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琪瑢拉扯鍾慕業，「你呢，什麼體質？」
「我嘛，嘿嘿……」鍾慕業有點自得，有點暈乎，似是本人都不太自信的神色：「師傅說我是萬、變、耀、月。」
有前邊鋪墊，林琪瑢有所準備，此時倒沒有太過驚訝，反而有些悶悶不樂：「你小子算是有著落了。我要不要也去拜個師傅……又怕什麼都不是。」
鍾慕業為他打氣：「你肯定是好的！入宗門一事，七家全要測體，不想測都不行，不用著急。」
「我知道。」林琪瑢道。
但是嘴裡說不急，不代表心裡不急，他現在恨不得馬上飛天遁地。
林琪瑢又想起一個小夥伴：「錢青石，他怎麼樣啦？」
「他呀，被風齊宇拎走了，早出上都了。」
「流光仙劍風齊宇？」林琪瑢不鎮定了：「這老頭可是個牛人。不是說年年閉關跟石頭一樣……咦……石頭師傅找石頭徒弟……很配嘛。」
鍾慕業笑呵呵頻頻點頭，搭著林琪瑢肩頭嘀咕：
「錢青石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他爹病弱無能，連累兒子未登大公子位，便想將祖上幾代的祖產都拿出來，派人保護石頭到臨國置辦產業。
不想兒子是大風體，風齊宇在七家轉悠一圈就發現這麼一個，蹲著守了小二十年，盯著石頭一天天長大。
原本也不需要這麼急的搶人，這不是幾大宗門開始分果果了嘛，拿到檯面上的菜，就不一定是他風齊宇的了。
這老頭也是爽利，一不做二不休，帶著徒弟回無崖石宗了，事後才給錢家報的信。」
林琪瑢張口結舌。
修者這個物種，要說出塵是真出塵，要說古怪也是真古怪。
「給你看點好東西！」鍾慕業往林琪瑢手塞了一件物事。
林琪瑢低頭一看，是一塊巴掌大小的褐色卵石。
鍾慕業以為多麼神秘，誰知林琪瑢只瞄了一眼便道：「這石頭裡坐著的，是極一道宗的師長？」
「咳咳咳……」鍾慕業被自己的口水嗆得直咳，說不出話來仍頑強指著林琪瑢：「你……再……看……」
林琪瑢也不廢話，仔細感覺著石頭中的東西。
就見內里盤坐一位高冠廣袖的不俗修者，白袍上向外擴散出一環環如輪法光。
法光中蘊含無數窗口，窗口中還有世界。內里無窮山、無盡水、無窮盡神龍、瑞禽、麒麟、巨蛇、天猿，各色仙獸、凶獸、冥神、仙皇、女元紛紛閃現……
奇怪的事，他彷彿有無數個自己，分別在這些無數世界中遨遊，一應事物清晰如刻，絲毫沒有混亂與精神不濟之感。
著五行風雷冥等等無數的經義、符文、法訣飛來，彷彿有人親手臨摹描繪，林琪瑢「咚」地不知所覺。
樂極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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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慕業和林琪瑢一起回的翠坪居，等候鍾慕澤。
與鍾慕澤匆匆一會，不覺到了晚上。
林琪瑢一肚心思，便告辭欲回，卻是再也找不到斑光馬了。
鍾慕澤派人幾經打聽，最後傳來鍾木。
鍾木苦著臉道：「六少進府不久，我發誓絕對不過一個時辰。那馬就撂著蹶子衝出去，沿途還撞倒了不少靈樹好花，真是攔也攔不住啊……」
「跑了？……飛虎青鬃呢？」林琪瑢才想起這茬來。
鍾木道：「老頭子當然派人去看了。聽澤少管配置房的人說，斑光馬扎進去一頭，本來氣勢如虹，但是一見老飛虎青鬃，張著大嘴愣了半天，然後豎起鬃毛在配置房裡好一陣發火，撞破大門就跑了！」
糟糕！斑光馬知道上當，撂挑子不幹了……
「這等劣馬，不要也罷！」鍾慕澤極是嚴肅，最容不得肆意妄為的物種。
這哪是說不要就不要的……一定要哄回來才行！！
林琪瑢訕笑兩聲，「姐夫借匹馬用用！」
鍾慕澤道：「別走夜路了，我請極一道宗的道友送你回去。」
鍾慕澤可不敢讓小舅子出事。寧可托個人情，也得把人快送回林家。
不過，這邊剛找好修者，外面就來了商梁聖宗兩名歸法弟子，竟然是林宸鷟和錢靈霞直接找人來接。
鍾慕澤無奈送走林琪瑢，對林婧道：「岳父母太護著小六，他今年十七了，如何學習自處呢。」
林婧為難道：
「小六小時差點沒了，八個月的時候還不敢抱出房外。
爹娘花費上億天晶才保住的小命，全家不求他建功立業，只要安穩就行，你也多包涵。」
鍾慕澤雖是不贊同這等做法，最終也是點了頭。
不是他的親弟弟，他也不想操心。
*——*——*——*
剛進葛上院，瑢六少就被林宸鷟揪住脖頸，拎到了正在七進四層正樓的一樓大廳中。
抬眼一瞧，一大家子居然全在。
「呵呵……怎麼都在呀？」林琪瑢一掙脫了林宸鷟魔爪，自顧找了個座位坐下，打個哈哈。
「哼。第二天連外書房都找不著人影，瑢大公子好自在呀。」
