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巧克力、擁抱和血漿

第八章 巧克力、擁抱和血漿

這個人……在屠殺——心裏不至於這麼脆弱吧。

我的頸部和腋下留下了冷汗。我曾經誇下海口說自己已經不會被任何東西嚇到——但明顯,碰到這種場面,我還沒有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四濺的血漿掛牆淌下,活像用微波爐加熱幾分鐘后開蓋的番茄沙司瓶所造成的場面。

而克林伯只是轉過身去。

「不需要你幫。」他說。

「雖說是他們理虧……但你這,做的也太過了吧……」

「——不是他們主動來找我的,而是我主動找他們的。」

「誒?」果然。我悄悄後退兩步,盤算起能不能制服他。

「很好玩,是吧。反正也只是群小混混而已。就算他們死了,也不會掀起什麼波浪,——簡直是最好的發泄工具了啊哈哈哈!喂!我這也算是為名除害吧!啊!?唔。」

我三步化作一步沖了上去,然後——

緊緊地從背後抱住了他。

可能是魅魔感化力的作用,他的身體逐漸鬆弛,法杖也掉落在地……隨即,他開始哭了起來,然後轉過身抱住我,大聲地哭着,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危機解除了呢。我想。這場沒有意思的鬧劇可以收尾了。

「所以說……你是因為父親空有名聲而無權力,兄長放肆欺壓,下屬狼子野心想要忽悠你,所以認為沒有一個人真的在意你而導致壓力很大——然後就把這種行為當作發泄方法了?——為了在平時好好裝樣子?」我舉起小勺子,對着他說道。

「簡直是地獄……要不是我還算有點頭腦,不然我估計已經被坑慘了。」克林伯用小勺子劃下一塊巧克力蛋糕,然後放入口中。

「你比我想像中要成熟很多嘛……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沒心沒肺的校霸。」

「那是林諾德,不是我。她第一天是用武力揍服了所有人,除了我。」

「啊這。牛的。」

盤子已經見空,我放下了勺子。在風的吹拂下,勺子微微顛動,而我的頭髮卻四散飄起。沒錯,前面是海——也許是湖,我並不清楚,但是水面波瀾起伏,如綢般映射出最後的一星半點太陽。

「你說……我該做些什麼。」他放下勺子,然後將半塊巧克力蛋糕放在一旁,「你比我聰明,也比我強——你一定能給出不同的建議。」

「做些什麼……這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呀。」我盯着腳尖,「除了讓你早點脫離家裏,我也沒有什麼好主意。」

「是……嗎。」他盯着遠處的地平線,「我知道了。該回去了。」

「好哦。」

冰凍三尺,並非一日之寒。克林伯的問題,也並非能夠一天之內徹底解決。每當遇到這種長期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我都會覺得頭脹。

但是,也挺可憐的,能幫就幫一把吧,我蠻喜歡看熱鬧的。我想。

但這一幫,就已經幫了六年啊,六年。這幾年我都平平無奇地度過了每一個日子,在學校有林諾德陪我,克林伯也逐漸矜持並常常為以前的弱智行為感到羞恥,偶爾回家安古羅仍然待我如我們分別的最後一天,父親還是忙於莊園事務,而母親在兩年前因為健康疾病死了。可惜。

今天是十四歲成年的日子。不對,應該是「廣義上的」成人之日,——就像是原來世界中大家本該都有的十八歲成人儀式一樣,這裏也有為大家準備的統一的成人儀式。

幾日前我已向家裏寄去請柬。今天父親會隻身赴宴。我穿上淺棕色的馬夾背心,繫上了領帶——這是中級學員的標準校服,上半身男女通用。

當然,除了外套。外套的西服是我定製的,藏青色絲料面料講究,且能防住一般的刀劍砍劈,——只是安古羅幫我挑選的,此外還有一套米黃色的。

我穿戴整齊,然後準備喚醒林諾德。

我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瓶子。林諾德雖然長相越發驚艷,但骨子裏的劣性和張嘴呼呼大睡的樣子……總讓人有點生厭。不過也好,這樣我就可以更快地叫醒她。我把瓶子裏的液體倒進她的嘴裏,她立馬驚醒,乾咳了兩聲——

