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醒 下

2:醒 下

噠,噠,噠...

馬車不緊不慢地穿過街市,道上的行人匆匆,已是少了,算來從趕路回來再到拂文軒耽擱的時間,現在已是快到戌時,是回家用晚膳的時辰了。

不一會就到了王府。王元下車左右瞧了瞧,自家的府邸也算有些大家的氣派,放在地球這種中式府邸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住的,但在這周邊也不算突出。

雖富非巨富,不貴亦顯貴,也好,這種時代錢太多太突出有時反而會招來更多麻煩。

「大少爺。」

「大少爺。」

「嗯」隨口應了門口的家僕,王元經過照壁,往正廳走去,想來家裏已經準備用晚膳了。

剛要步入前院,就聽一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大少爺,您回來啦,老爺正要喊您過去用膳。」

來人是他的貼身丫鬟,叫小魚,是這身的生母自幼便安排在他身邊服侍的人,負責他的一應飲食起居,當然也是存着將來做個通房丫鬟的打算,所以年歲也只比他大了三歲,正是十八芳齡,模樣也是極好,按王元自己的話來講就是御姐。

當然也就是養眼欣賞,他本就性情冷淡,不喜那事,況且以實際年齡來說,自己足足大她一輪有餘,對還是個孩子一樣的,怎下得去手。雖然在這個世界婚育較早,有些十八歲人的孩子都已經能打醬油了。

「好,走吧」

前身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馬,是身邊人,王元也是應了句便繼續往裏邊的正廳走去。

兩人走着,不一會,遠遠的便瞧見了家人都圍向餐桌,正是剛準備落座。其中一婦人模樣的轉過頭來,看見王元頓時喜上眉梢,往前迎了過來。

「元兒啊,來來,讓娘親看看...」

「你這走了兩月多,可是有好生照顧自己?」

這莞爾而來的婦人便是王元的生母,黃淑霞,出身書香之家,性情溫婉,秀外惠中,雖已年過三十卻也只是略有微紋,依舊是容光滿面,此時迎至面前,正自拉起他的手一臉憐愛地撫摸著。

「有的,娘親。」

「好,好,好,你看着都瘦了一圈...」

「快,快。」

「今天娘可是給你燉了牛寶烏鳳大鱉湯,熬了快三個時辰呢,你這一趟出去吃得再好也不如家裏好,趕緊先趁熱吃。」

「。。。」王元。

「。。。!!」王父。

「牛寶、烏鳳、大鱉,這是要往死里補啊。」這邊王元心裏想着,便被王母拉着往廳里走去。

「爹,元兒回來了。」王元對着廳前立着的中年說道。

「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次你做的不錯。」這中年便是王元生父,王榕樹,如今三十有五,鬚眉善目,略有富態,看着依舊健朗但已稍顯老態,此刻正自上下打量着他。

本來讓王元這個現代人,憑白地叫一個實際只比自己小三歲的人做爹,他是打死也開不了這個口的,但是那場大病變故時這兩人從心死如灰,到細心呵護讓他也是心中甚動,一種前世不曾有過的體會和渴望讓他最終下定決心,想着事實已然無法改變,既然現在承了這身,那便也承下這份情,做個好兒子又何妨。

「阿哥,你回來啦。」

這邊王父剛說完,裏邊便傳來一個女聲,正是王元的親妹妹,王雨薇,今年十四,容貌雖非絕美,但也是溫婉可人,此時一米五的身高被幾人擋着,不出聲都看不到她。

「嗯,阿妹,大哥回來了。」

王元微笑回到,這個時代女子多居於閨中,少有出來見人,今日要不是他回來,這雨薇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的閨房中解決。且前身性子頑劣,多在外邊鬼混,與這妹妹不怎麼親近,所以當下兩人也只是簡單說了兩句。

