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尉洛的身份

「小主子，我陪你。」

初九看了一眼尉洛，將手搭在尉洛的肩上，將身子靠近初九身後，意味不明的說：「你和我爹到底瞞了我什麼？」

看著尉洛僵硬的身軀，初九突然抽身，安坐在車上。「水落終會石出的。」

初九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句，讓尉洛沉默了。的確，當年的事，過於沉重，主子也是為了小主子好。都怪小主子太聰明了，若是一言不慎，就會被她察覺到異常。此時，尉洛只能沉默……

……

「王爺，萱妃娘娘要見你。」

已經一天一夜了，還沒有初九的消息，風凌御反思了一下，難道，自己身邊的這個位置真的不應該留嗎？

「不見。」

緒楓再次向前，「王爺，萱妃娘娘說，知道初九的消息。」

……

「呦，比本妃預測的還要早了些。御兒啊，從小，本妃就教你，生在皇宮，不該動情，更沒有資格動情。」

看著萱妃親手將她懷裡的小狸貓，掐死，隨意丟在地上。風凌御知道，她這是在警告自己，但他還是想問一句：「所以，你我之間，不該有這母子情份了？」

「本妃說過，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宏圖大業。歷朝各代，哪一個坐上那個位子的，不是用鮮血鋪成的道路，哪一個手上沒有血腥味？」

「那本王懂了。多謝萱妃娘娘教誨。本王還有要事，先走了。」

看著風凌御如此疏遠冷漠的態度，萱妃竟然笑了。她就知道，那個位置，註定是她的御兒的。

至此至終，風凌御都沒有提到初九，因為他知道，一旦他主動提起初九，哪怕是讓那個女人察覺到初九在他心中的位置，哪怕只有一點點，初九的性命就不保了。

可能，偷來的溫暖，註定不會長久。

……

「怎麼是你啊？」初九皺著眉頭看著擋在馬車前的熟悉身影，深吸了一口氣，但也默默的按住了手上的扇子，做出一副隨時作戰的樣子。

「怎麼，老七並未向你言明我的身份？」依舊是一身白衣，臉上依舊掛著半張面具，也依舊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樣子。

「凌墨？風凌御？你也是風國王爺？」初九將手中的扇子打開，已然是一副洒脫不羈的樣子，全無剛才那般全身備戰的緊繃感。

「風凌墨，就當重新認識一番。」

初九靠在馬車上，隨意的看著風凌墨。「你來找我，有事？」

初九可不認為自己有那個魅力，讓堂堂一個王爺，孤身一人，來這高川密林來找她。

「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何萱妃會對你，痛下殺手嗎？」

「一點點吧。你想跟我談什麼交易嗎？」

「我果然沒看錯，閣下不愧是千機閣的人。我要查一件往事，還請姑娘協助一二。」

雖然被風凌墨猜到了身份，但初九依舊把玩著手中的扇子，毫無被人拆穿身份的緊張。「千機閣辦事，規矩你懂。閣中的事，我並不插手。」

千機閣，是整個風雲大陸最神秘，又最光明的存在。它的神秘在於，從來沒有人知道它的內部有多少人，也從來沒有人知道它的指揮者是誰。但它卻是整個風雲大陸的消息諜網，上到各國王公貴族，下到各國乞丐平民，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而它也是最光明的存在，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在風國靠近雨國的地帶，有那麼一個客棧，叫朱羅門。聽說，在那，每一件消息，都有屬於它們自己的價格，只要你付得起價格，宮闈穢事，軍機大事，哪怕是你一日三餐，衣食住行……都能知曉。

「但那件往事，是禁忌。」

初九這才抬起頭，認真的看著風凌墨。「據我所知，在閣中，能被列為禁忌之事的，並不多。你區區一個王爺，怎麼，想征服這風雲大陸啊。」

能被千機閣列為禁忌之事的，的確不多。在初九印象中……

「你跟萬蠱門什麼關係？」

初九終於記得，在狼牙山上，風凌墨給自己的骨笛，那分明就是萬蠱門門主的東西。據說，那一枚骨笛，能驅動萬千蠱蟲，為之所用。只可惜，一場大火，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我母妃原本該是下一任萬蠱門門主，可惜，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帶我回了萬蠱門。可是，我們連山門都沒進，只看到熊熊烈火，全部門眾，全部葬身火海。自此母妃鬱鬱寡歡，最終熬不過一月，就走了。」

