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紅木盒子

第一章:紅木盒子

天地沉暗,電閃雷鳴,磅礴大雨不斷傾瀉而下,如同傾天瀑布,銀蛇劃破天際,沉入大地。

在這天地的怒吼中,隱隱可見一道挺拔的身軀慌忙地拉着一木輪板車,那兩個木輪,凹凸不圓,走一圈便要震蕩幾下。

拉着這木輪板車的是一位少年,約莫十三四歲,只見他面帶焦急擔憂,使出渾身力氣,不斷地想要再快一些,泥土被雨水拍浸得泥濘爛粘,大雨把他整個人覆蓋,他全身已經濕透,水不斷順着他的額頭流下,模糊了他的視線,他艱難地看着前方,與此同時,板車卻陷入了泥濘。

「喝!」他全身給勁,輪子滾動了些許,不過卻又被板車的重量拉了回去,他看着板車上困扎的比人頭還高的木柴,又連續地發了幾次力,終於將板車拉了出來,前方凹凸不平,不過熟悉的輪廓卻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與此同時還有一道消瘦的身影,看見這道身影,一股動力不由得在他心中生起,即刻將板車拉近了去,那消瘦的身影迎了上來,手中拿着一把傘,他把傘全撐在少年頭上,雨水瞬間將他拍濕,消瘦的身形顯得更為單薄了,少年見狀,心頭不由得一酸:「爺爺,你快回去!」,說話間,少年一股氣把板車拉到一處草棚下,看着眼前的老人,滿是心疼,老人卻是慈祥地笑着擺了擺手,少年無奈一聲嘆息,他又回過頭來,看着眼前堆得比人頭還高的柴火盡數淋濕,眼中不免失落心疼。

本來,靠着這堆柴火,他能賣出一些價錢,也能添補家裏長短。

可現在,這個想法卻是化為泡影了。

爺倆相依為命多年。

老人叫陳靈墨,是個讀書人,早年帶着一腔抱負入了仕途,仕途黑暗,縱他有滿腔抱負,卻無法施展,多年下來,受到了無數排擠與打壓,終是心灰意冷,退了官位,而妻子又久病成疾,長逝人間,此後,陳靈墨便隱微江湖。

後來他遇到了一個嬰兒,收養了下來,取名為陳淵寒,而這正是那位少年,再往後,陳靈墨帶着陳淵寒遠走他鄉,歸居於此。

陳淵寒從小開始便很懂事,幫着家常裏外,為老人分擔了不少壓力,而這也讓老人感到欣慰的同時又感到心疼,少年這個年紀,本該是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年紀,受到父母的疼愛關懷與教導.....

「寒兒,柴濕了便濕了,不用在意,你今日一日勞累,又淋了雨水,速去換身衣裳」老人關懷地說道。

「嗯」現在他確實該換身衣服,不然怕是要染了風寒。

撐傘出了草棚,再往裏走幾丈,便是他們居住的地方了。

屋內有五塊地方,一塊是主室,另外兩塊是他們各自睡覺的地方,還有一塊是灶房,剩下的一塊是獨立出來的,用以賣酥油以及燈芯還有一些字畫的地方。

主室並不算很大。在主室之上掛着一副字,是四個雄闊清奇的字:「存心綻性」,字跡灑脫雄逸,雄壯豪放,似有大江奔騰、山川直聳入雲之感,四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運筆順暢有力,牽絲自然無我。

很難想像,這小屋之內,竟有這般雄奇之字。

主室內還有着許多其它的字畫,不過比起「存心綻性」,都是黯然失色。

滿屋墨香書氣~

趁著陳淵寒去換衣服的間隙,陳靈墨切取了幾塊生薑,便開始生火。

不一會,鍋裏面便飄出了姜香味,對於陳淵寒來講,他有點饞了,一股甘甜已經在他的味蕾中分泌。

陳淵寒喝了幾大碗,只感覺肚中一片溫熱柔暖,不禁大呼舒服。

淋過了雨,幾碗下肚,不免乏意來襲。

外面雨聲刷刷地打到地上,而屋內雖小,卻一片安詳,陳淵寒睡得很香。

再醒來時天色便已經完全沉了下去。

「這一覺,睡得太香了」陳淵寒醒來后感到渾身一陣舒服。

「寒兒,吃飯了」老人的聲音傳入耳朵,幾盤菜肴已經上了桌,菜香撲鼻,碗中的米飯熱氣騰騰,飯菜的香味不斷地挑逗著陳淵寒的味蕾。

「太香了」他幫着拿放碗筷還有一些醬料,心裏面早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上一口了,他從今天上山砍柴到淋濕然後睡醒到現在,肚子可還是餓著的。