「來來,先吃飯,先吃飯,今天你娘親可是親自下廚給你準備的這些膳食,都是你愛吃的。連我都好久沒嘗過你娘的手藝了,今天算沾著元兒的光了,哈哈哈!」

「爹娘,也快快一起。」王元心中微動,拉着兩老往桌前走去。

。。。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過一頓飯,王元又與雙親閑聊了一會,便回房了,想來今天買來的幾本書還沒看,正好解決睡前時間。

一番梳洗后,讓小魚回去休息,王元拿着幾本書冊坐在燭台前,便開始看了起來。

《馬嵬山下》這是一本綠林人物傳,算是幾本裏面相對較新較完整的,不是那種一個人的傳記,而是一些零散武俠故事集。

「章一,血雨擒龍記————擒龍手:蕭志天事;

章二,摧花雨雪劍————雪中快劍:張成濤事;

章三,百戰千軍取首————無影鬼:傅正生事;

章四,決戰成華山————絕情劍:付少心事;

章五,一文殺惡客————瘋狗:庄志聰事;

章六,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櫻花公子:司空雨龍事;

章七,散財鬼盜————笑面人:林成之事;

...

章二十,捶金裂石手————座山雕:陸榮事。」

王元看了一會兒就看不下去,這就是本古代爽文,鼓吹仗劍江湖,快哉狹義,動輒

(本章未完,請翻頁)

就是穿山裂海,力撼十象,要麼就歷戰百萬大軍云云,還時不時穿插點男女風流歡愛的文字,連野史也算不上,胡吹海侃,毫無用處。

丟至一旁,翻開第二本《羅平縣誌》,這種官家文冊想來會有點東西。只是,這書真是太破舊了,前面幾頁還好可以看出內容,但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民事記載,中間部分則幾乎被蟲子啃成了篩子,爛得連一段完整的詞句都拼不起來。

王元一直翻到後面才看到幾頁還算完好;

大奉歷一九二三年·榴月中...

「嗯?大奉歷?」

他是知道的,這北境梁國的國曆為梁歷,如今正是梁歷·二八三年,這大奉歷又是哪個朝代的,還有着近兩千年的國運,看到這王元也是來了精神。要知道他穿越至今快一年了,愣是一本歷史類的書冊都找不到,家裏沒有,外邊一些書店書攤也沒有。

——大奉歷一九二三年

榴月中,懷山陰,塗家村突遭橫禍,全村二百愈人盡皆死絕,禽畜不存,目無生機,已上備清靈司;

臘月下,羅平城南,常員外一家三十口被發現深夜死於家中,死者皆神態如常,腹腔空洞,五臟不知所蹤,其狀可怖,已上備清靈司;

...

——大奉歷一九二四年

陰月中,紅嶺山村爆發鬼禍,全村三百五十四人死絕,屍臭滔天,生靈難近...

榴月上,清靈司來人,與嵩山宗合剿紅嶺,死五十人,傷近百人,盡滅鬼禍...

...

——大奉歷一九二六年

羅平城東,邀月山莊、紅線門相繼爆發鬼禍,死一百五十人,傷八十餘人,清靈司司長程玉峰,戰竭殉職...

.

.

.

「艹」

看到最後一段,王元也是忍不住暗罵一聲。

至此他也百分百確定,這個世界絕對不是表面這樣太平,「鬼物」絕對是存在的。而且應該是曾經爆發過,只是不知現在是朝廷故意隱瞞,還是世人諱莫如深,閉口不談,或者是他倒霉的趕巧碰上了鬼物復甦的時候了。

作為一個親身體驗過「見鬼」的人,王元深知那東西的詭異,無聲無息,引誘獵物,誇張的形體,現在想來那天要不是巷裏還有點日光,怕是前身當時就要橫死,等不到自己穿越了,畢竟那東西即使自己離那麼近了,也還是一直躲在陰影里,想來應該是不得見光的。

「碰上這種東西,再有錢也沒用啊。」

再者,自己都被「用」過了,誰知道身上有沒有什麼「標記」之類的,以他前世鬼片的粗淺見識,那東西跟狗屁膏藥一樣,走到哪跟到哪,甩都甩不掉,哪天要發現自己還活着,不知道會不會再來尋他。

想到這裏,王元一時也是心煩意亂,難道重活一世,還要不明不白的死去嗎?

