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與水

我回到座位，葉子說道：「幹嘛要這麼多，吃的了嗎，吃不完就是浪費了。」「呵，你都聽到了」，我說道。「什麼都能聽到，隔著三步遠」，她柔聲說道。「哈哈哈」，我笑了起來。10年來，我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10年來，埋藏在心底的愁緒隨著這爽朗的笑聲都化作天上的白雲隨風而去，也許天邊的一片白雲就是人間的一段愁緒吧。「滄海一聲笑，愁緒皆可拋，半壺濁酒盡，紅塵任逍遙」，我不禁脫口吟出。「大詩人，趕緊坐下吧」，葉子輕聲細語的說道。一說到酒，我趕緊回頭向老闆喊道：「老闆，再來瓶半斤的小燒」，說完坐到座位上。「好、的，先、生」，女人望了一下我們的桌位陰陽怪氣的答道。

「今天的天氣真好」，葉子扭頭看著我漫不經心的說道。「哈哈哈」，我輕聲笑了起來，「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她有些微怒。「人家都說男女在一起說天氣好，是無話可說了，你一說今天的天氣真好讓我想起了這句話，哈哈哈」，我不禁又笑了起來。聽完我的話，葉子的臉上飛起了兩朵雲霞，顯得那麼嬌美，那麼動人，那麼讓人想入非非。

看著眼前的葉子，我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此時和你牽手讓我想起了那個夏天，當時看著美麗的你我情不自禁的牽起了你的手。你當時說，幹什麼，看我手上戴的手鏈嗎。我當時心裡說，呵，你真行，我服了你了，我就是牽你的手，你還給我找借口，還什麼看手鏈，但嘴上隨口說是，是看手鏈。你說看出來了嗎，是什麼做的呀？我說瑪瑙的，你『切』了一聲笑著走了。呵呵，現在好了，牽你的手不用再找借口了，也不用再說看手鏈了，哈哈哈」，我笑著說道。「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哈哈」，葉子笑著說道。

我凝視著葉子那迷人的眼睛緩緩的說道：「還記得大學時洗漱房、操場看書、換燈泡的事嗎？」「什麼洗漱房、操場看書、換燈泡啊，你說的什麼呀」，葉子看著我輕輕的問道。「呵呵，大二吧，在大二學期四月份的一天，那天早起天氣就有雨意，後來漸漸的變成了牛毛細雨，小雨纖纖風細細，戀樹濕花飛不起，萬家楊柳青煙里。

「那天你在洗漱房裡洗衣服，當時洗漱房裡只有你一個人，恰巧我路過洗漱房時，你喊我，說自來水管子里的水中有綠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讓我進去看看是什麼東西，結果我一看你說的水中綠色的東西是苔蘚，自來水的管子用的時間長了都會有這個東西。當時用我聰明靈活的大腦運用物理學給你講解，講完了你說沒聽懂。沒辦法我又通過化學給你講解，講完了你說還是沒聽懂。幸運的是你遇見了我這麼博學多才、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人，於是又從氣象學、地理學、人文學給你闡述了這水中綠色的東西是什麼，為什麼會產生這個東西，這東西對人體有害無害等等，給你解釋了36分鐘零28秒，最後你終於聽懂了，但只說了一句，奧，原來是這樣啊。

「事後我回想整件事情才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一是你在咱們班學習那麼優秀成績名列前茅，不可能不知道是水中的苔蘚。二是我發覺在給你解釋時你總是偷偷的笑。反正覺得事情哪兒有些不對，後來我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你喜歡我，或者說最起碼你不討厭我。」我說完，葉子低下頭輕聲說道：「我身似落花，君心如流水。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鸝兒枝上擾我夢，不得隨水任西東。柔腸百轉繞損折，流水東去不復回」，說完輕輕嘆了口氣。「你是說當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嗎，是嗎，哈哈哈」，我看著葉子笑道。

接著說道：「到了這年初夏的一天，那天碧空如洗，天晴得像一張藍紙，幾片薄薄的白雲，像被陽光曬化了似的，隨風緩緩浮遊著。天氣好人的心情也好，於是我臨時起意去操場上打球，不一會就渾身是汗，氣喘吁吁。