先給陳靈墨盛了一碗飯,他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隨後便開始狼吞虎咽了。陳靈墨在一旁地看着他吃,不時給自己倒上一杯清茶自飲。

這些年來,陳靈墨教了他很多知識,世情人性、歷史書作、書畫藝術....所以陳淵寒認知了很多事物,並且形成了自己的理解。陳靈墨本打算今晚向他講授一些世事道理,但心疼他過累,就催促他早早睡了。

大雨連着下了三日,日夜不停,很多地方都發生了澇災,特別是讓那些莊稼農人叫苦不迭。

幾日間,陳淵寒一直都在家中幫襯家事,並未出去。

等他再次出門,已經是第四天下午,天氣陰沉,砍柴是不能了,他準備施展他的另外一手功夫。

輕車熟路地穿過各種山間小路,來到一條河旁邊,昔日這裏只是一條小河,匯入前面的大河,而三天的暴雨,讓水位漲的很高,前方的大河泛著一片洪黃,洶湧奔騰,水勢蔓蓋了上來,昔日的小河也變得寬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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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來的小板車被陳淵寒放在一旁。他拿下其中的漁網,熟練地散開。

這地方只有他知道,平日裏面來這裏打魚收穫都很不錯。

他找來一塊石頭綁在線頭上,扔到了對面,攔網也就跟着過去了。

隨後又拿來一副拋網,一網拋下。

「不好收」看着拉上來的拋網中有着一堆洪水導致的殘枝斷干,陳淵寒也是無奈。

不過好在其中也是收住了不少的魚,鯽魚、鯉魚....個頭都比平時要大。

十幾網下去,收穫不少。

「刷」又是一網。

「這一網怎麼這麼沉」陳淵寒費力地拉着。想要看看到底網住了什麼?

依舊是枝杈和一些魚,但並沒有想像中的大魚。

但陳淵寒很快便發現,在那些樹杈的下面,卻有個朱紅木盒。

木盒長約一尺,寬約半尺,很重。

「見這盒子材質不凡,倒不如帶回去」陳淵寒隨手就把木盒扔在小板車上,便不再顧會。

「咚!咚!咚!」大塊的石頭被陳淵寒扔到小河的上游,一直向攔網靠近。

他試圖驅魚入網,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攔網被他收上來,這一網,豐滿。全是肥美的草鯉鰱鱅。

陳淵寒看着小板車上捆裝的約有一百三十斤的魚,心滿意足。隨後準備返家。

山路依舊不好走,更何況還要推著這堆重物。所以陳淵寒走的特別吃力。

下山前的一段平緩的路上,三個穿着麻衣的人各自背着一個麻袋。隱約發出的是他們的抱怨聲:「今天太晦氣,都是一堆雜魚」「數量還少」「.....」

而這個時候,推著小板車的陳淵寒剛好也是被他們撞見。看着陳淵寒小板車上豐滿的漁獲,再看自己的收穫,三人頓時心裏便開始不平衡起來,自己幾人是一堆小雜魚,而陳淵寒卻是肥大的草鯉鰱,自己三人加起來還沒他一人多,況且他還只是個孩子,

頓時他們三人只感到臉上火辣辣的,大有無地自容之感。

這個時候,前面一個壯大些的麻衣男子對着另外二人低語了幾句。

「小兄弟,收穫這麼多?」為首的麻衣男子上前問道,「運氣而已」陳淵寒淡淡地回了句,「小兄弟,北陵河那邊水很大吧?」麻衣又問道。

「試探我?」陳淵寒心中有了判斷。這麻衣沒安什麼好心,想要摸出他的點。

「能把人沖走」陳淵寒順着他的話去講,其實他今天並不在北陵河,而是在另外一條名為青河的河域,他今天去的那個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自然不會把這些好點位告訴他們。他見麻衣以北陵河試探他,便正好應下,以假視聽,也懶得多費口舌。

