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探

無人知曉，當諸葛府中大火滔天的時候，榆州城中，德陽樓後院，偌大的正廳里，卻被燭火照的通亮。

丫鬟小翠正跪在堂中，低著頭默不作聲，一旁站立的內堂大弟子有點同病相憐的看著小翠。

只不過，除了蒲查良，誰也沒注意到小翠雖然低著頭卻嘴角微揚，似有喜氣。

蒲查良坐在堂上，冷笑一聲，喝道，「飛魚！」

「屬下在！」丫鬟小翠立即應答。

「你知道為什麼叫你飛魚么？」蒲查良的話語中不帶任何感情，就像在自言自語般的，不等回答便接著說。

「飛魚，飛魚，你得先當好魚。沒讓你出水，你就應該好好的潛在水裡！一旦飛出水面，那你還是魚么？飛魚出水，死魚一條！」

聽聞此言，小翠終於反應過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堂上的蒲查良，很快便又低下頭去。

「呵呵！」蒲查良何嘗看不透她的心思。「這次若不是找到了我要的東西，便不計較你擅自行動！如有下次，你自我了斷吧，省得老夫費心！」

「屬下，屬下知錯，求宗主寬恕！」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這幾個字帶著無盡的不甘心終於從她的嘴裡吐了出來。

蒲查良端起桌上的茶碗，愜意的喝了一口，眉宇間仍是飛揚著難得的興奮。

「此間事了，你便不能在這裡再出現了。」看著跪在堂中的飛魚，他卻有些心煩。

折了三子，打亂了自己的計劃，雖然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但還差的遠呢！

「長風，你安排她去長安城吧！也是該回去看一看了！」

「是，宗主！」內堂大弟子——苟長風恭敬的彎腰應道。

而跪著的飛魚，聽聞此言，心中頓時亂成一團。原本她以為這次自己可以藉機上岸，不用再當什麼飛魚，也不用去費勁心思伺候別人，可以自由自在的出來活動，哪怕是讓她去殺人也無所謂，只要可以自由什麼都行！可如今？

「今後，你便叫花蓮吧！」蒲查良又淡淡的說。

「是！宗主！」幾句話一過，小翠，飛魚，現在應該叫花蓮的小丫鬟，乖乖的回應道，再也不敢有任何多餘的話。

只不過，她心中自問了一句，難道一開始就想錯了么？

答案誰又能知道。

這世界，哪裡來什麼對和錯？

……

野狗找來的幾名匠人忙碌了一下午，終於在太陽西斜時，買來桌椅床凳擺放好，收拾出來了一個大致可以休憩的樣子。明日，再將這院牆重新推了再建就好，現在這低矮的樣子，連野狗這樣的小孩子都可以翻的過去，也就只能作作樣子。

趙忠良饒有興趣的全程監工，中途也只不過是看著左右沒事，走了一趟城中酒樓，買回來幾盒吃食，了了添補了一下一天未祭的五臟廟。

至於錢，自己得的賞錢是不夠，可不是有諸葛邀月這富家大小姐么，瘦高桿隨身帶的行李里，可還是有足足30兩銀子。

按照這地價物價，對一般人家來講，3兩銀子便可讓一五口人衣食無憂了。30兩銀子，還是足夠趙忠良干點事情。

諸葛邀月則一直坐在院里的石几上，除了問她事，否則也不說話。趙忠良體諒她的心情，沒有過多的打擾。突遇這種事情，換成誰也接受不了。她現在的表現，已經超出了趙忠良的想像。

房間收拾妥當，趙忠良便讓諸葛邀月先行休息了。

他看看技能，冷卻完畢。

沒有避諱諸葛邀月，他在屋中換上了準備好的一身夜行行頭，在諸葛邀月略微擔憂的目光里，說了句早點睡，便出了房間，掩上門，順手又買了一個偵察之眼，安插在了房頂。

他打算今夜，去探探這榆州城中的大戶人家！

出了院門，趙忠良便進入了隱身狀態。

先去諸葛邀月家看看，家是變成了廢墟，可有些痕迹不是一把火、一場雨就可以沖刷乾淨的！

穿著小綠鞋，現在趙忠良的移動速度已經是375了，沒多久便到了諸葛邀月家。

斷壁殘垣，一片狼藉。

趙忠良在廢墟里轉了一圈，不由得苦笑，自己還是將古人想的簡單了，原以為憑藉自己幾千年後的見識，能看出一絲端倪。

可如今，一場大火，真是燒的乾淨。現場連半截木頭都看不見，不要說沒有專業儀器，就算有，也難找到有用的線索。看來是殺人放火后還有人專門處理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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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忠良決定不再逗留，正在準備先去那位錦衣公子的家中看看，不遠處房頂上突然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整整一天了，應該不會有人來了吧！」