「咳咳,露維婭!這次的血難喝死了,這是啥!」

「哦?」我看了一下瓶身,「魚血。」

「啊啊啊,不要這樣叫醒我啊……我的嘴不幹凈了,唔。」

「今天一天舉行活動——快點起來,我們去逛逛。」我跑開了,只留下一個空虛且寂寞的林諾德

「早。」克林伯端著一杯紅茶和一份鬆餅卷。

「哦哦,早啊。——今天吃鬆餅卷啊,真好。」我舔了舔嘴唇。

「還是培根炒蛋或者香腸炒蛋自選。」「真好。」

我端了份培根炒蛋的鬆餅卷,然後接了杯黑咖啡,坐在克林伯的身邊。像這樣的早晨也已經持續六年了。自從那一天他主動找我開始,我們便如此默契地坐在了一起。不說話,只是享受盤中的餐食。

「話說,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出了食堂,克林伯一邊走着一邊問我。

「和林諾德一起去街上逛逛,然後去禮堂看看節目。」我一根根數着指頭,「還有晚上陪我爸吃飯……然後,就沒了。」

「有興趣去過兩招嗎,今天訓練場應該會很空。」

「好啊。」我比了個OK的手勢,「什麼時候?」

「現在?街上的大型活動都在下午。」

「可以。但我得先回去一趟,林諾德居然還沒過來吃飯。」「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我匆匆跑回了宿舍。林諾德那傢伙,都二十分鐘過去了,還沒過來。我一把推開門,——

只見安古羅正坐在我的床上,與林諾德談笑風生。

「呀,小姐,貴安。」安古羅用餘光瞥到了我,立馬站起來行禮,「安古羅?你不是今天不來嗎?……你為什麼找到這兒了?」

「哦哦,原來你叫安古羅啊——露維婭,她告訴了我好多你小時候的事……對不起我會忘記的我會忘記的!」看到我滿臉黑線的舉起銅錢劍,林諾德立馬改口然後跑出宿舍,「我去吃飯啦!」

「咣——」的一聲,門合了起來。

「好了,現在礙事的人也走了……小姐,出大事了。」

「什麼事情?」

「人類,亞人和魔物三王朝聚集——召喚了四名勇者。」

「等等,勇者?召喚?」

「每當世界出現危害三大王朝的威脅時,皇室都會聚在一起召喚四名勇者——他們都來自其他的世界。分別是一位人類勇者,一位亞人勇者和一個魔物勇者,剩下的一位……是隨機的。」

「所以說,世界出現了威脅?是這個大事嗎?」

「這個我倒是無所謂,但是……其實我是世界的調停者,負責監管四位勇者,如果他們出現失控的行為,那我就會及時插手制止,所以……」

「你要去監管他們,沒空繼續服侍我,是這個意思嗎。」我摸了摸後腦勺。

「是的,小姐,真的十分……」

「傻瓜,我說我早就看出……算了,你去吧。完成你真正的職責——怪不得你今天居然沒寫信說要來啊,父親那邊你圓好了嗎?」

「……他一直知道這件事。」

「好吧,唔。」安古羅一把撲了過來,抱住了我。「小姐,這一別,可能就是永別……我怕……」

「沒關係的,安古羅,如果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叫我一聲便好。話說回來,這次的威脅是……」

「埃亞肯斯坦和摩利哥帝國中間的五人森林,最近多出了一個結界,你聽說了嗎。」克林伯一邊拿砂紙打磨著木劍,一邊說道,「聽說這次還召喚了勇者!要是能加入他們的隊伍就好了,絕對很好玩。」

「就我們這個半吊子功夫,算了吧。」我對着一個假木人比劃着木劍,「你好了嗎,我們開始吧。」

「來。」他站上場,我將木頭人往旁邊一推,雙手執劍。

他直接將木劍從右往我身上砍去,非常標準的開局!但是我通過木劍的頂開他的劍,然後順勢划向他的脖子,——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克林伯一腳踢在我的膝蓋上,我雖然沒跪下來,但是也重心不穩,被迫收回了攻擊。但喘息未至,克林伯再一次以突刺的方式向我發起攻擊,而我躲開后,直接用左手一拳停在距他臉上幾毫米的地方!他出於本能後退了幾步,因此我趁勢追擊,直接向他的胸部劈砍過去——他用腕部擋住了刀,一戳,——

木劍陷入了我柔軟的腰中。「都打臉了還贏不了我,行不行啊!」克林伯笑着看向我這個手下敗將。

「嘖嘖嘖,我又不會耍刀耍槍。」我摸了摸木劍的頂端。

「那再來幾組唄。」

「行嘞。」看到他走到中線後面,我再一次舉起了木劍,然後——

「吼吼!這就是訓練場嗎!果然是異世界風範的呢!」一個長著角的青年歡脫的跑了進來。

「木里托先生,請不要到處亂跑,您這樣讓我們很難堪。」那是,安古羅?