初九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右臉頰。「你不僅進去了，還看到了那慘絕人寰的畫面。你想復仇，但你卻不知仇人是誰，更別提仇人的所在。」

風凌墨摸著自己右邊臉的面具，氣得渾身發抖，全然沒有當初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你讓我怎能不恨，一夜之間，皆成了一片灰燼。你聽過絕望的哭喊聲嗎？它就在你的耳邊，而你卻什麼都做不得。」

是呀，恐懼比死亡更讓人絕望，因為恐懼沒有時間約束，而死亡，只是一剎那。

「我為何要幫你？」不要怪初九無情，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插手了此事，那麼，千機閣絕不能置身事外。

一旦千機閣入手了，那麼，恐怕就要天下大亂了。

「我知道，你，中了蝕骨。而哪怕你找遍整個風雲大陸，也只有萬蠱門有解藥。」

「解藥？據我所知，蝕骨蠱早在三十年前就在萬蠱門失蹤了。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我。」

「那如果是他呢？」

當風凌墨的手指向尉洛的時候，初九就知道，這個頭，她怎麼也要點了。不怪她，她們家裡的人，全都是護犢子。錯了，也只會硬著頭皮給應了。

「可以。」

「合作愉快。」風凌墨再次恢復了溫潤如玉的模樣，「我會盡量翻查蝕骨的信息，爭取配出解藥。我可不想，你死在我仇人前頭。」

初九看著風凌墨離開的背影，篤定的問：「閣里出事了？」

「主子也是怕小主子憂心，才讓屬下來保護小主子。」尉洛連忙跪下。

他知道，剛才如果不是因為他，初九根本不會答應風凌墨的交易。

但他有一點摸錯了初九的心思，那就是，既然所有的一切，都在風國，那她總要找個理由留在這兒。這只是打算一舉兩得罷了。

但初九也隱隱覺得，她老爹這次沒親自來，那就是千機閣內部出現叛徒了。那他還派尉洛來？

「這兒離朱羅門，有多遠？」

「不足三里路。」

尉洛現在有點摸不清初九的心思，他知道，如果初九裝傻，她什麼都不會揭破，甚至她什麼也不會管。但一旦她不想再裝傻了，那麼，她勢必會自己搞個明明白白，將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擺在桌面上。

「先去那。」

既然連她的身份都泄露了，那朱羅門勢必也失守了吧。要是不將朱羅門給整治一番，早晚會出事的。

「等一下。」

「小主子，怎麼了？」

初九看著幾乎還是如此熱鬧的地方，但感覺上，總有點怪怪的。她跳下馬車，執著手中的扇子，緩緩的往門口走去。

「少閣主，你怎麼來了？」張羅，朱羅門的掌柜。

張羅看見初九的到來，並不驚訝，反而有一種欣喜若狂的樣子，那是獵人嗅到獵物的味道的興奮感覺。這讓初九很不舒服，但她在這兒，卻見到了熟人。

「小初九？」

聽著熟悉的稱呼，初九下意識的笑了。風凌御也來了？

「小初九，你怎麼也來這了？這兩天，你去哪了？害得我們找了好久呢。」臨風剛想靠近初九，就被尉洛用刀給攔了。幸好緒楓拉得快，不然，尉洛手中的刀定會割破臨風的脖子。

「我來這兒很正常啊，這兒本來就是我的。」

一石驚起千層浪啊，不僅臨風驚得張大了嘴邊，就連緒楓也不敢相信。畢竟，這可是千機閣的地盤。

初九直接溜到風凌御的身邊，「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

「是他一人擊退萱妃的暗衣衛的？」風凌御看著初九身邊的尉洛，總覺得此人很熟悉。

「難道不能是我一個人擊退的啊？」

「就你受的傷，沒有半個月，根本養不回來。他是誰？」風凌御順手將初九按在了自己的身邊。

「那你自己問他呀，我也想知道，在我身邊十年的，是個什麼人？」初九看似隨意，但她看向尉洛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冰冷。