林婒朝林琪瑢一抽小瓊鼻，滿眼挑釁之色。
這是一位眉眼精緻到極點的小姑娘，一顰一笑無不引人入勝。
林琪瑢也不含糊，「哦，六哥哪比得上小七，跑到憐花樓捉姦，果然巾幗不讓鬚眉！」
「你說什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害我呀！」林婒上來去揪林琪瑢頭髮，兩兄妹拉扯起來。
「住手！」林宸鷟一拍桌子。
孩子少了不保險，孩子多了真鬧心。管完了大家管小家，管完了小家，還得管皮孩子……林宸鷟心累。
「瞧瞧你們自己，就這個樣子，還天天想著當大瓣蒜，就鍛鍊出來這種德行！」
「那不是你也同意的么。」錢靈霞不悅道。
林宸鷟看看妻子和兩個小的，端起茶碗狠狠喝一大口。稍壓了壓火氣。
其它幾兄弟，對這兩個小的也是沒折。兩小感情從小就好，打打鬧鬧天天上演。
幸虧林琪環年過三十，對林琪瑢和林婒一直當成兒子、女兒管教，倒比林宸鷟還有威信，當下輕喝：「坐好了。」
林琪瑢和林婒收手互相不服氣的「哼」了一聲，怏怏回了座位，衣衫頭髮都亂成雞窩。
林宸鷟概嘆一聲爹不如兒子，不過兩小的總算有人降服，也可將就，真叫他什麼都管，那才頭痛。
他清清嗓子對林琪瑢道：「你那幾個五行晶元戒，被幾個太爺看上了，證實可以扭轉林家的前途，所以支持你以後以大公子身份繼續弄出幾樣東西來。開闢商路和通商你可以不參與。」
「可是我聽二姐夫說，各家都有名額入宗門……」林琪瑢還想說，卻被父親抬手打斷。
林宸鷟道：「這就是今晚要說的另外一件事，七家商議各家可以選出一定數量的子弟，拜入宗門天境道尊門牆修鍊。每個子弟家族附贈宗門一億天晶，咱們林家初步打算送五個人過去。沒你的份，小六。」
「小六想進宗門。」林琪環道。
「什麼時候的事？」林婒驚呼。
「這是不成的……相公。」錢靈霞扭頭看著自己丈夫。
只見林宸鷟聽林琪環此言，面沉似水，心情明顯大壞。
錢靈霞張口想要繼續說點什麼，可是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大小兒子，終於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蛾眉緊蹙，也是心事重重。
「父親，母親，難道此中還有什麼情況不成？」
林琪珖素來心細，從父母與大哥神態，覺出此事與小六都有些不對勁。
「有何不妥？」林琪琅也出言附和。
林宸鷟給林琪瑢打個莫要再問的眼神，林琪瑢只得閉嘴。
林宸鷟道：
「又到了要給宗門繳納大筆晶石的時候了，只是這回宗門還需要各家出少量族人入宗。
而最近這兩個月左界的凡是有名號的修仙勢力，都有身份極高的人來到上都，為的就是瓜分你們這一輩子弟。
不過，七家商量的數目與宗門的胃口顯然並不一致。
要定下來最終數目，非是一日之功；足夠你們做好選擇。」
「世商不入宗門，這不是公然違反誓約嗎？」
林琪琅兄弟三人驚詫至極。
「快給孩子們說說吧。」錢靈霞無心再聽，起身回房。
林宸鷟目送夫人離去，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神色惆悵：
「只要有利益足夠大，誓約有什麼不能悔的呢？
修鍊需要底限，底限誕生體質。宗門五年十年一開山門，但是好體質百年千年也不一定能遇上一個……
而宗門和宗門、本界和外界之間還存在著數不清的恩怨糾葛，積怨之下，只有不斷強大，左界才更安全。
唉，也是奇怪，我們七家為何一代出現如此多的有名之體。
誰不想保護自己的孩子呢？可是家族守不住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破財消災，給你們謀一條更好的出路。」
林琪環道：「就是說大公子也要動？」
「對。」林宸鷟點頭，室內安靜。
林琪瑢道：「我聽鍾慕業說，他師傅告訴他，我們這一輩，萬年不遇的體質有二十幾個，千年不遇的也不少，百年不遇的是平常。單獨咱們七家這些子弟，如果能修鍊有成，就能壓過那獨上無常界一頭。」
「原來如此。鍾慕業這就有師傅了？」
「自在溪兩位極一道宗的道尊，一起收他入門。他是萬變耀月體。」
林宸鷟娓娓道來：
「幾十年前七家的道尊就找過各家主提起過此事，讓我們早做準備，宗門是不會眼看著這麼多好苗子蒙塵的。
你們這些小輩，其實已經被暗中測過好幾輪。
消息也被居心叵測者帶出了界外，這事再不了斷，怕要引來外界域的殺伐，與左界不利，與你們不利，與七家更不利。
這次在上都舉行了修仙界宗門秘會，就是商量此事，最後決定為你們破例開一次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