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體長篇小說《》第二章02

為什麼總讓我們吃大頭稀飯，鬍子伯伯說是規定。我才不管什麼規定不規定，我要吃乾飯，我喜歡吃乾飯，吃了乾飯有出息，本事大。我還要讓爸爸、媽媽、妹妹都吃乾飯，都有出息。我趁鬍子伯伯上廁所的機會，將我們全家每個人的罐子裏的水都倒掉了一部分，鬍子伯伯上籠時居然沒有發現，等發現時已經晚了，四個罐里的全成了夾生飯。爸爸覺得這事很蹊蹺，就叫我請鬍子伯伯來問問。

「不用問鬍子伯伯，這是我的搞干」我驕傲的告訴爸爸。當爸爸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后，真實又好氣又好笑，「你還真能幹，」他用筷子敲敲桌子，「你只知道伯伯說『有出息，吃乾飯』，但還有一句『沒出息，脹乾飯』你就不知道了。」

媽媽為我叫屈，她把我拉到身邊，說，「我們家星兒可是一片好心喲！『好泥無好灶，好心無好報』是不是？」

爸爸一臉的嚴肅，摸摸我的頭，說：「有些事你弄不懂，該不該給你說說呢？比如為什麼吃稀飯，人人都吃……」爸爸頓了一下，突然轉了話題，「肚子咕咕提意見了，還得找鬍子伯伯想點法子。」

食堂果真要打牙祭了，是鬍子伯伯告訴我的。我高興得直樂，「哈哈，科學家要為我們做人肉湯啦！」

「錯了，錯了，不是人肉湯，是人造肉湯。」鬍子伯伯趕緊糾正我。

我們早也盼，晚也盼，盼著科學家早些來。一個星期天的下午，科學家們真的來了，來了兩個，一胖一瘦，都戴着眼睛。鋪州中學沸騰了。大家懷着喜悅、激動、好奇的心情湧向食堂。我們一家也趕來了。我在人堆里什麼也看不見，心裏一急就有了辦法。大灶旁有一架樓梯，我噔噔噔爬上去，居高臨下，呵！看見了。兩個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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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在大鍋旁神色專註地擺弄一些瓶瓶罐罐。這個瓶里的倒進那個罐里，搖一搖，最後都倒進了一個大瓷缽里。鬍子伯伯在一旁幫忙，不時地用勺子翻翻鍋里煮著的小白菜。他的臉紅撲撲的，像喝了二兩包穀酒。他在笑，喜氣洋洋。興許，鬍子伯伯活了這大把年紀是第一次聽說「人造肉湯」這個新名詞。今天，他不僅聽說了，還親眼看見這稀奇事的製作，就在他的大廚房裏，使用他的鍋碗瓢盆。

開飯了，我特別留心飯桌上的那碗小白菜，我變着法戲一丁點，一丁點地去夾菜——多有些理由將筷子伸向菜碗。說真的，我在白菜里挑花了眼，從上面挑到下面，從左邊挑到右邊，卻失望得很，我沒見着一絲肉花花。雖然我不甘心，然而我不敢再挑下去，爸爸盯上了我。他的眼神明顯地表示出對我的舉動的不理解，不滿意。飯後，我問了妹妹，問了小朋友多多，還問了鬍子伯伯，都說小白菜里沒有肉，但湯的味道真有些肉香。

媽媽愛說，沒有雞哪來的蛋？

「沒有肉哪來的肉湯？」我問自己。

媽媽的身體還是很虛弱，聽人說，魚蝦最補，吃一些身體就會好起來。不過，市場上見不到魚蝦，就是有，我們也買不起。

「哎，我差點忘了，」我一拍後腦勺，「我們家後面的小河溝里不是有魚蝦嗎？！」我趕緊找了一個小撮箕，拿了媽媽的一個漱口缸，拉了妹妹就往外跑。

這是一條彎彎曲曲在大田壩里忽隱忽現的小河溝。河岸上隔不多遠就插有一根小木樁，木樁上系著藤條，細細的藤條一直伸到水裏，在水裏的那一頭綁着一個用蕨的老葉編成的小圓圈——很像電影里游擊隊打埋伏偽裝戴在頭上的柳條帽。當地人把這東西叫做「抖網」。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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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蝦什麼的，慢悠悠遊進這些個「圓帽」里，躲陰涼啦，捉迷藏啦，一點不知道這東東里藏着的大陰謀。

我和妹妹興沖衝到了。我將鞋子脫了，褲管挽得老高，舉著撮箕輕手輕腳蹚進河裏，水不深，剛淹過膝蓋。我學着大人們的樣，貓著腰將撮箕伸向小圓帽，由下往上一抬，圓帽裝進了我的撮箕。我拽起帽子上下抖動，白生生，亮晶晶的小魚、蝦米在撮箕里蹦呀，跳呀，成了我們的俘虜。妹妹樂得拍手笑，她要數數缸里有幾條魚，幾隻蝦，但怎麼數也數不清，它們在缸里游來竄去，一刻也不安分。這一天，多虧了小圓帽，我們收穫可大哩！除了小魚小蝦，我們還捉了一隻螃蟹，三隻黑殼殼的寫字蟲。

晚上，爸爸親自將小魚剖了，小蝦洗凈，燒水汆湯。青黑色的小蝦一倒進滾開的水裏立即變了顏色，紅紅的，真怪！

「誰說蝦子無血？」媽媽端著一碗香噴噴的湯對爸爸說。我們全家都笑了，我和妹妹笑得特別開心。以後，只要天晴不下雨，我和妹妹准去小河溝，每次都有收穫。「我們不是吃閑飯的嘍！」每每碰上認識的小朋友，我說話的口氣活像個大人。

不久，我們遇上了麻煩。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瘦精精，比我高出一頭的男孩子在河邊攔住了我們。

「我說哩，這河溝里魚蝦再少，一天也還能見到幾個，現在魚花花都見不到，哪曉得是讓你們偷跑了。」

我一聽說「偷」，就光火了，「河溝是你家的？魚蝦是你家的？你捉得我們就捉不得？！」

「河溝不是我家的，魚蝦不是我家的，但網是我安的，你敢說不是？這一帶的抖網都是我和我哥來安的，你敢說不是？！」他的聲音更大，更凶。

（本章完）