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戰濮陽序
漢太尉趙無咎誓師數日後，討逆大軍先鋒部隊已經抵達兗州首府濮陽近郊。
數日來沿途不斷有各地郡兵匯入討逆大軍中，到目前為止討逆大軍兵力已經達到六萬餘人，不過此時自立為魏王的曹靖也已經幾乎全面佔領兗州以及大半個青州，青州的孔氏族長青州牧孔澤領兵拚死抵擋住了曹靖的兵鋒，將其主力牽制在泰山郡境內。
曹靖此人不完全藉助於世家的力量，而是重用一些寒門子弟，這些人中有才不得重用者甚多，所以面對曹靖的知遇之恩，這些人可謂是盡心竭力的幫助曹靖出謀劃策或是在陣前拚死搏殺。
曹靖讓天下的寒門子弟都看見了希望，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些人便成了曹靖統治的基礎。
在泰山郡魏軍大營的中軍牛皮大帳內，一名身着玄色山紋鎧，面容剛毅的三旬男子正坐在帥位之上。此人便是魏王曹靖，他深邃的眼睛彷彿能將你的內心全部看透，而當年漢元帝就是未能穿過這雙眼睛看見曹靖的野心最終養虎為患。
看着帳內的文武眾臣，曹靖緩緩開口道：「諸位如今漢軍已經兵臨我濮陽城下，我軍主力此時正被阻擋與泰山郡內，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只見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一人從中站出來道：「大王，濮陽乃我大魏根基之所，不可棄之不顧。如今青州殘餘不過龜縮於泰山、北海、東萊三地，大王可派遣一將與其對峙，大軍回師濮陽。」
此人是曹靖早期謀臣之一馬國良，年近五旬性格沉穩，故獻以穩妥之策。
不待曹靖回答，只聽得又一人言道：「馬先生此話雖穩妥，但卻過於保守，即便我軍勝過漢軍只怕也是傷亡不小，無力開疆拓土。」
說話的人名叫張保，落魄的讀書人，因為出身寒門無人賞識，故來投奔曹靖。曹靖與其交談數次后，並頗受信重。
馬國良見張保這個新人反駁自己，心下不快道：「既然如此，不知張先生有何良策，在下洗耳恭聽！」
聽着馬國良的語氣中帶着火藥味張保並不在乎，而是向著曹靖一揖道：「大王，臣有一策可令大王大敗漢軍，併兼收青州全境！」
此言一出，開始大帳內不屑者有之，疑惑者有之。而等到張保說完他的計策，整座大帳鴉雀無聲，只有曹靖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最後曹靖說道：「即刻起，張先生升任為軍師祭酒一職，各部按軍師所說計劃行事，膽敢延誤軍機者，斬！另外快馬傳報濮陽令齊彥堅壁清野死守濮陽！」
當快馬將曹靖的命令和軍事計劃交給濮陽令齊彥后，齊彥看笑了說道：「想不到啊，張先生，哦不，張軍師還有這等手段。妙！妙滴很！回稟大王和軍師，就說只要本將還在一日，這濮陽城就丟不了！城在齊彥在！」
城外數萬大漢討逆軍將士已經在此立下營盤，開始休整，為明日的攻城養精蓄銳。
而在中軍大帳內，各部將領齊聚於此，聽候調遣。
坐在主位上的趙無咎聽着車騎將軍林國安彙報著最近的軍情，林國安站在大帳中央說道：「目前我軍兵馬已經達到六萬五千餘人，其中騎兵一萬五千餘人，編為三營一軍，統軍將領為原南衙十二衛軍副統領許志遠，步軍五萬按前後左右中分為十營五軍，郡兵將領趙亮為左軍統領、黃得運為右軍統領、孟照為後軍統領和十二衛將領劉輝為前軍統領、甘震為中軍統領。
