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龍吟劍舞

第一章:龍吟劍舞

六界之外幻虛境內,十方魂樹之下,一位白衣琴師對着一位身穿,赤練蝶裳的女子,彈奏着他最愛的曲子——月龍吟。

十方魂樹的紫靈花,紛飛飄落,如細雨長沙連綿不絕,又如雪花柳絮,任風飛揚。千年不落的日月,依舊散發着銀白色的光輝。冰蠶絲做成的琴弦,因此變得更加閃耀。白衣琴師纖細的手指在琴弦上跳動,身着赤練蝶衣的女子,於紫靈花間劍舞吟唱。

——「一朝十生酒」

白衣琴師說着,一把拋出了自己身旁的酒罈,酒罈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銀色弧度,如果近距離看就會發現那酒罈外面包裹着一層銀色的光圈。

「一夕蝶裳舞」

只見身着赤練蝶衣的女子一邊吟唱着,一邊伸出芊芊玉指,隨意的接過飛來的酒罈沒有絲毫停頓,便仰頭大喝起來,而那層神秘的銀色光圈早已不知去向。

白衣琴師見到這一幕,沒有多少驚訝,顯然習以為常,雖然剛剛那層銀色的光圈是他曾經引以為傲的絕技,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見那仰頭長喝的女子時,平靜的心湖竟泛起一圈漣漪,似乎還有點不易察覺的酸楚。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他只知道此時心中更多的是激昂,那種知己之間特有的激昂。

——「月下對歌龍吟曲」

白衣琴師的聲音回蕩著,也不見他嘴型有絲毫變化,彷彿這聲音不是發自他一樣。下一刻他隨風而動,右手以氣化劍,向著女子飛射而去,他的動作,不禁讓人想起了先前的酒罈,同樣的普通、隨意,可平靜之外又包裹着一層神秘的銀色光膜,是的如果說先前酒罈上包裹着的是光圈,那麼此時的白衣琴師身上包裹着的就是一層光膜,一層覆蓋全身的光膜。如果說他們之間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應該就是那一道道伴隨着男子劍尖不斷移動而出現的空間裂痕吧……

——「樹下當舞花濺飛」

清幽而又略顯冰冷的聲音從女子那櫻桃小嘴中發出,面對飛射而來的男子,她依舊平靜如初,也沒有打算躲避。可就在她發出「飛」字時,一股無形的音波便從她的口中擴散開來,所過之處……並無什麼奇特的地方,可是就在下一刻,那即將刺中她身體的劍芒卻是靜止了下來,彷彿是被空氣卡住一般,不過下一刻劍尖便是猛得震顫起來,彷彿要掙脫束縛一般,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平靜。

可是……震顫了許久依舊無果,這就好像是一頭想要脫韁的野馬,可想要也僅僅是想要,繩子還在身上,任你怎麼掙扎也沒用。此時男子面臨的就是這個問題,不過幸好他並不是真的馬,而是有底牌的人。

只見他的右手微微一緊,一股充滿著霸道之力的金色氣流就順着他的右手迅速包裹了銀色的劍芒,剎那間劍尖處金銀交相輝映,震顫的劍尖在停頓了一瞬后,竟是又更加劇烈的振動了起來,伴隨着振動的頻率不斷攀升一波波無形的劍風以劍尖為中心擴散開來,平靜的虛空開始有着一道道猙獰的裂痕出現,彷彿就像是一塊破碎的鏡子一般,隨時有可能垮掉。

犀利的劍風掠過白衣男子,引的他白色的衣袍嗚嗚作響,而他那天藍色的眼瞳中也是閃過一絲光亮。

彷彿是察覺到了什麼,女子那雙彷彿萬年寒冰的眼眸中竟是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浮現了一瞬,就是在這一瞬,一縷劍風竟然穿過了無形的阻隔,說來也奇怪剛剛還犀利無比的劍風到了女子周身竟是詭異的柔和了起來,顯得十分乖巧,男子剛剛還要升起的激動瞬間就滅了,甚至下一刻臉上的表情都不禁有些怪異。

那一縷劍風調皮的撫過了女子始終冰冷的臉龐,似是有意的捲起女子耳畔后的一縷青絲,就那麼大膽的使其掠過晶瑩消瘦的側臉,再到達右側峨眉間的位置垂落而下,最終在掠過淡紅的美眸,高挑的鼻樑側翼,紅潤剔透的唇瓣后,似是隨意的順着白皙脖頸搭落於胸前。

眼前的男子只覺得時空在這一刻都靜止了下來,腦子裏一片雪花。

這一刻,這一切彷彿形成了一幅動人的畫卷,如果有人從外界看下來,就會看到,畫的右邊是一位手執充滿神秘霸道之力的氣劍,並且橫身於空中的白衣男子,他周身金銀兩色交相輝映,更是為其平添了一絲高貴之意,只是此時這個略顯高貴的男子,眼神中充滿了獃滯,分外憨憨。