我眼神對上了她,而她向我眨眨眼。

噢,是想光明正大的潛伏是吧。我也向她眨眨眼,示意我明白了。「我們走吧,有礙事的人。」我走向克林伯,而他正盯着那個青年。

「我們走吧,真是令人失望。」

「喂,別走啊,——」那個青年喊住了我們,「我是以劍為武器的勇者!來和我切磋兩把吧!」

「你說,過多久他才會對這樣的說辭害羞呢。」

「您可別內涵我了。不過我猜他永遠不會。真可憐,他的人格已經定型了。」

我倆竊竊私語,那個名叫木里托的青年拿起了一把木劍。

「你有把握嗎?」雖說是徵詢,但我直接把克林伯推到了前面。而他握緊了木劍。

「我儘力。」

木里托看到克林伯準備好了,直接向前奔襲,——然後被克林伯輕鬆躲過,還被他絆倒在地,並且被他的劍刺了一下。

我一臉無語,勇者就這?而克林伯也向我聳聳肩。

安古羅連忙跑了過去,扶起了木里托。「木里托先生,請問您還好嗎。」

「還好,但是,——我還沒輸!那邊那個女孩子!就是你!我們來比劃一下!」

「好。」我逐漸走近他。不知為何,從剛才其我內心就油然而生一股醋意,別怪我下手狠。

我站着不動,而他也站着不動。

我作勢要進行攻擊,他還是不為所動。

克林伯來回看着我們兩個人。

真沒辦法。我直接沖了過去,劍護於前,——而他仍不為所動!但我並不想在此時停下腳步,來吧,很快就會結束。當我衝到他跟前,砍出決定性的一刀時,他忽然一拳從我臉上打來!我只感覺鼻子受到了衝擊,一陣酸痛的感覺油然而上,直到血腥味充斥着腦門。我趕緊往旁邊一閃,躲過他的一劍,然後一刺——刺向他的腰間,真真實實的陷了進去。

雖然有點難受,但是贏了。我想。剛才兩場對決的真的是同一個人嗎?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是眼角的余光中,一把木劍呼嘯著襲來!怎麼還不停止,明明是我贏了!我趕緊用劍尖擋住,但是,那是!

我被一腳踹翻在地,然後木里托走了過來,默默地補上一刀——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克林伯也一腳踹在了木里托的腹部,非常用力的一腳!木里托直接被擊飛至牆面,然後癱坐在地,身邊的座椅與木劍為之一震。

克林伯還保持着踢的姿勢。他放下腿,然後把我扶了起來。「沒事吧。」他問。

「沒事,謝了。」我用冶療術冶好了自己的鼻子。

而安古羅在那一邊也扶起了木里托。只見他剛起來走了兩步,便又坐回在凳子上。

「安古羅!你……你來!」他不滿意地嚷嚷道,然後使勁拉了拉她的衣服。我「切」了一聲。

「那既然是您的請求,我就勉為其難的上場吧。」安古羅拿起了他手中的木劍,然後以一種從未見過的方法執劍。

她目光先是遊離些許,然後堅定地看向了我。一縷縷白色的線正從她衣袖中抽出、伸出,縈繞於木劍之上。

「她要動真格。我們一起上吧。」克林伯站在了我的前面,對安古羅豎起了劍。

但我卻攔住了他。「沒必要……我現在呢,特別想報復一下呢……」我說道,然後拿起劍站在了他的前面。

見我做好準備,安古羅直接以最高的速度沖向我,我一時間竟無法看到她的運動軌跡!——但這又何妨呢?如果是要為我的醋意而報復安古羅和那個木里托,那我這樣做就行——

安古羅刺的很准,是我的腰部,因為我是右劈砍開局,——但是我放下了手。

只覺得一陣劇痛,我的腰部被白色的劍穿刺,亦把白色的劍染紅。安古羅雙眼圓睜,而我只是將其抱於胸口,甚至她的前臂已經穿過了我的腰部,我也緊緊的抱住她——

這種狀態,維持於克林伯飛快地跑過來想分開我們兩個,但是腰間的血液每向外飛濺一次,他的神色也越緊張一分:。

「露維婭!——」

【苦肉計!終極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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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魅魔理國初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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