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夫
在聽到徐明朗那一聲迫不及待的喊聲后，陳初就知道這小屁孩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順著喊聲，陳初一眼便看到了爺孫倆。
老爺子背著十六個背簍來到集市，如今還有七八個放在老爺子身前，看來生意還不錯。
陳初剛走到老爺子攤位前，徐明朗便說道:「快走，好不容易讓韓老頭給我開小灶呢。」
這兩小子要去哪裡，老爺子心裡明白著呢，誰還沒個少年時候呢？
徐老爺子也被自家孫子煩的不行，無奈道:「去吧，別給陳初惹麻煩就行。」
徐明朗一聽，臉上笑的，那叫一個獻媚，「爺爺，你最好了。」
說著，拉著陳初的袖子就要往外竄去。
徐家老爺子不放心徐明朗一個人去集市，但跟著陳初，徐老爺子就放心了，這個少年的本事，老爺子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看著眼前忽然比肩高的少年，徐老爺子有一種歲月恍惚之感。
看來徐明朗是真的等不及了，陳初只得匆匆對老爺子說道：「徐爺爺，那我和明朗就先走了啊，一個時辰后我們就回來。」
老爺子最後叮囑一句：「行，陳初你可看好他，莫讓這小子瞎跑。」
徐老爺子只聽到半句：「放心，……」
便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已經消失在人潮中，聲音也被淹沒在一片嘈雜中。
徐明朗是老井村唯一一個在小鎮私塾念書的人。
私塾上四休三，只收十三歲以下蒙童，教學為期兩年，只傳蒙學教本「三、百、千、千」。
分別為《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詩》。
如今徐明朗去私塾只是有兩個多月《三字經》堪堪學完半部。
《三字經》認沒認全倒是不知道，小鎮倒是被他摸了個底透。
熟練穿過集市中的人潮，沿西大約二里地，有一條小巷，小巷之中有一家武館。
這是小鎮唯一一家武館，教拳的師傅也是小鎮本地人。
這家武館未開之初，小鎮大多數人嗤之以鼻，因為教拳的漢子，在年輕的時候就是小鎮上的小混混。
可能後來覺得小鎮太小，這個混混便仗著點三腳貓的功夫出門去了，揚言勢要闖出一番名堂，衣錦還鄉。
隨後，這個小混混便消失在小鎮的視野中，這一去，便是十年，小鎮上的人早已遺忘了小混混，即便偶爾想起，也大概以為他早已死去。
可十年後，這個小混混回來了，沒死，但也好不到哪去，歸來仍是孑然一身，很明顯，名堂沒闖出來。
帶回來的，除了一身滄桑，還有一條微瘸的腿。
漢子回來之後，直接將老宅一番折騰，說是要在老宅教拳，倒引的周圍鄰居一頓嗤笑。
更何況，他還瘸了一條腿。
當時有人還開玩笑說道：「怕不是要把他死去的爹娘給氣的掀棺材板？」
漢子倒是風輕雲淡道：「要是老子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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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過來，怕是得第一個拉你去作伴呢。」
硬是給人噎的說不出話來。
面對那些冷嘲熱諷，漢子只是置之不理，自顧而行。
直到幾天後，漢子抱著一塊牌匾，路過茶棚之時，見兩個混混攔路。
兩個小混混口出狂言，揚言要打折他另外一條腿。
而茶棚裡面的人只是眼神玩味的看著。
漢子也不搭理兩個小混混，只是走到茶棚前一棵成人大腿粗的青岡木前，輕描淡寫，一拳揮出。
一拳出，勁風突起，只聽「嘭」的一聲，那棵大腿粗青岡木，直接攔腰而斷。
漢子不屑地看著兩個混混，說道：「怎麼，遇見前輩都敢撒野，你們倆大腿骨比這青岡木還硬嗎？」
兩個混混嚇的當場跑路。
好傢夥，有兩下子。
自此。
所有質疑的聲音，便沒了。
只是漢子的武館，又讓很多人覺得無語。
三流武館！
但無論如何，漢子的武館，總算是開起來了。
距今為止，這家三流武館，已經開張近十年了。
此時，韓朔老宅，或者說三流武館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五六個半大少年，小至四五歲，大至十三四歲，無一例外，都在盯著武館大院。
