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來竟是這樣
七彩飛鳥的話語中不僅有詫異，還有著濃濃的厭惡意味，她瞅著老道士，冷笑道：「小弟弟，你可真是行，拜了個心魔作師父，很是罕見嘛。
大千世界果然無奇不有！」
「這是我師父被心魔吞噬了，他是我生死仇人，不算我的師尊！」
蘇誠忍不住道，他可還記得，之前十幾次回檔，老道士下的辣手，這麼狠毒，不留情面，怎麼可能當他的師尊。
自家師父可是對自己無微不至關照的，衣食住行更沒短缺過他。
幼時碰見什麼危險，也是老道士第一時間衝出來救他，可說這是自己在這異世界唯一的至親了。
面前的邪魔，雖然和師父有著一樣的面容，但絕不是他。
蘇誠不許有人侮辱『師父』這個辭彙！
他心中微怒，倒是七彩飛鳥聽了蘇誠這話，有些詫異：「被心魔吞噬？我還以為你拜了個心魔做師父呢。
可這也不對啊，據姐姐我觀察，這具身體原身，被心魔吞噬該有二三十年光景了，小弟弟，我看你骨齡也不是很大，難道出生之前，就拜這老道士為師了？」
「你說什麼？！」
蘇誠一怔，而後瞳孔驟縮，「我師父二三十年前，就被心魔吞噬了？」
「確切點說，你就是拜了心魔為師，這隻心魔也就是你的師父。」
七彩飛鳥笑道，她見蘇誠反應不對，此刻心底竟也升起一股惡趣味，「你的年歲要真不算大的話，那他就不是你的仇人。」
蘇誠聽了這話，腦子便有些嗡嗡的，他不怎麼敢相信。
自己年紀確實不大，不算上輩子，到這異世界也就十五年多點，不到十六歲。
而他是出生不久，便被老道士收養的，真要是同這飛鳥所說的一般，那豈不是意味著，最初的時候，在寒風中把自己抱回來的，就是這心魔。
以往對他殷切關懷，如師如父一般的，也是這心魔？
可是不對啊，他看典籍記載，所謂心中之魔，生來不就是帶著邪祟的，甚至說，想要成功得脫自由，還要滅殺主身奪舍。
這樣暴虐詭異的東西，會收養人族幼嬰？
還這般含辛茹苦撫養長大？
都在自己身邊待了十多年了，半點異樣也沒露出，甚至還苦心教導……
說什麼，外面的世界邪祟橫生，異類猖獗，身為根骨體質極佳，潛力極大的人物，心中理當有浩然正氣長存，以懲奸除惡視為己任。
要早就是心魔的話，他提什麼浩然正氣啊，完全是把我當正道人士培養。
要真是這麼邪惡的東西，不該做出截然相反的決定，影響自己，讓我墜入魔道，為妖邪事業添磚加瓦嗎？
怎麼看起來像是要培養死對頭，這是什麼思路？
蘇誠一時間思緒起伏，也有驚疑不定，他聲音略顯乾澀地開口：「真沒看錯嗎？我師父，他……他真的已經被心魔吞噬二三十年？」
「我怎會騙你，信姐姐的就是，你這師父不是什麼好東西，收下你當徒弟怕是有什麼重大圖謀哦。」
七彩飛鳥這般笑道。
此話，蘇誠是信的。
說另有圖謀是真的沒錯，前十幾次的回檔，都足以證明這一點。
而且，現在這麼一回想，小時候所經歷過的種種事情，也的確有幾分詭異。
比如那從小泡到大的葯浴，真的只是為了給自己打好基礎嗎？
還有很多時候，除卻特殊的閉關情況，師父幾乎都在他身邊，堪稱寸步不離的。
就算是親生父母，也沒這般小心謹慎吧。
之前因為養育之恩在這，從記事起就開始的緊密相處，蘇誠被蒙蔽，或者說從心底深處，就不願去懷疑什麼。
忽略了總總不對勁的細節。
但是現在，經歷了十多次隕落在師尊手下的痛苦經歷，又被這七彩飛鳥點醒，終究是有所恍然的。
自家師父，從收養自己開始，便有著什麼不純目的吧。
其根源，應該就和他體質有關，加上之前得到的種種線索，很輕易就能明白，師父是要謀奪他一身的造化。
而且這根骨造化謀奪，說不定還和他內心是否自願有關。
最初的時候，第一次回檔前，他就是毫無所覺地，輕易吃下了師父給的丹藥，所以很快就隕滅了。
至於之後幾次，則是要麻煩很多，師父還得忽悠自己過去，『自願』開啟陣法。
反正在心底有所防備，或者說並不情願的狀況下，就算成功吸收了我的體質，效果應該也是不怎麼好的。
不然前幾次回檔中，師父也不會感覺可惜，甚至暴怒了。
種種猜測升起，蘇誠的情緒便有些複雜了，他望向心魔，或者說，是自家師尊，「師父，她說的是真的嗎？」
老道士默然無語，只是周身的邪異感越來越盛了，眼中也有憋屈不甘升起：
「你知道裝一個有道全真，有多麼不容易嗎？！
你知道時刻壓抑著自身暴虐本性，有多麼痛苦嗎？！
你知道，一點點給你灌輸什麼狗屁正道之理，是有多麼噁心嗎？！
我無時無刻不在遭受痛苦，就像千刀萬剮一樣？！」
說著說著，他聲音愈發大了起來，觸手上倒刺浮現，流出的灰褐色液體也更加濃郁，一時間有了癲狂意味。
「誠兒，為師是心魔，生來就是要霍亂天地的，不是什麼好人！也不該當什麼好人！
為了你這上好的身軀，我足足忍了十多年，無時無刻都是折磨與痛苦，好不容易雲開月明，竟是這般結果！
哈哈！哈哈！
你說你今晚突破，我便放開了自身限制，連陣法也早早準備好了，丹藥更是早幾天就給了你，只要吞服就好。
可是……可是你怎麼不按為師的想法來呢！
多年籌謀，多年籌謀，哈哈！
十多年的養育之恩，還不足以讓你對為師多幾分信任嗎？蘇誠，你還有沒有良心！」
詭道氣息愈盛，到了最後，老道士幾乎是在大聲斥責，就差指著鼻子說他不忠不義，不仁不孝。
而蘇誠，則是微微嘆息，很是難受，有種酸楚感。
那哀痛、憐憫的情緒，也是紛沓而來。
確認了老道士，這隻心魔就是他真正師尊以後，忽然就有種大哭的衝動。
蘇誠一眼就能看出來，老道士狀態不對勁，或許是謀划被自己破壞，破罐子破摔，或許是布置陣法對他有什麼厲害損耗，總之他不是平常那般理智模樣了。
很明顯，陷入混亂癲狂的狀態當中。
而這……是將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師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