饒是他自己磨礪半生的心性,在此時也無力之感頓生,興緻懨懨地看向剩下的三冊書籍。

一本是鬼畫符一樣的文字,完全看不懂;

一本是一些圖紋和怪異文字,有些像圖騰和古中文的結合,文字則也是完全看不懂;

最後一本看封皮只剩「黑玉」兩個字了,書的材質有點特殊,破損不多,但是裏面的文句他一句也不理解,還少了半冊...

「咚、咚。」

「咚、咚。」

「關門關窗~,防偷防盜~」

「咚、咚。」

「咚、咚。」

「關門關窗...」

外面更夫的聲音傳來,一番翻閱下來已是到了亥時,看到現在除了越發的不安也沒什麼收穫,王元索性將書收起,上床睡覺。

次日。

「嗯?」

睡夢中的王元被一陣人群嘈雜聲吵醒,睜眼才發現已是天微亮了,此時一陣陣人聲傳來,迷糊聽着像是從外面傳來的,還伴着呼喝奔走的聲響。

「小魚。」

「哎,大少爺,您醒啦。」早早候於門外的丫鬟小魚。聞聲推門進來,手裏還捧著盆略微冒着熱氣的水。

「外面發聲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哦...聽府里買菜的陳大娘說是死...死人了。」

「?誰死了?」

「說是洛府的公子,今早被發現躺在府外的巷口裏,被人看到的時候,已是沒..沒了聲息。」

「洛府?哪個洛府?」王元聽得這小魚聲音微抖,隨即問道。

「就是里巷的洛府,李府邊兒上那個。」

里巷的洛府!!

...王元頓時困意全無,這不就是前身見鬼的那個洛府嗎。他家王府位於松元城主城道旁,往旁邊府牆巷口走進去只過兩戶就到洛府了。之前前身在那裏見鬼死了,現在這才多久,又在同一個地方,還一樣都是孩子...

這...不正常...去看看?

別人不知道,王元心裏清楚,自己要是不想之後死的不明不白的,早晚是要面對的。

想着便道「小魚,你快快去拿些吃食過來,我一會出去看看。」

「是,大少爺。」

(本章未完,請翻頁)

等小魚拿了早點回來,王元也梳洗好了,穿上長袍,抓了兩早糕就往屋外趕去。

。。。

饒了一會兒,便到了這洛府門外,這卯時正是各家準備早食的時候,應是要各自在家要用膳的,但現在這裏卻圍了一圈,議論聲夾雜着哭喊聲混在一起,混亂非常,而且還陸續有不少和他一樣,嘴裏塞著,手裏拿着早點往這裏趕的,看來不管在哪裏,吃瓜永遠是人的天性。

王元扒開人群,使勁往裏擠了擠,這才看清,幾個下人圍着一對正自哭喊的年輕夫妻,各個面有戚色。而年輕夫妻則癱坐在地上合抱着一副小孩軀體正在那哭得撕心裂肺,旁邊還有個老媽子攙著一衣着華貴的老婦,坐躺在一旁,想來應該是那孩子的祖母了,看來是暈死過去了。

同時王元也發現,年輕夫妻此時所在的地方,正是那日他所見那東西最後站着的地方,而現在那孩子就在同樣的地點雙目緊閉着,面如死灰,任憑雙親如何晃蕩都沒有反映。

...可惜了。

...

