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檢查倉庫

漫天大霧裏，響起蒸汽火車頭，低沉的聲音：「第一次意識升級！」

彷彿造物主重臨，小圓點變成一條直線，再構成一個平面，高樓大廈拔地而起。

須臾間，一座現代化大都市，屹立眼前。

九生重回莫比烏斯湖，來到能源基地——革鼎礦業集團。

一座光滑無暇，像盾牌樣式的181大廈，是它的標誌性建築。

四通八達的鋼架軌道，縱橫交錯，如樹枝般向外蔓延。

這裏和她的故鄉，截然不同，故鄉只有筆直的一條路。

人們通過這條路，上學、工作、結婚、生子，路旁的風景，一覽無餘。

九生走進181大廈，它的外觀看起來，科技感十足，大廳里，卻是一派流觴曲水的風格。

鬱鬱蔥蔥的大樹，聳立在大廳一隅，旁邊有個水滴型的池子。

紅白相間的大鯉魚，在其中游來游去，它們正在，嘩啦啦地戲水。

大廳里，每隔一段距離，半懸浮機器接待員，不斷廣播著：「新人！請儘快登記……」

九生走上前去，它們機械化地操作著，詢問過姓名，讓她伸出胳膊，採取血樣。

接着宣佈，她被分配到雙縫實驗室，以後就在那裏工作。

對一個地方最初的記憶，或是風塵僕僕，或如清晨薄霧。

往常忙碌的雙縫實驗室，罕見地空無一人。

九生擺弄著花草，心想：「我第一個來上班，等會同事們來了，也許還會得到表揚！」

她這一等，就等到中午。

九生這才覺得不對勁，沒有放假通知，快到午餐時間。

平常忙碌的實驗室，沒有出現一個人。

連負責人周士，每天雷打不動，第一個上班的人，居然都不在，九生開始慌了。

「怎麼辦，似乎出大事了？」九生心想。

「應該出去尋找，還是繼續等待？」她開始糾結。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伴隨着爭吵聲，由遠及近。

一個令人窒息的消息，同時到達：「四十萬星幣不翼而飛！」

一箱稀有礦石標本不見了。

雙縫實驗室大廳里，猶如烈火烹油，簡直炸開了鍋。

倉庫管理員杜杉大聲說：「我記得很清楚，40678號箱子放進倉庫了，可以查記錄！」。

她的臉頰漲得通紅，齊劉海被汗水打濕，凌亂地撥在兩旁。

「40678號箱子，的確……的確被我提取出來過，可是化驗完成，就馬上放回倉庫了！」

化驗員錢堯激動起來，有些口齒不清。

總監仇穎不緊不慢翻閱著備忘錄，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她篤定地說：「上上周，我出去攜帶過這種礦石，那是一小塊標本呀，誰出去對接項目，帶個笨重箱子！」

杜杉是倉庫管理員，一邊接收，源源不斷的礦石標本，一邊整理，化驗完成的礦石，裝箱放入倉庫。

實驗室創建初期，需要反覆提取礦石，參與各種項目。

本來其他人，沒有許可權進出倉庫，後來幾乎是誰需要，誰拿着門禁卡，自己去倉庫提取、歸還礦石。

他們幾個人各說各話，負責人周士鐵青著臉，和九生的上司向唯，並排站在一邊沉默著。

九生在他們幾個人之中，年紀最小，平時只會埋頭做事，此刻更不敢插話，只好傻傻站在一旁。

突然杜杉發現九生，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

跑到九生身邊說：「九生剛來的時候，一起幫忙整理倉庫，她也接觸過礦石標本。」

九生被她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解釋道：「那時候實驗室人手不足，上司向唯，叫我去倉庫幫忙……」

雙縫實驗室距離倉庫遙遠，誰都不情願，攤上提取礦石的苦差事。

最後在周士等負責人默認下，局面演變成，每個人都能進出倉庫。

杜杉這個倉庫管理員，形同虛設，九生是新人，初來乍到，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自然落到她頭上。

「進出倉庫，我都登記過，可以查監控視頻、登記檔案……」九生身正不怕影子斜。

聽到杜杉的話，知道九生也接觸過礦石，周士眉頭皺得更緊。

他嚴肅地問道：「九生，你每次進出倉庫，仔細檢查過嗎？會不會把標本遺漏在哪裏？」

負責人這話一出，九生也聽懂周士的懷疑，滿腹委屈湧上來，卻不知該怎樣辯解。

她心想：「聽從上司的話做事，我只是去幫個忙，為何最後出問題，全都推到，我這個局外人頭上！」

九生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等委屈，心想：「稀有礦石也好，四十萬星幣也好，有什麼稀罕？算了，不如回家。」

她頓時忘記自己的初衷，忘記和蒸汽火車頭辯駁時，曾說出：「人定勝天」豪情壯志。

九生委屈得落淚，向唯最清楚來龍去脈。

她替九生解釋道：「當初人手不足，是我讓她去幫忙，我們先查監控和登記檔案，發現誰經手過，這箱礦石，再追尋蹤跡。」

眾人經過討論，認可這樣的處理方式，於是各自回到座位，尋找線索。

往昔熱鬧的實驗室，此刻安靜無聲，每個人都在竭力尋找，能把自己撇清嫌疑的證據。

第一份工作初始，遭遇這種重大挫折，九生不禁心灰意冷。

杜杉拿來登記檔案，錢堯調出監控視頻，大家仔細地來回翻看。

向唯經過反覆比對，得出結論：「雙縫實驗室的每個人，全都接觸過，這箱編號40678的礦石。」

她得出結論：「眾人完成工作任務，也都放回原位。」

仇穎大膽推測：「看樣子，這箱礦石，還在倉庫里，一時出了紕漏，所處位置不明。」

這樣一來，眾人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杜杉鬆了一口氣：「只要證明，礦石沒被拿走，找到它，只是時間問題。」

錢堯調出監控視頻：「倉庫安全門附近，設置了監控，只是範圍有限，無法拍下，進入倉庫之後，其他的活動蹤跡。」

周士有點不耐煩：「說來說去，所以問題，等於還是沒解決！」

眾人已經在倉庫里，來回翻找多遍，40678號箱子，始終不見蹤影。

向唯安慰眾人：「目前沒進展，也算有利的進展，起碼大家洗清嫌疑！」

經歷過，剛剛混亂的爭吵場面。

雙縫實驗室的眾人明白，過去團結一致的局面，再也回不去了。

大廳里，鍵盤聲咔咔作響，錢堯始終不放棄，對監控的搜尋。

杜杉靜靜坐在一旁，沒了往日的俏皮勁。

登記檔案，被仇穎翻來翻去，她似乎想在其中，尋找線索。

九生感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也在偷偷打量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