而其劍尖所指,正是一身赤練蝶裳,紅唇微張的紅衣女子。只是此時女子速來冰冷的氣質因為那垂下的一縷青絲,竟是平添了一絲嫵媚。

琴音裊裊,微風莎莎,萬千的紫靈花於空中飛舞盤旋,參天的十方魂樹興奮的舒展着它那古老斑駁的身軀,千年不落的銀月如同往常一樣,慷慨的灑下了潔白的月光,就連這充滿冰冷黑暗的無盡虛空都彷彿化作了這副畫的畫框。

良久之後,這一幕終於是在女子生來就清冷的聲音中打破。

「東華你竟是突破了」女子看着眼前的男子說道。這本來是一句祝賀語氣的話,可是從女子口中發出竟是沒有絲毫感情波動,聽起來有些怪異。

男子叫東華生,而他眼前的紅衣女子是他的好友十方,好吧,至於十方會不會拿他當好友他也不知道,也無所謂了,反正東華生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對於十方這種生來就從靈魂里散發冷意,沒有感情波動的人,他也只能無奈。

東華生他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隨機一閃身已是落在十方身前。

東華生沉默了片刻后無奈道:「不過應該沒什麼用了,對吧」

「今日的灑脫……恐怕以後都不會有了,東華」十方並沒有回答東華生的問題,而是靠在十方魂樹的七彩枝幹上緩緩說道。

「怎麼會,我們這千年都過來了,現在你卻把生死說的如此灑脫,這可不像你啊,十方」東華生打趣道,他沒有剛才的話題,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東華,你後悔嗎?」十方說着,用她那出生便帶着驕傲的雙眼盯着東華生,當她的目光落在東華生那張月光映着的側臉上時,她的眼神雖然平靜可心頭卻閃過絲絲期盼的神色,但很快便被她壓制了,她是誰,她可是被人稱作噬魂成性的殺人魔頭啊,她當然不會承認剛剛心裏的怪異感覺。

其實就連東華生一開始也不知道十方從何時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也擁有了她所謂的無用情感了,哪怕一開始只是偶爾,哪怕一開始只是一絲絲,哪怕十方總是壓制,但到最後她終究還是壓制不住那瘋狂成長起來的情感。

東華生最初知道的時候還是八百多年前,十方第一次關心他的時候,不過十方因為長期壓制,導致情緒很不穩定,用一個詞來說,就是忽冷忽熱,對此他也比較無奈。

但想想,總比一千年前那句「情感是什麼?」要好多了吧。

「十方,如果有一天註定是要死的,我不介意,黃泉路上知己相伴。」東華生低沉的聲音回蕩著……

——「不,你不能死,我也不能死,該死的是他們是那些想貪圖我十方魂樹果實的人。」女子說到這兒那雙傲嬌的眼睛裏露出絲絲殺意。

——「是啊!這麼多年了,那些人一直在想方設法得到這十方魂樹的果實,可我在這兒待了快千年了卻不曾見到這樹上有一個果子,除了這千千萬萬自由之名的紫靈花,又還有什麼呢?這魂果究竟是什麼?」東華生輕聲問到。

——「你會知道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畢竟……」十方說着。

——「哦,我知道這魂果對你太過重要。」東華生還沒等十方說完,便惆悵味地說道……十方聽后,也不理睬東華生。這相處了千年之久東華生的性格她還是清楚的。東華生見自己被看穿,不禁笑了,十方見東華生笑了,沉默了兩秒后,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沒錯,就是笑了,不是嘴角微揚,是大笑。

這次換東華生看十方笑了,看着十方那充滿靈動的淡紅色眼瞳,再和之前毫無感情波動的神態一比,他的心境有盪起一圈圈的漣漪,更有一絲無奈夾雜其中。他知道這是十方的另一面,也是她不願意麵對,總想着壓制的那一面。東華生心情是什麼複雜的,他說不上喜歡哪一種形態下的十方,或許是他早已經習慣了吧。

他沒有阻止十方壓制有感情的這一面,同樣也沒有幫助她壓制,這方面他覺得順其自然就好。此時看着充滿靈動的十方,活脫脫的就像是一個小女孩子,之前的霸道氣息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抹活潑與靈動。雖然已經經歷過了,但是東華生還是習慣性的呆住了。

畢竟十方的笑容實在是太罕見了,他覺得自己不呆住才是不正常吧。也只有在見到十方笑的時候,他才會發現,原來十方也是有情緒的。

當然不論怎樣他喜歡看十方笑,因為這個在很多人眼裏像冰山裏的惡魔一樣的人,現在就在他眼前笑得像個可愛的女孩子。他和她相處了千年之久,也不過見她笑了幾次而已。她笑起來很好看,像是朝陽噴薄而出,寒冷的冰山突然融化,給他帶來了說不出的感覺。

東華生其實不知道他是六界中唯一一個見過十方笑得人,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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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之月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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