「別說話，讓你盯著你就安心盯著。堂主安排的事情，可得當心點，出了差錯你我都得吃掛落！」

「嘿，果然得出來逛才能有收穫！堂主？又是什麼堂的堂主？」趙忠良朝著話音傳來的地方大步走去。

到了地方，趙忠良翻身上牆，又大步跨上房頂。

只見兩個黑衣人趴在房頂屋脊后，對面諸葛邀月家的位置，一覽無餘。

能跟住這兩個人，誰幹的不就一清二楚了么？順便還能看看是誰三番五次的找自己麻煩！

趙忠良不慌不忙的坐在兩人身旁，腦袋裡又開始思考，查出來以後，怎麼在城中落腳，怎麼復仇的事情，憑現在自己的實力，除了刺殺，決無一點勝算。

刺殺，一旦失手，或者計劃出了紕漏，面臨的就不是現在這種程度的追殺了。關鍵還有家裡人，自己擁有隱身，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可家人怎麼辦？

一有時間就胡思亂想停不下來，這也許是前世趙忠良腦梗成植物人的根本原因。好在這一世，只要精神值足夠，他隨便的肝吧！

「來人了！」正在趙忠良神遊時，黑衣人輕聲的說了一句。

只見又有兩個夜行人在廢墟里找著什麼。

註定一無所獲。下手這麼狠的人，怎麼會在現場留下太明顯的痕迹讓對手抓住。

「嗯？不對！」趙忠良腦子裡突然炸出了一個推測！

什麼人滅門后能從容處理現場，還能想到留下人手盯著現場，明顯不是釣魚，就是想斬草除根啊！這分明是胸有成竹的架勢！只有主場作戰的人，才會這麼干吧？

這榆州城裡，誰最有勢力？

呵呵，除了蒲查良，還能有誰？兩個兒子，每人手中各握一城鎮戍軍，這裡又是他們家族的根基所在，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

他就是這兩人口中的堂主么？如果是，那他的武力值也一般么！看來可以將替諸葛邀月報仇，和為這一世死去的自己找個說法，合二為一了！

廢墟上兩名夜行人查探了一番，又交頭接耳說了幾句，便打算離開。

趙忠良跳下房來，打算跟上去。

房頂這兩人不用想也是蒲查良的手下，就算不是也脫不開干係，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查。

沒想到，房頂的其中一個黑衣人也一路跟了上來。

「呵呵，有點意思。那就看你們表演了！」趙忠良巴不得有人在前面先替他探探底細，免得輕易浪費這需要20個時辰才能冷卻的隱身！

一路向東，攀越城牆，出了城。

趙忠良一路尾隨，眼看著他們三人朝著城外玄甲軍軍營走去！

難道，這裡還有玄甲軍的事情？

兩名夜行人到了軍營外，便脫去了行頭，徑直在營門驗明身份進了軍營。

黑衣人遠遠的看著兩人進門，轉身又朝城中急奔而去！

是回城中查查蒲查良，還是進軍營去探探這兩人的究竟？趙忠良想了想，來都來了，就進去看看這軍中到底藏了什麼大人物，也正好看看李校尉這純真小夥子好了沒有。

緊追兩步大搖大擺進了軍營，只見剛剛那兩人閃身便進了軍營里很普通的一座帳篷。

貼身靠近，趙忠良豎起耳朵仔細聽裡面的人說話。

「三王子，屬下回來了！」

「探查的怎樣？」趙忠良一聽，便知道裡面說話的正是李校尉。

果然，在這個男權世界，外甥的身份能讓舅舅重視，還是要靠自己的爹！原來，軍中李校尉，他竟然是夏國三王子！

趙忠良心中難免有點生氣，你說你一個尊貴的王子，好好的不在長安城中瀟洒自在，跑到這榆州這邊境重鎮找刺|激么？就算你想要軍功，也不必隱姓埋名去當一個小校尉啊！再說了，就算你立功無數，手握軍權，可想登上王位，排在前面的還有兩個人呢，來這裡能幹什麼！怎麼想怎麼不靠譜！

「除非，除非……對，除非王位之爭已經波及到你，你又沒有把握，你不是來立功，你是來避禍的！」一時間，趙忠良便想通了。不用說，讓自己順利穿越的那場邊境襲殺，肯定也是針對他的了。

「沒有線索，諸葛大人一家全無蹤影，估計是沒有活口了。不過，據鎮戍軍中的人回報，諸葛清的獨女，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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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和丫鬟尚未回到城中，以及蒲查良的三公子蒲查舒和三個僕人，也未見歸家。」

