馬忠已經看不出人形,完全變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

禰衡心中不禁有些後悔,高覽的手下抓人是拿手的,可是審訊這一套完全不如青銅司的那些專家,手藝太粗糙,早知道帶兩個出來的。禰衡不覺咋吧了一下嘴,無奈的看著高覽說道:「會不會把人弄死了?」

高覽搖了搖頭,站起來走過去突然伸手戳在馬忠的穴位上,馬忠難受地大叫起來;高覽大聲說:「彌大人,沒死,不過王越教的這法子挺好使的,還有九個穴位,待我試試。」

高覽連戳兩個穴位,馬忠接連慘叫后,大叫:「我說。」

「說,要不然你就是一塊頑鐵,我也要把它熬成汁!姓名?」禰衡突然惡狠狠地說道,讓屋子裡所有人都是一凜;馬忠已經喪失了信心和鬥志,他沒有必死的信念,終於發覺自己挺不過永不休止的煉獄煎熬。馬忠微微發出沙啞的聲音回答道:「馬忠。」

「身份?」

「孫權麾下步軍校尉。」

隨著禰衡提問的逐漸深入,馬忠說出了一件事,就是像他這樣身份的人不止一個;禰衡不禁震驚,孫權的年紀才多大,從這個舉動看,幾乎就是另一個劉辯,難怪劉辯對這小傢伙忌諱頗深,對馬忠這樣的無名之輩十分關注,興許劉辯知道的更多。

高覽都有離開審訊室的心思,高覽很清楚,知道這樣的秘密,對於一個遊離在青銅司外圍的人來說不是好事;高覽揮手示意手下退出屋子,輕聲地咳嗽了幾句說:「彌大人,我先陪呂范喝茶去了。」

高覽出去了,可是留下的話讓馬忠驚駭,呂范竟然是卧底,馬忠試探了幾句,禰衡怎麼會讓馬忠掌握底細;雙方的局勢並不均衡,最後是馬忠輸了,說出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滅了蔣琬和謝旌。禰衡都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再三仔細詢問了具體細節,最終這才確定馬忠沒有說謊。

驛站客房裡,呂范平靜如水,失去雙手以後,呂范宛如行屍走肉,這些日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夜夜不能入眠,想到老婆兒子都在汝南劉家,,這次跟蔣琬北來,呂范就是抱著左右搖擺的心態。可是到達江北的第一天就被擒,呂范覺得沒有必要再隱瞞什麼。

高覽進來坐下,抱歉地說:「呂先生,彌大人有點事情耽擱了,他讓我轉告你稍等,半個時辰后他就趕過來。呂先生,喝茶,這可是皇上用的貢茶。」

呂范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笑不語,茶葉的味道確實有點香甜,禰衡遲來,無非是對某個人的審問到了關鍵時刻,被審問的人不是謝旌就是馬忠;果然沒等多久,禰衡如約趕來,先給呂范續滿了茶,禰衡才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坐下笑道:「呂先生,能說說你來廬江郡的想法嗎?」

呂范答道:「彌大人,我和李術都是孫策的舊部,我就是想勸說李術給自己留一條活路,李家雖然是廬江郡的豪門,但是朝廷對他不夠重視;反正按照孫權的說法,試探一下無傷大雅。」

禰衡微微一笑,說道:「呂先生,你太天真了。孫權會這麼簡單,假如這樣的話,先讓謝旌或者馬忠過來,豈不是更加方便和安全?畢竟呂先生你這樣的形象太扎眼,孫權是讓你們來出賣蔣琬和謝旌的。呂先生,我們知道你的家眷在汝南,但是我們從來沒在這方面動過心思,只是六國盟的勢力盤根錯節,你逃得出他們的手心嗎?你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加入朝廷這邊。」

呂范不甘心:「彌大人這麼膽大?」

禰衡的臉微微一沉:「不是膽大,是皇上海納百川。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人就是想興風作浪,孫權現在在六國盟並不如意,但是輕易也不該有動六國盟的心思和膽子,只能是蔣琬和謝旌發現了什麼,或者說孫權以為發現了什麼,呂先生,能替我解疑嗎?」

呂范仔細思索著,禰衡好整以暇的品著茶。片刻之後,呂范由衷地點頭說道:「彌大人果真是心思敏捷,原來我也以為是孫權想泄憤,現在想想,應該是謝煚;有人說,謝旌是謝煚的侄子,當時我並沒有在意,是我現在心思不夠集中。只是我不能亂說,孫權可沒有給我下這個任務。」