「打累了我兩手托著球很隨意的一抬頭往北看，你在操場北面一排大桌子的旁邊向西站著看書，這時恰巧你側身扭頭向南看，咱倆的目光相碰的一瞬間感到我的目光被你的目光吸了過去，吸住了，就像磁石吸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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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躲也躲不開。此時感覺，你平常那雙像小芝麻一樣的眼睛現在變的又大又明亮，眼如水杏，明亮如炬，顧盼生輝，眼中雙瞳剪水、神采奕奕就像兩顆寶石閃閃發光，而在去看你周圍附近人的眼睛卻都是模糊不清的。平常同學們開玩笑說男女會放電，我不信，也看過咱們班像核桃一樣大的大眼睛女同學的眼睛，是直盯盯的看的那種，看的人家說我有病，但也沒體會出什麼放電，今天真的是放電了、來電了，過後我拿著尺子量了量咱們倆之間當時的距離足足有99米遠，這次我可以確定你喜歡我，也可以確定自己也喜歡你。」「你才小芝麻眼呢，你是小芝麻眼」，葉子笑道。「呵呵，大眼，你大眼還不行嗎」，我笑著答道。

又繼續說道：「之後過了一個月左右，在夏天的一個晚上，大家都在教室里上自習，突然燈泡壞了，當時望向窗外，教室外幽藍的天空星光璀璨，月如銀盤，銀白色的月光透過教室前柳樹的枝條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叫聲。而教室里漆黑一片，片刻寧靜后，同學們有嚷的，有叫的，還有罵娘的，頓時教室里亂糟糟的一片。

「這時有人點燃了蠟燭，我凳上桌子把壞的燈泡擰下來，你把新的燈泡遞給我，就在接你手裡的燈泡時我輕輕的捏了一下你的手，這可是我第一次主動招惹你唉，雖然燭光不怎麼亮，但還是怕被同學看到，當時心裡好緊張啊，哈哈哈」，我笑著說道。

「還有我發現咱倆18年來陷入了一個反覆的怪圈，招惹你，你愛搭不理，然後你就會搞事，得了，不招惹你了。不招惹你，這回行了吧，還不行，你還會搞事。我這85歲的人，真禁不住你折騰，現在我是真怕了你了。有時候就想，咱倆就不能誰也不要打擾誰了，就這麼平平靜靜、安安定定的走下去嗎。偶遇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聽我說完葉子看著我的眼睛沒有說話，只是痴痴的笑，眼神中透出迷人的光彩。

「你想過沒有，當年咱倆之間有三難，難啊難，難於上青天」，我說道。「呵呵，三難，沒聽說過，聽說過九九八十一難，那你說說是哪三難，我洗耳恭聽」，葉子輕聲笑著說道。「通訊難，見面難，面對面的看看你都難，你算算是不是三難啊」，我答道。「哈哈，你又亂說，現在我就在你面前，你正面對面的看著我，想看多久你就看多久，想怎麼看你就怎麼看，哪有什麼三難啊」，葉子抬頭看著我笑道。「呵呵，是嗎，真的嗎，現在就是想親親你」，我看著葉子的臉笑著說道。「想親就親唄，呵呵」，葉子說完話輕聲笑了起來。

「誒，你知道嗎，大學時我每天最享受的事情是什麼嗎」，我問道。「什麼呀，不知道，你享受的事情我怎麼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葉子答道。「哈哈，看你梳頭髮是大學時我每天最享受的事，想不到吧！

「咱們大學男生宿舍樓是坐東向西在東面，女生宿舍樓是坐北向南在西面，男女生宿舍樓之間相隔66米。每天早上我跑步回來回到男生宿舍樓向西一看，就看到你在女生宿舍二樓的走廊上，用一把紅色的木梳子在梳你那一頭烏黑髮亮長長的頭髮。一梳梳到頭，二梳心起伏，三梳情跌宕，四梳寢不安，五梳輾轉眠，六梳心難奈，七梳情飛揚，八梳心底傷，九梳想斷腸。每次你的頭髮梳開了，梳順了，我每天的心情也被你梳好了，感覺心裡暖暖的、甜甜的。

「有時也不知你是有意還是無意，一邊梳著頭髮還會向我站的方向時不時的扭頭一笑，那意思好像在說你來呀。回眸一笑，百媚生。每次看到你那迷人的一笑，我都會被你吸引的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七步。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影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一邊走一邊脫口念出這首詩，七步成詩，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才呀，哈哈哈，就這樣大學時，我每天早起跑步風雨不斷，而你每天早上梳頭髮也是風雨無阻。