「明日派人再去城中打探打探，看看蒲查良與平日有什麼異動！」說完這句話，裡面的人便送李校尉出了帳篷。

無誤。是他。昔日的李校尉，此時早已脫去了鎧甲，身著一身綠袍，腰系一根紫帶，上面還鑲配著一塊玉！

竟然和趙忠良手裡的那塊一模一樣！

趙忠良也愣住了。怎麼李校尉也有一塊？難道自己偶然發現的這東西，竟然還真是寶貝？

眼看李校尉就要向中軍大帳走去，趙忠良不再多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兩個黑衣人，大致記了一下他們的面容，便跟了上去。

「舅舅！」剛進帳，李校尉便迫不及待的喊了起來。

一點長進都沒有。剛剛還以為王公子弟，多少有點城府呢。趙忠良心中忍不住的吐槽。

「如何？」公孫良渚沉聲問道。

「昨夜諸葛清府中突然起火，等咱們的人知道趕過去以後，火勢太大，已救不得。當時尋遍全城，也未見諸葛府上任何一人。想來，全家都已喪命火中。」李校尉說著說著，語氣中也漸漸帶著幾分氣憤。

「好狠！」公孫良渚也忍不住說了一句。

「今夜，我又派了軍中精於探查的斥候去現地查看，也沒有發現什麼遺迹！不過，據諸葛家中大小姐諸葛邀月和蒲查良的三公子蒲查舒，前些天去甘谷郡省親，近日也該回來了，但卻一直未見進城。說不得還在路上！」

「哦，那這樣的話，會是誰呢？」公孫良渚沉默不語。

「舅舅！會不會是大哥他指使的？事情敗露又來殺人滅口？」李校尉有點咬牙切齒。

「應該不會。諸葛氏在榆州城中也僅有諸葛清一房在此地，雖是長房，但據我所知，當年為了續弦再娶之事，諸葛清可是當眾辭了族長之位，又帶著諸葛邀月來榆州另起門戶的。」公孫良渚借著李校尉的思路，慢慢的分析道。

「諸葛邀月雖與你大哥有婚約在身，但諸葛清不可能為了你大哥，替他做如此險惡的事情。成，他不過是錦上添花，與婚事也無大益。可不成，他有什麼實力來面對我公孫家的怒火？」

趙忠良算是明白了，這舅舅外甥兩人哪是替諸葛邀月一家人打抱不平啊，他們只不過想搞清楚上次邊境襲殺的事情。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準確的，上一次，就是沖著李校尉，這個三王子去的！

他只不過是出於軍人的本能，救了李校尉一命，便被人惦記上了。

「那他們又是被誰殺的？是大哥么？可是，大哥能指使的動蒲查良么？四弟？應該不會啊，我躲到榆州，不就是主動退出么，他要殺也是先殺二哥啊！」李校尉有點崩潰。

「信兒，沉住氣！」公孫良渚提高聲音，重重的喝了一句「雖然你娘不在了，但你是我公孫家的外甥，那舅舅就容不得他們壞你性命！」

李校尉，三王子，李信！

良久，又聽公孫良渚緩聲說道「哪怕你不去爭那個位子，他們也會把你當作對手來看待。不是舅舅說你，你娘當年是多麼聰慧的一個人，無論見識還是膽氣，家中兄弟姐妹無一不服，你怎麼就一點都沒學到呢？」

裡面漸漸沒有了動靜，只聽到李信低聲哭泣的聲音。

過了許久，只聽見公孫良渚吩咐道「回去歇著吧，明日，讓長安來的幾人，沿著甘谷郡的方向，去尋尋諸葛邀月！不管怎麼樣，只要能找到她，就能排除諸葛氏刺殺你的可能！」

「我也去么？」李信問道。

「不行，過幾日，你便帶著人，進城去！拔拓三山不回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到時候你在軍中，難免讓我分心！」

「舅舅你要對軍中那些人下手了么？」李信驚喜的問道。

這些天他一直耿耿於懷。遇襲一事，軍中必定出了姦細。至於是拔拓三山的人，還是其他人，有區別么？反正都是對手的人，一併除了就好。

「恩。肉在嘴邊這麼久了，好不好吃我也得下嘴試試才行！」公孫良渚的話語里充滿了霸氣！

「去吧，信兒！記住，進了城，你就是黑夜裡的一盞明燈！暗處看的人多，可想動手摘你的人，就不一定有膽子！」

「好！」說完，李信便出了中軍大帳。

看著李信的背影，趙忠良若有所思。

又呆了一會，眼看也探聽不到什麼了，趙忠良便轉身出了軍營，朝城中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