謝煚可是孫權的岳父,岳父對女婿隱瞞自己侄子的身份,只要女婿是正常人,都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關鍵孫權不僅是正常人,而且屬於聰明絕頂和疑心病重的人,只會把這件事往壞處想,進而引伸到謝煚的六國盟身份,那麼孫權就要除掉謝旌。禰衡點頭說道:「先生的家眷在汝南,孫權怎麼會對你完全信任,要不然也不會要你去監製天雷,畢竟于吉可是說了,沒有成功的希望。」

這,呂范苦思冥想,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彌大人,用不著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孫權不會這樣對我。」

禰衡淡淡一笑,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靜等呂范繼續說下去。呂范只好又說道:「我可是一直在保護他。」

禰衡笑道:「可你是受了孫策的委託,在孫權看來,你的一半忠誠可是因此孫策;而你背叛孫策,難道孫權不擔心你再次背叛他?興許你無意間做了什麼,讓他忽然覺得你開始不安分了,他又不能殺你,只能把你使用到極限,一到危險的場合就派出你,最好你陣亡疆場。」

禰衡說的有道理,但未必就是事實,可是事到如今,呂范已經不想討論,只好答道:「有這個可能,大人準備如何安置我,不會讓我回去做卧底吧。」

「不需要。」禰衡肯定地說:「罰你十兩足金,然後送你去劉勛那兒,至於你想做什麼,你自己決定;但是你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樂意效勞。」

十兩足金,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可以說是一個天文數字,可是對於呂范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送老婆去汝南的時候,呂范一次就給了大約五百兩足金的財物,更不用說老婆自己這些年的積蓄,少說也有六七百兩。呂范忽然明白孫權為什麼要對付自己了,禰衡的猜測沒錯,自己無意中犯了忌諱;包括自己這次來皖城,孫權似乎也就是在順水推舟。

大致談了一個多時辰,禰衡請高覽去通知雷緒和李術一起來用餐,順便把呂范的情況告訴兩人;面對禰衡的邀請,沒有人不給面子。高覽走後,雷緒曉得不能再遲疑,和李術單獨在一個房間的時候,給李術看了袁術的信;李術鬆了一口氣,一個月啦,他一直擔心著上面對自己的態度,只是孫策是不能指望的,只能問舊主袁術。

雖然不清楚袁術為什麼讓雷緒來傳遞消息,最起碼現在表面雷緒是袁術的人,只是這種推測讓李術更揪心:串在一起的人太多,一旦什麼人什麼時候出事,隨時可能有壞消息傳來。

顧不上寒暄,雷緒直接問道:「呂范、謝旌都被抓了,禰衡就像是算好了一樣,到了皖城就把謝旌抓了,這才通知我們。剛才聽說呂范要找禰衡談話,估計這傢伙是要反水了,會不會影響你們?」

雷緒說這話的心裡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呂范這次來皖城,與其說是找李術,不如說是來找大舅子劉勛,自己和李術不過是傳話人。雷緒問道:「呂范的事,你覺得還有別的可能嗎?」

李術謹慎地回答說:「不好說,你也知道,青銅司做事很陰險,往往到關鍵時刻才發現,一些早已死掉的人都還活著,比如那個賀齊,顧雍那邊都在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有消息嗎?」

雷緒答道:「沒有,我在公務上是為了陸家的走私,陸績做事太不講究,有人要除掉他。」

「除掉他?」李術有些不忍:「就沒有別的辦法嗎?陸績可是個才子……」

雷緒打斷了李術的話:「他們是為了激怒陸遜,並且不是衛將軍,是另有其人,據說是潁川陳家。」

李術默然,這一剎那,他似乎又看到了靈帝時期那種豪門紛爭;哎,李術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那就不關我們的事,這個走私案,還有什麼需要對我說的嗎?」

「暫時保密,除了你、我和劉勛,沒有人知道;劉勛的答覆來以後,我會設法通知你。在禰衡面前多注意一點,一旦被這個人察覺一點蛛絲馬跡,我很擔心你的安全。」擺在雷緒面前最急迫的問題,就是要穩住李術,劉勛、雷緒、李術是劉辯穩定廬江軍的三駕馬車,希望他們是互相牽制,誰又能想到在袁術的穿針引線下,三方形如同盟,一旦被劉辯察覺,後果可想而知。