「奧，對了，還記否，在大學的四年中，有一次放電，沒有被班主任發現，卻被老校長發現的事嗎，你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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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地花容失色，小臉煞白，趕緊低下頭裝作看書。知道嗎，我當時看到你的表情心裡偷著樂，呵，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原來也有讓你害怕的人啊，哈哈哈！想起這件事來我就笑。不過再這麼搞下去你被班主任發現是早晚的事。其實在大學的所有領導中我也最怕班主任，只要一上班主任的課，總是覺得班主任在用眼睛盯著我，那眼神好像在說，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同學呀，思想要集中，不要總是想三想四的，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也許是大學時怕班主任形成了條件反射吧，直到現在我一但見到班主任都覺得心虛害怕呀。」我說完葉子介面說道：「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一點也不記得了」，說完只是笑。「是嗎，還真的，奧，18年了，原來一點都不記得了，哈哈」，我看著葉子臉上那嬌羞的表情打趣道。

「當年覺得大學就是個地獄，因此總盼著早些就業，早點逃出這個地獄。但離開大學進入社會後，才知道那個討厭的大學，那個地獄原來是天堂。說起天堂又想起了天堂中的好多趣事，印象最深的是胡友財和云云那次在校慶中的文藝演出，當時我寫的劇本，是個一對年輕男女偷嘗禁果的愛情故事。沒想到，到了演出那天，胡友財竟然擅自改變劇情。倆人把偷情演成了生死戀，這倆笨蛋，我是服了這倆人了，是徹底的服了這倆人了。氣得我當場在台下罵娘，事後胡友財居然振振有詞的解釋說因為演出時入戲太深，才改了劇本。我說他太有才了，從此之後我把他的大名胡友財改成了胡有才，他才是大導演啊，他娘地，胡導。但這小子卻說我沒文化，把我的名字梅文崋改成了沒文化，哈哈哈。」說完我笑了起來。「呵呵，今天才知道胡導的外號原來是你給他起的，哈哈哈。」葉子笑道。

我不招你，又不惹你，你幹什麼老是拿我開玩笑，拿我尋開心，拿我逗悶子啊。哎，你呀你，辜負了我對你的真誠，也辜負了我對你的一片真心，更辜負了我對你的一份深情。你覺得你自己現在這麼做有意思奧。

此刻握著葉子的手感覺柔若無骨，溫潤如玉，她的手好美呀，不禁隨口吟道：「香羅翠袖中，十指玉芊芊。」「又干這個，又干這個」，葉子說話的同時手臂左右搖擺，我的手隨著搖擺也上下起伏，如同風擺荷葉一樣。「記得大學時，在那條林蔭的小路上，你握住我的手就會說這個」，她看著我的眼睛繼續說道。眼神中透著迷離，眼神中又透著柔情似水，眼神中還透著火辣辣的熱情。我看著她那迷人的眼神，彷彿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種無拘無束，對酒當歌的過去。又看到了那個像玫瑰花一樣美麗的她，那個像百合花一樣純真的她，我獃獃發愣。

「怎麼了」，一聲柔聲細語打破了我的思緒。「哈哈哈，沒什麼」我笑道。「怎麼聽煩了」，我接著說道。「不，你每次說我都很享受，享受你的甜言蜜語，享受你的假情假意」，葉子說著話那雙迷人的眼睛帶著熾熱看著我。「啊，原來甜言蜜語就是假情假意啊」，我說道。她噗哧一聲笑了，笑的那樣甜蜜，笑的那樣溫馨，笑的那樣燦爛。也許這是10年來她發自內心的一笑，這一笑融化了她心中的愁苦，這一笑融化了她心中的霜雪，這一笑融化了她心中的冰山。

就在葉子嫣然一笑的這一剎那，恍惚中我看到了她心中的那座冰山，高大陡峭的冰山都融化了，融化的冰山化作了一片、一片的白雲，一片片的白雲圍繞著她發出了晶瑩剔透的光，還在不斷的旋轉、跳躍，之後慢慢的飛向了空中，又慢慢的飛向了天邊。我美麗的女神也融化了，融化了！化作了一隻火紅的蝴蝶，發著白晶晶的光。此刻感覺自己的心醉了，融化了！化作了一隻潔白的蝴蝶，發出紅彤彤的光。兩隻蝴蝶大如紈扇，迎風上下翩躚，在空中追逐嬉戲，金光閃閃，翩翩起舞，隨著那輕盈曼妙的舞姿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親愛的，你跟我飛，穿過叢林去看小溪水。親愛的，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飛躍這紅塵兩相隨。等到秋風起，秋葉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無悔，也無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