「他接下會隨意聊起更具體的地方來試探確定我在北陵河的位置,呵呵」陳淵寒心中已經猜測到了麻衣下一步會說什麼,心中不屑一笑。

「碎石河和浪灘今日人多嗎?」果然,不出陳淵寒所想,更進一步地試點了。

「我沒在碎石河和浪攤,我在小玉林那邊,那邊河流相對緩些」陳淵寒沒有在他拋出的地點選,而是說了另外一個比較合理的地點,這樣能讓他所說聽起來更為真實。

得到了「信息」的麻衣不再繼續往這方面問了,而是反轉話頭。

他隨手掂了幾下車上的網,看了幾眼,眼神深處有着滿意,隨後,便把另外二人叫上來。

那二人從各自從身上拿下一個小袋,交給了為首的麻衣,麻衣又從身上拿出一個小袋,湊到一起,放在陳淵寒的小板車上:「小兄弟,我看你推車回去也辛苦,賣他賣我一樣賣,而且你推回去魚都死完了是吧,哪賣的出去?這樣吧,這裏一共有二百散幣,算是買了你的魚了」麻衣男子說完也不顧陳淵寒同意,便要把他的魚拉下來。

「我不賣!」陳淵寒語氣堅定凌厲說道,並且嘗試把他推走。

這群人和明搶沒什麼區別了,根本沒有問過陳淵寒的同意,而且一百三十斤的魚,起碼能賣出八百散幣,說什麼死魚,陳淵寒是用了活魚扣法的,他的經驗告訴他回去了這些魚都不會死,還有路途雖然辛苦些,但是他不怕苦。

而這群人現在直接扔下兩百散幣,不由分說直接就動手。這哪是商量,就是明搶了。

陳淵寒上前嘗試推開他們。

「滾一邊去!」但不耐被一腳踢開。

另外兩人還惡狠狠地颳了他一眼。

「把我魚還我!」陳淵寒起身掄起拳頭就往為首的那位麻衣身上打去。

「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麻衣被打了一拳,而這一拳自然也是激怒了他。

當即扯住陳淵寒的衣服,右手往陳淵寒腦門子呼去,連着全力呼了數掌,又一腳把他踹的滾了幾米遠。

陳淵寒費力爬起來,只感覺頭暈目眩。

他們終歸是壯年,全力數掌呼在陳淵寒腦門上,讓陳淵寒也是不由得頭腦暈眩發痛,腹部也被踢得發紅髮痛。

「給臉不要臉,錢也別要了!」為首的麻衣疾言怒色,把先前扔在小板車上面的錢袋收了回去,另外二人也此刻也是露出了兇狠的表情。

隨後他們便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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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分拆了起來,尋夜嗔目切齒看着這一切。

他不允許別人盜竊他的收穫,隨後竟是找來一堆石頭狠狠地往他們砸去。

三人哪能想到陳淵寒還敢來攻擊他們。

結果被石頭砸了個結結實實,腦袋額頭也是被砸的泛起痛感。

三人頓時火冒三丈,特別是為首的麻衣,他決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小混蛋。

陳淵寒見他們怒氣沖沖的走過來,反倒更是用盡全身力氣去扔,好些個石頭打到他們額頭,讓他們一陣疼痛,怒氣更甚,見他們距自己還有一丈距離,陳淵寒轉身就向後狂跑。

不過他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哪裏跑得過這些成年人,數息間便被抓住。

碩大的手掌不斷往他眼旁側頰、側腦上拍去。厚實的聲音一聲連着一聲,旁邊兩人更是用掌力全力打在他的背後,陳淵寒只感到頭暈目眩,整個後背傳來了火辣辣的痛,陳淵寒也是毫不畏懼,暈眩間,竟是拔出了一隻腳全力踢在面前為首麻衣男子的下巴,這一踢,火上澆油,那男子惱羞更怒,直接拔腿往陳淵寒的肩膀、大腿踢去,另外兩人則是不時用力拍打他的腦袋,陳淵寒只能用雙手護頭。