另外禁軍統領羅孝正將軍率領五萬大軍正在前來的路上。目前已知城中叛軍大概一萬五千餘人留守。」
趙無咎聽完點點頭道：「明日一早，發起攻城。由劉輝部攻取北門，趙亮部攻取西門，黃得運部為此次主攻，攻取東門。
另外許志遠部分出一營兵馬於南城門外三十里處設伏，如諾看見敵方往南門出逃，自行截殺！
孟照部留守大營，其他人隨老夫為各部撩陣。明日一戰，各部務必拚死破城，膽敢擅自後退者定斬不饒！」
眾人心下一凜齊聲答道：「末將遵命！大漢萬勝！」趙無咎這才讓眾人回營整頓兵馬，只是林國安留了下來。
待眾將散盡，他才對趙無咎說道：「太尉大人，明日攻城只怕這些郡兵將領不會儘力。這些人可是把郡兵當成自己加官進爵的籌碼啊。」
趙無咎笑了笑說道：「我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人肚子裏那些彎彎繞。」
林國安疑惑道：「那大人為何還令其部擔任主攻？」
趙無咎解釋道：「這些人明日必定不會儘力攻城，這正好給了老夫殺人的借口。並藉此整頓各部，使之揮使如臂。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林國安擔憂道：「只是這些人在郡兵中經營已久，藉此發難怕軍心不穩，給叛軍以可乘之機啊。」
趙無咎擺擺手道：「文台不必擔憂，據我所知這些人雖然在軍中日久，但也多行不法之事，眾多軍士敢怒而不敢言。我等斬殺此寮，只有其少數親信會作亂，其餘人等不會跟隨。
大漢如今雖是多事之秋，但仍是他們的天，這天可還沒塌下來呢。咳咳。」
趙無咎咳了兩聲繼續說道：「然後把陛下派給我們青年軍分入各部安定人心，陛下培養出的這些小傢伙們安定人心可是一把好手。」
林國安聽後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太尉大人所言，末將必全力配合將軍。將軍亦要保重好身體啊！末將告退。」
大帳中只剩下趙無咎一個人，這位漢軍最高統帥靜靜地看着火盆出神，良久才緩緩嘆息一聲……
天明時分，漢軍大營中數十面牛皮大鼓隆隆敲響。
一隊隊披甲執銳的士卒從營盤中魚貫而出，漢軍軍服多以赤色為主，遠遠看去就像一片紅色的海洋，似要將濮陽城淹沒。
太尉趙無咎領着兩營騎軍和甘震的中軍佔據城外一處高地，作為預備隊馳援各處。劉輝部、趙亮部，黃得運部正朝着攻擊位置運動，孟照部加強守備大營。
在黃得運軍中，黃大統領一臉陰沉坐在馬背上一言不發，他身邊的副將道：「大哥，這趙老頭不地道啊，讓咱們打主攻，擺明了是消耗咱們的人馬好拿捏咱們嘛！」
黃得運冷哼一聲：「哼，他趙老鬼打得好算盤，老子不吃他這一套！傳令弟兄們攻城的時候悠着點，保存實力。我就不信他趙老鬼真敢不顧軍心斬了了老子！」
副將應了一聲，前去傳令。
前軍的劉輝部和中軍甘震部，主體由十二衛軍和洛陽周邊忠於大漢的郡兵組成，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武器裝備都要好於其他郡兵。
對於他們趙無咎心裏信得過，其餘各部兵馬，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忠誠方面趙無咎都不放心，這次事關大漢生死存亡之戰。
趙無咎鐵了心要把他們給整編一番，不然這仗就沒法打了。
等到各部抵達進攻位置時，趙無咎深吸一口氣拔出長劍向前一揮大喝道：「攻城！」