李術略一考慮,說道:「這個建議,我會認真考慮,後面如果我能搞清呂范的行蹤,你有什麼打算?」

「那不是我們要管的事,你多保重。」

只是兩人出門的時候,劉辯派來的使者羊衜正好在門口,李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讓人意外的是,羊衜毫不在意,跟著來見禰衡,說要蹭一頓飯吃。羊衜可是劉辯的隨從,禰衡問道:「你怎麼來了?從許昌過來的?」

羊衜陪笑道:「在許昌呆著太悶了,這次是替皇上來找李術的,皇上準備在廬江郡建立大型造紙坊。」

禰衡很難得地開著玩笑:「原來是給李大人送錢來的。」

「不,不,是我等為皇上看住基業。」李術其實心裡到現在都在打鼓,禰衡、雷緒、羊衜雖然各人的借口都不錯,但都來得太湊巧;哪怕雷緒說的幾件事一點紕漏都沒有,李術還是沒有完全相信這個傢伙,雷緒可是劉辯欣賞的人,劉辯給的好處讓李術都眼紅,雷緒在袁術得勢的時候背叛袁術,卻現在與袁術勾搭上,怎麼看都有點不可靠。

禰衡笑道:「你啊,就是太瞻前顧後,正好,我們邊吃邊說,呂先生為我們帶來了新的消息。」

「好,彌大人請講。」禰衡的職位雖然不比李術高,但是青銅司的權威性讓李術主動退讓,尤其禰衡主動邀請,應該是臨時起意,和呂范提供的情報有關,李術再怎麼,也不會不識好歹。雷緒清楚的了解禰衡的能力,曉得此人絕不能小覷,跟著客氣道:「我跟著聽聽。」

禰衡思路清晰地把方才呂范的一番話說了出來,問道:「從呂先生的這番話里,你們能得到些什麼?高覽,你先說吧。」

高覽大大咧咧地說:「孫權要真是有這樣的想法,那麼孫權和某些人物已經聯繫上了,並且廬江郡遠在江北,孫權是個小心翼翼的人,他第一步應該在丹陽或者吳郡;按我看,這第一步應該已經完成了。」

呂范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高覽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一個人物,竟然有這樣的眼頭見識和思維能力,看來傳說不錯,青銅司的每一個人都不可小覷;禰衡點頭說道:「能看出這一點,長進不少。「山木君,稍安勿躁。羊衜,你說說。」

對於禰衡的這種令人討厭的做派,羊衜也是無可奈何,於是答道:「孫權這麼做,自然不會是心血來潮,一定有他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楚大並沒有要動孫權的心思,唯一的變數是吳郡的于吉,與袁紹達成協議以後,明顯對孫權疏遠了,怕到時候惹禍上身。呂先生,孫權身邊最近有沒有什麼新面孔或者特殊的人物出現?」

「是啊,我來好好想想。」呂范從羊衜的幾句話中就曉得,劉辯在袁紹、孫權,甚至於吉的身邊都有卧底,對於會稽郡和吳郡的很多事了如指掌;那麼,自己這次在皖城出事,會不會也是卧底彙報的,否則羊衜和禰衡不應該這麼湊巧到達,那個什麼造紙坊,呂范明白,最多也就是像長沙那邊的做法,完全一紙公文就可以了。

高覽看呂范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說道:「最近會稽郡出了很多大事……要是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疑點啊……會不會有人要向皇上推薦孫權,當然,那樣的人不是凡人,還要不擔心孫策的暴怒。」

禰衡想了想說道:「這是個可能,可是這個說法沒有支撐點,我想不通。李大人,雷將軍,從呂范的這番話里,你們還看出什麼了?誰看出來了誰先講,」

雷緒看了看羊衜,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別的收穫;李術說道:「你們憑直覺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你是孫權,目前的第一件事,會幹什麼?」

高覽脫口而出:「當然是重新掌握軍隊,重新弄一塊地盤。」

羊衜接著說道:「這話不能算錯,但是重建一票人馬,對於現在的孫權來說是一個大的任務,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我覺得他第一件事就是要除掉對他有威脅的人!別忘了孫權還是有不少的丹陽舊部,找些得力的人士是沒問題的。」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雷緒補充道:「六國盟做事也太差勁,孫權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即使他可以咽下這口氣,心中的疙瘩是無法解除的。」

禰衡笑道:「好,討論暫停,我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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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之我成了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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