「把他手拉開,繼續打!」踢他的同時,那男子怒道。

聞言,那二人也是準備把陳淵寒的手拉開。

不過就在這時,陳淵寒面前那男子突然一聲痛叫。

不遠處,一個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人朝着這邊走來。

他身穿青墨色衣服,右臉有着一道疤痕,下巴帶着慵亂不長的鬍鬚,頭上扎著一道與頸齊平的墨發,後背斜掛着一把劍。手中還把玩著兩個石子,本來該是三個,剛剛給出一個。

石子很小,然而,那兩個在他手上轉動着的石子突然停下,一個停在中指一個停在無名指。

只見他指尖輕動,下一刻,一聲哀嚎聲響起。兩枚石子,彈入那麻衣男子左右手背,石子鑲進了他的手背肉裏面,即刻,血液從嵌入的周邊溢了出來。

揪心的痛自麻衣男子心中生起,他的雙手顫抖著。

另外二人此刻不敢輕舉妄動了,青墨色男子走近,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受傷的陳淵寒。

又看向他們幾人:「你們互杖一百」他用劍鞘指著不遠處一根手臂粗壯的樹枝道,聲音不冷不淡。

而另外二人這這時卻是忍不住了,握拳雙雙向那青墨男子打去。

這時候,墨青男子眼神有點冷了,只見他雙手擒出,擒住他們各自一個手腕,手指輕微移位,發力。這時響起了兩聲細微的聲音。

同時響起的是兩道哀嚎聲,而這正是那兩個男子發出,他們的手臂筋骨已經被錯位,手骨也發生了一定程度的斷裂。

那為首的麻衣男子見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心臟快速跳動,大氣不敢出一口。

「這還不夠呢」青衣男子平淡地說道。

而他們三人聽到這話,不由得心臟極驟收縮,一股心驚害怕在他們心中生起,就在他們打算求饒的時候,卻見青衣男子身形似游龍,幾下掠過他們幾人。

隨後,三聲凄慘的叫聲再度響起。

那為首的麻衣男子雙手的石子被完全拍嵌了進去,與此同時,膝蓋暴痛,他失去了右小腿的知覺,另外兩人則是忽地感到後背一陣火燒般的痛苦,蔓延到後背的每一寸皮肉,痛苦自無數細小血肉中升起,像鑽進了無數的螞蟻在撕扯噬咬他們的血肉。

巨大的痛苦讓三人面孔扭曲。

「你的腳,沒有半年別想用了,至於你們兩個,反治其身罷了,你們走吧,別讓我再看見」

痛苦中的三人聽到此話,如蒙大赦,跌跌撞撞相互挽著只想趕緊逃離這裏。

「還得提醒你們一句,如果你們敢報復這個孩子,我敢肯定,下次在這裏的就是你們三個的人頭」,還沒走遠的三人聽得此話不由得渾身一顫踉蹌跌倒,隨後便磕磕撞撞的溜了。

待三人走了之後,男子把陳淵寒拉起,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勢:「沒傷到筋骨。」

陳淵寒走到男子前面,當即對着青墨色男子行了三個大禮。

「你這孩子,倒是有禮」男子贊道。

「剛剛模糊間見大俠身手不凡,大俠是位武者嗎?」陳淵寒問道。

「不錯」青墨色男子看着陳淵寒道

「我能請大俠到我家裏吃飯嗎?」陳淵寒尊重地問道

「不能」青墨衣男子回答的語氣透露著疲憊滄桑。

陳淵寒聞言,有些失落

男子沒有再說話,他給了個眼神,便轉身向遠方。

陳淵寒則是目送他離開,走了一段距離,男子忽然想起什麼:「那個紅木盒子是個好東西」

陳淵寒心神一動,沒想到他還注意到了紅木盒子。

人漸漸消失在遠方,陳淵寒忍着疼痛,將所有東西重新裝上板車,艱難地往家的方向推去。

好在這段路往後大多都是平緩的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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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紅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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