身側的旗手猛地揮起令旗，數十面大鼓再次猛烈地敲響。
前方各部將領聽到進攻號令也紛紛拔出手中刀劍吼道：「攻城！」
數萬攻城將士推著各式雲梯、衝車等攻城設備高喊著向城牆衝去。
八十多台投石車紛紛裝上石彈，每輛投石車在數十名大漢拉動下，猛地拋出石彈重重地撞擊在城牆上，或直接將守城敵軍砸成肉糜，或擊毀城垛使得碎石飛濺連着擊傷數人。
「呸！」魏軍主將齊彥吐出飛石帶起來的揚塵道：「他奶奶的，總算來了！傳令各部嚴守各處，後退者格殺勿論！」
數名傳令兵飛奔傳令而去。
等到漢軍前進至三百步內，齊彥一錘城垛喊道：「弓箭手齊射準備，放！」
只聽得嗡地聲響弓如霹靂弦驚，一大片烏雲從城頭飛起落到漢軍陣中濺起大片血花，頓時倒下一片漢軍同時傳來一陣慘叫。
沒中箭的士兵紛紛高舉盾牌或者擁擠的躲在攻城器械和擋箭車后，希望能躲過下一波箭雨。
在後方觀戰的趙無咎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意，慈不掌兵，他在等著黃得運或者是趙亮先下撤退的命令。
二人不退，趙無咎是不會退兵的。
黃得運看着陣前倒下數百名本部士卒，再加上他的部隊疏於訓練戰鬥意志不強，已經有人轉身逃跑了。
黃得運扭頭對副將說道：「收兵吧，把屍體帶回來，給趙老鬼看看咱們的人也死了，不是不戰而退。」
副將拍馬屁道：「將軍高啊！」
黃得運一臉得意。
趙無咎聽到東門處傳來鳴金聲，也淡淡說道：「鳴金收兵吧！」
漢軍如潮水般退去，城頭守軍響起歡呼聲，可齊彥的臉上卻是十分凝重。
這只是一次試探性的進攻罷了，漢軍主力未損，只怕下一次攻城就沒這麼輕鬆了。
漢軍退回大營內，各部統領都來到了帥帳，趙無咎臉上看不出喜怒，前軍統領劉輝是個急性子出列道：「趙帥，剛剛為何突然退兵啊？再給末將一炷香的功夫，末將就能率部衝上城頭……」
未等劉輝說完便被黃得運打斷道：「劉大將軍這兗州城城高池深，再加上魏逆所派精兵駐守，等你衝上去不知麾下兒郎所剩幾人？」
劉輝正要嗆聲，卻聽見趙無咎笑道：「想不到黃將軍還真是愛兵如子啊，不過黃將軍這個記性好像不是很好啊。」
黃得運一愣說道：「還請太尉大人示下？」
趙無咎一雙虎目直視黃得運說道：「你忘了本將說過，膽敢擅自後退者定斬不饒！」
趙無咎是沙場老將，氣勢一出黃得運頓時壓力大增冷汗就下來了，他沒想到這趙無咎突然發難，不過好歹也是統領一方的將軍強作鎮定地說道：「太尉大人，末將攻勢受阻不得已才退的兵，末將營中上萬兄弟都可證明！」
上萬兄弟這四個字黃得運咬的很重，生怕趙無咎聽不清楚。
趙無咎眼睛微眯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將自會去問你營中的將士，只是現在本將要借黃將軍的人頭一用，以震軍紀！左右給我拉下去，斬首示眾！」
話音一落，帳外衝進來數名親衛將黃得運拖了出去，黃得運死命掙扎卻不得脫，口中叫喊道：「老匹夫，你不能殺我，我是大漢河內郡兵統領！我舅父是當朝右相田珪！」
可惜趙無咎無動於衷，也無人敢替他求情。
不一會，一名親衛前來複命：「稟太尉，罪將黃得運已被梟首示眾，其麾下已經被許將軍的騎軍控制，黨羽皆以伏誅！」
趙無咎聽罷點點頭道：「傳我將令，將黃得運首級傳示各營，這就是不準號令的下場！還望眾將引以為戒！」
在場眾人心中一震齊聲抱拳應聲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