大院里，傳來了教拳師傅中氣十足的聲音：「三合拳，講究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對敵之時，手與足合，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拳隨意走……」
「懂不懂什麼叫亂拳打死老師傅，就在於對敵之時，不拘於一招一式，要懂隨機應變……」
「韓老頭竟然親自露兩手？」徐明朗驚喜之餘，硬是將陳初拉到近前。
只見院內，一個中年漢子正在對著身前八個年輕弟子講述著拳理，說到關鍵處，還自身擺出幾個拳架。
這些年輕弟子說是少年不為過，約摸十二三歲的樣子，入武館學拳尚不足一年。
漢子自是武館的館主韓朔，而今日徐明朗來這裡的原因，除了武館師傅的「小灶」，還因為今日，正好是三流武館一月一次的演武，武館弟子間互相切磋，各自喂拳。
講完拳理，演武便開始了。
這是武館每個月對弟子所學的一次考核，拳拳到肉啊。
武館的八名弟子，開始一對一的對招拆招。
院門外的少年，哪怕已經看過不少次三流武館演武，但他們的熱情不減反增，依然深深痴迷著。
誰家少年不曾有過一個江湖夢？哪個少年不曾幻想過成為一方高手？
只是對於他們來說，外面的江湖或許太過遙遠，但小鎮的江湖，小鎮的高手，近在眼前。
在一聲聲叫好聲中，兩名弟子跨眾而出，開始了一月一次的「演武」。
兩名弟子年歲相仿，互相抱拳后，便開始了。
兩人明顯練拳有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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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一式亦是有板有樣，拳腳相交的過程中，騰挪翻身，還頗有幾分風範。
兩人過了足足二十幾招，最終，一名弟子頂著一隻烏青眼，一記手刀劈在另一名弟子的肋骨，宣告了本場的結束。
在門外這幫少年眼中，這已經是一場精彩的對決了，反正只是看個熱鬧，誰輸誰贏無所謂，只要打的夠精彩。
然而，在陳初眼中，武館的兩名弟子好似破綻百出……
接下來的幾場，相較於其他人的搖旗吶喊，陳初反倒將心思放在了交手弟子的招式之上，分析著交手之人應對之法。
這些弟子進入武館的時間並不長，也僅僅只學了一套三合拳，甚至其中尚無一人開脈。
換而言之，僅僅掌握了一些招式，甚至連收發自如都做不到，而在這些弟子之中，陳初自認對上大多數人，自己的勝算，並不低。
如今院中的勝者，只剩下兩人，這兩人，接下來將爭取演武的第一名。
甚至，院門外，幾個稍微膽大的少年已經點名吶喊起來。
「田遠，加油……」
「田遠，第一……」
今年招入武館的弟子中，田遠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在之前的對戰中，田遠每一場都遊刃有餘，其戰鬥姿態也有幾分瀟洒，成了場中呼聲最高的人。
在陳初看來，這田遠，很可能已經開脈了。
哪怕經過兩場戰鬥，田遠仍然氣定神閑，整個人仍是飽滿的狀態。
而他的對手，雖說亦是場上唯二的勝者，但此刻的樣子卻略顯狼狽，氣喘吁吁，臉上甚至還有幾處淤青。在之前的對戰中，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與田遠有著不小的差距。
而他能靠著並不高明的招式取勝，完全是因為其搏命的兇狠打法，以傷換傷，才奪得的勝利。
田遠看著眼前的對手，開口道：「放棄吧，你沒有機會。」
少年注視著田遠，搖了搖頭。
隨著師傅一句面無表情的「開始」。
最後的對決，開始了。
門外的少年們，亦是激動異常。
先發起進攻的，是那名頗為狼狽的弟子，為了搶得先機，少年如同一匹受傷的野獸般發起了進攻，每一次的攻擊都兇狠凌厲，然而好似每次進攻，離田遠都差了一點，看者惋惜。
然而陳初明白，這是彼此的差距太過巨大，少年每次的進攻都被輕而易舉的看穿的緣故。
在對手出招之時，甚至未出招之前，田遠便已看穿了對手，而田遠好像心存戲弄，這才使得少年的每一次進攻，都巧合似的只差了一點。
陳初看出來，這場勝負已經沒有了懸念。
果然，所謂的「奇迹」並沒有出現，僅僅十幾招過後，少年已然無力癱倒在地，這還是田遠手下留情，未下重手，這才只是讓少年無法動彈。
倒在地上的少年眼神中透露著不甘，但結果好似早已註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