她可以接受背叛，因為每個人都會有私心，但她絕對不會容忍，身邊人的欺瞞，哪怕是為了自己好。

「屬下並未做出對小主子不利之事。」

看著尉洛的下跪，初九隻是冷冷的看著，「我如果是怕你對我做出不利之事，就不會將你一人留在身邊，作為最大的隱患。我如果是怕你對我做出不利之事，更不會為了你，屢次三番的差些命喪黃泉。

我不怕死，因為我很清楚知道，身中蝕骨，逃不掉。我把你當作朋友，坦誠相待，是做朋友最基本的。你讓我覺得，我為朋友做的，是個笑話。我再問你一遍，你是誰？」

尉洛知道，初九在意的，從來不是所謂的尊卑地位，也不是財富性命，她在意的，從來都只是身邊的人。

「屬下曾是風國七王爺的貼身侍衛。十年前，是小主子救的屬下。」那時，小主子一身白衣，如同仙人一般，是屬下一生的白月光。

但這句話，尉洛只能深深的埋在心中，靜靜的陪在初九的身邊。

「那為何我全無當時的記憶？」初九十年前的一切，都沒有印象，無論自己怎麼想，都是一片空白。但她知道，那是一段很可怕的記憶，因為每次當她想要記起那時的記憶，總會隱現一種下意識的恐懼。

「屬下不知，那是屬下到閣里的半月後的事了。那天，主子抱著渾身是血的小主子回到閣里。當時，小主子幾乎是只靠一口氣吊著。葯神醫和鬼醫當時給小主子施針下藥，主子給小主子輸入真氣，護住心脈，足足三個月，小主子才堪堪踏出了閻王殿。

可就那天後，主子下令，此事禁止再提，也不許讓小主子知道。而小主子醒來，也將所有的事都忘了。」

「你是尉楓？」風凌御看著尚且熟悉的輪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初，是他親眼看著尉楓中箭而亡的，可如今，站在他眼前這個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尉洛還沒回答，初九就先搶著回答了。「他，叫尉洛，是我的人。」

這就像是個烙印，深深的刻在了尉洛的心裡，這是初九對他的宣示主權。十年前，他就發誓，他這條命是屬於他的小主子的。

「活著就好。」風凌御多怕，怕因為自己，害死身邊一條又一條無辜的性命。

「什麼叫活著就好？如果沒有尉洛，那我將成為第二個尉楓。風凌御，你怎麼這麼慫？你母妃要動的，是你身邊的人，她這是要折你的翅膀啊。」初九是多恨鐵不成鋼啊，她就不明白了，一個當娘的，怎麼捨得傷自己兒子的心啊。而風凌御平時也沒見他這般忍氣吞聲的啊。

「本王在，你絕對不會成為第二個他的。」風凌御滾燙的眼神，直接燙進了初九的心。初九覺得這樣的風凌御很熟悉，熟悉的，她幾乎就是覺得，這不就是自己嗎。有她在，她絕對不會讓身邊的人受傷的。

「風凌御，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初九靠近風凌御的耳邊，聲音魅惑，風凌御感覺初九在他耳後的樣子，一定是帶著得意的笑容在看著他的。

初九見風凌御沒有回答，就想直接從風凌御身後繞到他面前，結果被風凌御一抓，初九失重，整個人直接往前倒。風凌御攔腰一握，初九穩穩的跌入了風凌御的懷中。

氣得初九惱羞成怒，指著風凌御的鼻子罵：「你居然對我下黑手，虧我那麼信你。」

「噓，別動。」風凌御抱緊了在他懷裡掙扎的初九，用眼神示意緒楓看看門外發生了什麼事。而尉洛早已隱身在了某一個角落，觀察著在場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