「唉唉唉...都散了!都散了!」

「都散了!都散了!」

「街坊們,散了吧!」

眼看沒有什麼新發現,王元正欲打道回府時,幾個粗狂的聲音打斷了這個嘈雜的局面。

循着聲音轉頭看去,幾個穿着輕甲衣袍的城護軍正扒開人群,要往裏進,一邊扯著一邊呼喊著讓大家散去。

見官家來了,王元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往旁邊挪了挪,他想看看這些城護軍是如何處理的,看看官方的態度。

就見城護軍里一頭領做派的中年男人走過去對着那夫妻說了些什麼,然後夫妻兩轉頭看向那中年男人楞了一會兒,隨即漸露喜色,趕忙招呼幾個下人扶上祖母匆匆往府里走去。

看見主家人走了,又有城護軍在驅趕,周邊人也是紛紛散去。

「兒子死了,難道還是好事?」王元雖然滿心疑惑,但眼看散了也是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下,卻見那城護頭領正拿着佩刀,用刀鋒抵在那巷口的牆壁上,就那麼抵著也不動...

「嗯?這是幹什麼?」

說你心血來潮想現場磨個刀,那估摸著也有人信,但這也太不正常了,這種場合拿刀抵牆不動...裝13?

想來是沒人在這時候干這事吧,這城護軍頭領看着也是個正常人...

走到王府大門正巧遇見他爹王榕樹也要出門,說那洛家也算鄰里這種事該去走一遭,王元隨即將事情敘述了一番,說城護軍正在趕人,便拉着王父返回了府里,那地方透著詭異,他可不想這生父在那裏折了。

。。。

再聽到洛府的事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聽小魚打聽消息說是洛府今天一早就全家搬走了,走得很是匆忙,周邊鄰居一應一個招呼都沒打。

「搬走了?他家不辦喪嗎?」

「按理說是要辦喪的,只是不知道這洛家老爺怎麼想的,喪也不辦就搬走了。」

王元心道,肯定是那東西帶來的影響,一家人估計沒辦法了才會趕早搬走。

「官家怎麼說,有消息嗎?」

「聽老爺說,城護軍通報說洛家少爺是因為染上惡疾,才暴斃而亡的。」

「染上惡疾?」不用想這就是搪塞之詞,那官家絕對在隱瞞什麼,此時昨天那領頭的怪異舉動再次在腦海里浮現,「會不會是那牆有古怪?」

想到這裏,王元看向屋外,此時正是正午,陽光熱烈,天朗氣清的,想來那鬼東西白天是不敢怎麼樣的。

就去看看,反正早晚會接觸,而且離家這麼近,現在洛府跑了,鬼知道它會不會換一家,趁著現在多了解一點是一點,總比到時候死的不明不白的好。

念頭至此,王元當即套上衣袍輾轉出了府門,往那巷口走去。

「和那鬼東西那麼近都呆過了,還怕他呆過的地方?」

「人死鳥朝天!」

來到那巷口,洛府人去樓空,四下里也是無甚行人,除了細微風聲,當是落針可聞。

王元看了看巷口,此時這大正午的陽光照耀下,他才看清了這小支巷的全貌,從兩側人家冒出來的枝丫蓋過支巷的上空,除了綠蔭多點,沒什麼特別的。

細看下來,青石鋪陳,白牆如織,綠意透著陽光如墨點綴,反而還有一種靜逸的美感。

湊近巷口那面牆瞧了瞧,能看到牆上有個小坑,應該就是那城護頭領那日拿刀抵牆的時候留下的,頓了頓,王元伸出食指往小坑點了上去。

...有點涼

然後,沒了?

正當王元以為無事發生,正要放手的時候,一股陰冷的感覺突然竄出,順着指尖朝他身體里涌去,那感覺就如同被人突然往身上噴了液氮,剎那間全身溫度、生機都被奪走,如入死亡之境一般。

「嘶......」

而在王元被這異變驚出一身冷汗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腦子響起。

「滴...」

「深紅修改器,啟動!」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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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武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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